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将身上味儿洗散后,父母同于清也已归家,贺渊立在门口见人都在忙着呢,于清烧着火,贺母往油锅里丢入裹上面粉的肉,一入锅肉便被热油炸得金黄。
贺父杵在一旁,一出锅也不怕烫,吹了吹捻进嘴中,院里贺山正蹲在木盆边,处理一条大鱼。
贺渊走进灶屋问:“都忙着啦,有啥事我能帮忙的。”
于清说道:“没事儿,娘把肉炸完,我煮个鱼,炒个肉和菌子就差不多了。”
那行,我去同大山哥唠嗑,贺渊正打算出门,贺母喊住他:“等会儿,把这碗酥肉端出去,同你大山哥吃。”
贺渊端起碗,走到廊下,见贺山将鱼用清水洗净后。
贺渊才走过去,蹲下身,从碗里捻起一坨酥肉,递进贺山嘴里:“尝尝好吃不,才出锅哩”
贺山嚼吧嚼吧咽下后才说:“再给我来一坨,味儿与小时候一样,好吃得很嘞。”
贺渊又递了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块,一口咬下,咔滋作响,浓郁的肉香瞬间在口中散开。
贺山端起放着鱼的大碗进了灶屋,走出来问道:“我去找一下云哥儿,去不。”
贺渊把碗递给贺山:“就剩两块,吃了再去。”
贺山将两块肉一起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走,去瞅瞅这小哥儿玩啥了,饭都不想吃了。”
两人走在村子土坎上,太阳逐渐西下,天空泛起暖黄色,映着上河村金黄金黄的,两人走到村子中心,此处房屋多,没隔多远便坐落着一户人家,一棵老树下有块平整的小坝子。
里正每回说些事,村民就聚集在这儿,闲时,村里人也时常在老树下坐着唠嗑,小孩也在小平坝踢毽子或是追逐嬉戏。
此时,不少人正端着饭碗,坐在老树下,一边吃着,一边唠嗑。贺山一眼瞅见踢毽子的贺小云。
两人快步走过去,待贺山一走近,贺小云后脑勺就挨上一记巴掌:“搁这玩啦,没看到别人都在吃饭了,你还吃不吃饭。”
贺小云摸着头,不乐意小声嘟囔:“哥,咋能当着这么多人面打我头嘞,多掉我面儿呀。”
“呵,你还要面儿,你个小娃子要个啥面儿,你咋不看看这都啥天哩,晌午是吃了石头吗?”
贺小云不服地说:“那你这么大的人,不都要面儿吗?再说了,你傻呀,那石头能吃嘞?”
贺山憋不住气,拎起袖子,要上去教训娃子,贺渊急忙拦住:“诶诶诶,山哥这么多人呢,打了一会不得把我们给围起来呀。”
贺山被贺渊拦住,不甘心瞪了贺小云一眼:“还杵那干嘛,赶紧给我走起来。”
三人走在土坎路上,贺山不停地念叨着:“这么大个小哥儿了,还踢毽子,再过几年你都要找人家了,把这贪玩给我改掉。”
贺渊也不知,贺小云有没有听进去,只见拿着个长树枝一路上这里搓搓那里打打。
贺小云一回到贺家就窜进灶屋,找于清了。
贺渊没坐多久,饭菜陆续端上桌,小酥肉,红烧鱼,辣椒炒肉,清炒菌子。
贺父热情地招呼着人围着木桌坐下。桌上都是大鱼大肉,于清也蒸了一大锅红薯米饭。
贺渊整个人也是喜滋滋的,端着碗米饭,吃了一碗又一碗。
于清皱起眉:“阿渊,差不多行了,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没等贺渊回话,贺母抢先道:“这说的是啥话。这么多好菜,阿渊不多吃点,还劝人少吃,你安的什么心呀。”
贺父眼瞅一场争论又要爆发,连忙说:“大山呀,二伯说个事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瞬间,一屋子人都闭上了嘴,听着贺父的话。
贺父又道:“你二婶儿娘家有个姑娘,说长得还行,是个勤快的,就是,就是,贺父声音逐渐变小,双眼还瞟向贺母。”
贺母瞧老头子没出息的样,大声说道:“大山,二婶是不会害你的,姑娘确实是个好的,我堂哥的女儿,名儿叫林小柔。就是名声不太好。”
“但这事儿可怪不到姑娘身上,那些嘴碎子一张口就乱说,我娘家村住着个泼皮无赖,那可是真不要脸,懒,不赚钱,一把年纪也没娶到婆娘,”
“去年小柔在河边挖野菜,那无赖瞧河边没人,居然把人扑到地上动手动脚。”
