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收，清风穿叶，喜鹊上了枝。

裴向景今天醒的有些早。侧过身，温年还在睡。静静看了会儿少年安静的睡颜，等到那点困意散去，起身穿衣。

橱柜里装着一碗挑干净了的碎米，裴向景摸了摸碗壁，眉眼都带了笑。

鲜笋切丝，又切了小半块腊肉，洗干净后也切成肉丝，腊肉笋丝粥，咸鲜香甜。接着裴向景洗干净几朵蘑菇，打了个鸡蛋，又做了碗蘑菇蛋汤。

早饭做好后，裴向景找了个大簸箕，把剩下的蘑菇全部铺了上去，放到灶上，利用余温把蘑菇烤干。

屋里，温年还在打着小呼噜，小鼻子一颤一颤的，裴向景觉得有些可爱，走上前，捏住被角，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胳膊，“年年，起来了。”

少年贪睡，磨磨蹭蹭，转了个身，不愿起床。

早上的手心最软，裴向景见温年还泛着迷糊，握住了对方的小手，和昨天握着的感觉不一样，手心更软些。温年的手摸起来有些胖，肉嘟嘟的，但看上去却白净修长。裴向景有些好奇，轻轻捏了捏。

温年被他吵的有些烦，想推开他。可惜还泛着困的温年根本没什么力气，最后只能皱着眉头睁开眼，坐起身，嘟囔，“裴向景，你好吵好烦。”他还是觉得困，倦意上涌，小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坠。

裴向景坐到温年身旁，温声道，“今天是集日，我们一起去镇上买些东西，添补家用，可好？”

瞌睡虫跑了，留下满心欢喜的温年。

“你要带我去集市？”

满满的惊讶与欢喜，眼里熠熠生辉。

裴向景被看的脸热，轻咳了声掩饰情绪，“嗯，带年年去。”

宽大的手里探进来只肉感十足的“小胖手”，挠得裴向景痒痒的。

清醒了的少年没了刚刚那股迷糊劲儿，却更加娇憨，“裴向景，你好像比昨天又好了一点点。”温年心中喜悦，忍不住捏了捏握住他的大手。

裴向景觉得有些飘飘然，他喜欢温年夸他，更喜欢对方亲昵的态度，握住了手里作乱的小手，裴向景柔声道，“嗯，我会每天都好一点，让年年喜欢。”

裴向景的眼神温柔坚定，眼里全是温年的倒影。

温年的耳尖泛了红，他忍不住别开了目光，害羞的不行。

柔软的手被裴向景握在手里，十指相扣，他在等温年的回应。

“好。”不似平常对待裴向景时凶巴巴的语气，也不似撒娇时的娇憨，很正式的一声回应。话音刚落温年露在里衣外的皮肤全部红了个透。

“谢谢夫郎。”裴向景心满意足。

听到这个称呼，温年还是炸了毛，羞得不行，抽出被握着的手，推开裴向景，“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裴向景站起身，轻声道，“好。”说完给对方拿好衣服放到床上，随后走出了卧房。

今天的笋丝腊肉粥温年很喜欢，喝了两碗。不管是溏心的鸡蛋，还是鱼汤，亦或是笋丝粥都是温年喜欢吃的。

看着少年还要在盛一碗蛋汤，裴向景开口阻止，“年年，不可以再喝了。”

温年有些懵，眼睛有些不听话，不自觉的红了，裴向景刚刚好像在凶他。汤勺紧紧握住，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往碗里盛汤，他讨厌裴向景。

盛汤的手被握住，温年终于忍不住，大声嚷嚷，“放开我，骗子，混蛋，你别碰我。”明明刚刚还说以后每天都会变好一点点……温年越想越委屈，心里还有点闷。

自家夫郎是个娇气包，还是个爱胡思乱想喜欢自己生闷气的娇气包。裴向景见不得温年眼红，委屈，轻声解释，“我们待会儿去集市可能要到下午才能回来，喝太多汤不好，不是不让年年喝，年年不要生气。”

汤勺被放下，少年的脾气却没放下，看着裴向景，气哼哼的，“你下次要好好跟我说话，不许凶我。”

温年眼里还泛着点水光，那傲娇的小模样看上去机灵可爱，裴向景虽然不觉得自己的语气凶，依然点头，“嗯，好，我记住了。”

“哼，下次再凶我，我就……我就”他想说自己就不那么好哄了，后知后觉，温年发现他就是在等裴向景哄他，他喜欢裴向景惯着他，脑袋冒了烟，脸熏红了。

“嗯？脸怎么红了。”裴向景看着温年脸红了，想摸摸对方的脑袋。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拍下了。

“我……我没事，热的，你快吃，我想去集市了。”温年说完抬头看了眼裴向景，又迅速低下。

“好。”

