“目前查到的这些,只能说明他们极有可能会去断亡山,但不能证明他们就一定去了断亡山。”付鹤浔严谨更正。
孔清洳嗤笑一声:“赌约应了,机票买了,要你到了断市,你去不去?”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没有人会再回头。
付鹤浔如实点头。
孔清洳怒火中天。
付鹤浔补充:“但往好处想他们已经平安回来了,而且极有可能会遇见姜釉白。”
这话不假,可孔清洳心底就是有种莫名的烦躁。
“他们现在在哪?”
“周燃和周晓晓半年前已经回国,现在就在山居市,至于李平,明天是他外公的八十大寿。”付鹤浔看了眼时间,继续道,“现在应该刚落地。”
孔清洳想也没想地直接冲出办公室。
付鹤浔追了过去:“孔清洳,你不会是想现在就去堵他们吧?”
意识他会阻拦,孔清洳更加不耐烦:“你要是想去就闭嘴,不想去还闭嘴。”
“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态能开到机场?”
付鹤浔举起左臂,清脆的钥匙摩擦音在半空响起。
孔清洳一把夺回车钥匙:“老娘熬三个通宵抓毒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
付鹤浔有些无奈摇头。
这架势,这语气,是真把他当成她的好大儿了啊……
付鹤浔没在追:“那你去吧,估计一会还能跟林队他们打个招呼。”
“林队也去了?”
孔清洳回头,见付鹤浔正倚在路边的树干,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低垂的嫩叶。
“好不容易查到的新线索,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放过吗?”
“付鹤浔,你是不是也怀疑……”
孔清洳话还没说完,就被付鹤浔笑眯眯打断她。
“我没有。”他手一顿,嫩绿就沾满他的指尖,“凡事都要讲证据,我不过多评价和猜测。”
嘴上撇得比谁都干净,眼神却多了一层晦暗。
孔清洳懒得搭理他,直接钻进车里。
不出三秒,付鹤浔也跟着坐到副驾:“不走了?”
孔清洳半睁开才眯上的双眼:“大中午的,我走哪去。补觉不香吗?”
付鹤浔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大概已经猜到他有所行动,双臂在脖颈一枕,向后一靠。
“孔清洳,你睡了吗?”
“再啰嗦就滚下去。”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身旁多了个付鹤浔,孔清洳这会儿明明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难道是因为在车上?
可以往她可是站着都能睡着的人啊,什么时候会挑起来地方了。
孔清洳恼怒睁开眼。
付鹤浔就偏过头看向她:“孔清洳,你为什么对姜釉白的案子那么上心?”
“有吗?”
“真的很挺明显的。”
孔清洳停了一会儿,用力回想着那个模糊的身影。
“可能是因为她真当了医生吧。”
“嗯?”
“如果她没有消失的话,本还可以迎接更多的生命。”
也是。
一名优秀医生的失踪程度,不亚于一名优秀警察的牺牲,在这点上,付鹤浔意外有些共情。
两人不说话,仪表盘上的时间似乎也在跟着惋惜,不忍拨快指针。
孔清洳突然坐直身,发动汽车。
付鹤浔也跟着坐直身:“去哪?”
“西郊。”
“西郊?”
孔清洳一路飞奔,半个小时后在某小院停下。
付鹤浔打量着地上已快干涸的泥土,不解追问:“这是?”
“常屿青的直播地点。”
孔清洳走上前,但大门已经落锁,除了铁门上贴着手写的转租信息外,她只能看到东扭西歪的架子,以及满是狼狈的地面。
“他那账号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要转租?”
孔清洳也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
但直觉告诉她,一定和姜釉白有关。
“老付,李平那小子不见了!”电话里的林队怒气冲冲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按照原计划老林和几个其他同事守在机场,等到李平抵达时,就以粉丝的名义跟他聊一下三年的事。
可谁知道,李平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像是抽了疯一样,扔下行李就跑了出去。
事发突然,没等老林追上,李平就被一黑车接走,再然后就没了踪影。
“车牌号记住了吗?”