脸上的红晕慢慢散去，温年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蛋汤，唔，他好想喝啊。

可惜，最后裴向景把温年碗里的蛋汤拿到了自己面前，一滴不落的喝完了。

“那是……那是我喝过的，你怎么能喝！”温年羞红了眼，裴向景这样太过亲密了些，那蛋汤是他喝过的。

裴向景笑了笑，“可你是我夫郎啊。”

少年没在理他，蹲下身和兔子玩去了，裴向景把碗筷收回了厨房。

兔子缩在一团的尾巴被温年拉长，小兔子呆呆的，把尾巴转了圈，继续往嘴里塞青草。

温年见兔子不理他，继续戳它的尾巴，喃喃道，“坏兔子，裴向景也坏。”他不羞了，倒是觉得刚刚蹲下身玩兔子失了面子，裴向景可能会取笑他。越想越烦，抢了兔子的青草，“不许吃了，你看看你胖的厉害，在吃就把你煮了！”

兔子没理会他，转了个身，继续往嘴里塞青草，尾巴也不让温年玩了。

温年还想继续闹闹兔子，裴向景已经背好背篓，站在他身后，温声道，“年年，走吧。”

梨花村离镇上不远，走路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时辰。一路上裴向景和温年遇到了许多村民，但因为裴向景是外来落户的，村里人对他还是有些疏离的。裴向景倒是不在乎，还落了份清闲，倒是温年看上去有些拘谨，他想拉住裴向景的衣角。

衣袖被攥紧，温年开心的眯了眯眼。

每到集日，村口会有专门拉牛车的大爷等在那，因为来的早，牛车上还没人。

裴向景给了李大爷两文钱，拉着温年坐下了。

李大爷见有生意，也没对裴向景那么疏离，引了个话题，“裴书生，这就是你新婚夫郎吧？”

“嗯，是我夫郎，名唤温年。”

裴向景和温年的事，村里人还不知道，就连之前温年的伙伴也认为他们是两情相悦，毕竟原身确实给温年写过许多情诗，虽然没得到回应，但也确实在一阵女子双儿里传开了。

裴向景长了副好皮囊，加上十二岁就考中了童生，在这小镇上本就是桩美谈，可惜后来家中父母去世，又无族人帮衬，才过得紧迫些。村长倒也给裴向景抛过橄榄枝，想让他放弃祖籍，入梨花村的谱，村里可以出钱让他继续上学。

原身虽然自视甚高，但极为孝顺。对于父亲更是尊敬，以往夫子每每拿出裴父做幌子，“裴向景”都会老老实实完成课业，因此原身拒绝了村长的好意，这也使得村民对他不太热络，毕竟原身也确实没把自己当作梨花村的人，这只是他的一个落脚点。

这一想法与裴向景不谋而合，他是不愿被约束的。

李大爷和裴向景又聊了两句，倒是品出了些别的味道。这裴向景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近，但也是个懂礼数的，倒是个不错的小辈。

慢慢的牛车上坐满了人，温年被裴向景护在最里侧，村民对他们虽不热络但也不刻薄，见他们新婚夫夫亲近些也没多说些什么，有位大娘还拿他们打趣。

裴向景脸色不变，点了点头，当作回应。温年倒是被闹的红了脸，攥紧裴向景的衣袖不松手。

少年，到底脸皮薄，只敢和亲近之人撒娇发脾气，对于不熟悉的人，倒收敛了脾气，温温柔柔，端正有礼。

到了镇上，裴向景扶着温年下了车。

温年撑着裴向景的肩膀，往下跳，集市上好热闹，他有些开心。

“裴向景，我们要买什么啊？”温年拉着裴向景的衣袖，晃了晃。

“买些点心和酒做回门礼。”

衣袖又被晃了晃，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像年糕，粘人，“哦。”

街道两旁，铺子很多，裴向景找了家糕点铺子，拉着温年走了进去。

店里糕点种类很多，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温年看到糕点有些馋了。

“少年郎，是想给夫郎买些点心吗？我们这铺子开了很多年，很多糕点味道都不错，软糯清香，用料也讲究，还可以先尝尝味道。”

温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糕，眼巴巴的看了裴向景一眼，他想吃。

裴向景揉了揉温年的脑袋，语气温和，“去挑两盒，一盒明天带回去，一盒年年自己留着吃。”

“裴向景，你真好。”

最后，温年选了盒栗子糕和桂花糕，花了三十文。

等到裴向景和温年走出店铺，掌柜的忍不住唤来旁边的伙计，问道，“你见过刚刚那个少年郎吗？”

伙计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见过。”

“那倒也怪了，在附近书院求学的，我几乎都有印象，像刚刚那位，迟早能生羽翼，展翅飞的，我似乎却是第一次见。”

伙计明白了，“怪不得您给他的点心算的那样便宜。”

掌柜笑了笑，摸了摸胡子，感慨，“也算卖个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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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栗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