“山A93656。”
孔清洳一惊:“这是常屿青的车牌号,定位显示在西郊。”
付鹤浔一脚踹开铁门,那辆黑色吉普就停在小院中央,一左一右各摆了盆白色曼陀罗。
植株比齐车顶,看起来就像是副活生生的挽联。
在左边那盆白色曼陀罗前,一名年轻的女人正拿水管浇灌。
因为他们的闯入,女人回过头:“孔警官,付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两轮笑眼弯弯,将身侧的曼陀罗也染上了一层慈悲。
见此花者,恶念尽除。
孔清洳不知怎么,大脑间就只剩下这一句话。
“常屿青呢?”
时毓关了水,缓步走到两人面前:“不知道。你们找他有事吗?”
时毓说完就拿起手机拨打了常屿青的号码,但与她们之前的情况相一致,依旧是一片忙音。
时毓笑吟吟举起手机:“抱歉啊,我也联系不上他。”
“时毓,李平回来了。”
付鹤浔声落,时毓嘴角的笑容稍微凝结了一瞬。
“李平是谁?”
她转过身,却被孔清洳拦住。
“一个可能见过姜釉白的人,本来是一点的飞机,但现在却失踪了。”孔清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一些。
但这次,时毓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缓慢抬起头,声音远比孔清洳还要平静:“找人这事不是应该你们去找吗,跟常屿青有什么关系?”
“定位显示,李平所上的那辆黑车的车牌号跟常屿青的一模一样。”
时毓倏地笑出声,走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孔警官怀疑是我们绑走了李平?”
车门一开,只有淡淡的香橼香气从中散出。
车内空无一人。
彼时已将院内扫了个遍的付鹤浔,眉心一蹙:“中计了,常屿青和李平都不在这。”
“时毓,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一点,这么做对你和常屿青都没有好处。”
时毓面平如水:“你们也说了,他只是在三年前可能与釉白相遇,又不是害釉白失踪的真凶,谁会把他怎么着呢?”
时毓越冷静,孔清洳就越确信这事跟她们脱不了干系。
那份确信都让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认为李平与姜釉白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时毓,釉白的失踪我们都在查,没有一个人放弃过。不管李平与她的失踪有没有关系,警方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而不是由你们自作主张去做一些事。”
孔清洳的好言相劝并没有奏效,时毓自顾开了水,重新浇起花来。
“孔警官,太慢了。”
“他已经等了三年,一个人又能有多少个三年?”
“三年复三年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们羽翼彻底丰满,可以一手遮天?”
她声音很轻像是自喃。
孔清洳夺过时毓手上的水管,凉水漫过掌心,冷得她浑身一颤。
“孔警官,如果再查不出真相,他会疯的。”
“那你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去违法犯罪吗?如果有一天姜釉白回来了,她看到他这种情况该怎么想?时毓,难道你就忍心看他们为此而再分离吗?”一旁的付鹤浔突然出了声。
时毓明明知道这都是他的权宜之计,但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番。
手中的手机一震,对话框传来新的录音。
“不是我推她下去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抖得有些破音。
“我听周晓晓说,她是跟她老公闹矛盾才来到断市的,她肯定是想自杀啊!大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这事真跟我没有关系啊!”
录音戛然而止,时毓冷笑道:“她回不来了。”
永远都回不来了。
*
“那断亡山那么高,摔下去肯定是会没命的,正常人谁没事去那徒步啊,她这不是蓄谋自杀是什么!”
“我都说了,这事真跟我没关系,我是真的不认识什么姜釉白啊。大哥,你就放了我吧。你要是需要钱,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肯说个数。”
旧工厂内,一直叫嚷的年轻男人正被五花大绑绑在铁柱前,而在他面前约一米的位置处,还有一位沉脸负手而立的男人。
男人半转过身,俊朗的五官就显露一半。
李平只觉那张脸有些似曾相识:“大哥,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很火的植物博主,叫什么常……常……”
“常屿青。”常屿青主动自报家门。
“对,就是常屿青!算起来我们还算是同行呢,不过我是主做YouTube的,大哥,你有YouTube账号吗,有的话咱们可以互相关注一下,我最近流量挺火的,应该能让你涨不少粉呢。
你说你这外形条件丝毫不输男爱豆,又有丰富的学识做储备,肯定在国外也招人喜欢。”
李平还在谄媚着,等到常屿青整个人转过身,浑身的阴鹜像是要将他活剥了一样。
李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弱弱说道:“不关注就不关注吧,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常屿青扫了他一眼,神情依旧冷得吓人。
“你刚刚说她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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