“恰好让镇上做工回来的汉子瞅见,那无赖反口就说是小柔不检点,勾引他啥的脏污话。”
“这不一个人传一个人。那姑娘我见过好几次,哪像他们说的那样。这不,我堂哥来松安镇找活儿,我碰见他就聊了两句。”
“大山那姑娘是个好的,要不去瞅瞅吧。”
贺父放下碗筷:“大山,瞅瞅看也行,若是当真介意,那就算了嘛,我不让你婶儿找人带话儿了。”
贺母狠狠拍了木桌几下:“大山,别听你二伯瞎说,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嘞。”
贺山刨了两口饭,思虑一会才道:“那二婶你传个话吧,到时候去瞧瞧。”
贺母听后一脸笑意:“明儿就找人给我堂哥传个话,让他有时间把姑娘带到铺子里,到时候你俩瞧瞧。”
大餐过后,一家人吃得格外满足,贺父见贺山要带着云哥儿回家,急忙说道:“清哥儿,去灶屋拿个碗,桌上剩这么些菜,装上一碗让大山带回去,明早儿热着吃。”
于清听话的拿了碗和一双筷子,每道菜都擀不少进碗里,装满一碗后,才端给贺山。
待贺山走远,贺母才不满地说:“真当家里钱大风刮来的,让你拿个碗,小碗不就行了,搞那么一大碗,真是的。”
于清温顺的收拾着碗筷,没有回话儿。
贺母见于清去了灶屋,也未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阿渊,今儿在家干啥了。”
贺渊当然不会说,背一下午羊粪,笑了笑:“下午找方小子玩了。”
贺母点点头,又说:“这清哥儿不知买了些啥,往后成了亲,你可得好好管钱。”
“早上非跟着一块去镇上,还把他那钱盒子带上了,那盒子里少说可有三四两银子。”
“都是他自个做绣活赚的钱,平日里不见他舍得用,晓不得花哪去了,这么多钱,哎呀。”
“我都问了好几次,像个哑巴一样,不说就算了,反正没花着家里钱,只要我给的钱都用在家里,没乱花,我也懒得管他。”
“反正他钱一下午花光了,以后买个啥,可是在我这拿不到钱。”
贺渊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失去了原本跳动的节奏。
贺母见人发着呆,声音大了些:“阿渊,发什么呆呀,像清哥儿一天能花出去好几两银子,以后不能让他管钱,别惯着嘞。”
贺渊思绪回归,若有所思道:“娘,清哥儿,不是会乱花钱的,也别总是念叨他了。”
“啥念叨着他了,他要不做错事儿,我还懒得说嘞。”
贺母不想跟儿子说不开心的事,说道:“过段时日,同娘回外祖家看看呗”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半柱香之后,天逐渐暗沉下来,月亮悄然爬上半空中。
贺母打着哈欠回了房,只剩贺渊一人坐在廊下。
今晚确实吃撑了,眼下回屋躺着也不是,只好坐在廊下,借着月光微弱光线,烦躁的四处张望。
吱呀!堂屋传来开门声,贺渊侧头望去,见于清从屋内走出,手里紧紧握着个纸包。
贺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于清却步履轻盈至他身旁,蹲下身,将纸包小心地塞进贺渊手中。
于清温润地说:“打开瞧瞧,看看喜欢不,送你的好东西。”
贺渊并未打开,而是望向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于清虽是笑着的,眼里却是透出几分不安,于清想成亲,是不想离开呆了十多年的家吧。
贺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不自觉软下几分:“你自个钱都去买了种子,不怕我种不出西瓜吗。”
于清一愣,惊讶地说:“你怎晓得,我是用自己钱买了种子,万一是拿着娘给的钱嘞。”
“算了吧,你能从娘手里拿到钱嘛,最多就给你个一百多文,让你买个菜,买个肉,回了家不还得把剩的钱交上去。”
于清笑嘻嘻夸着:“好聪明呀,我就晓得相公肯定不一般,以后你可是我大靠山嘞。”
贺渊没回应,伸出手摸了一把于清的毛茸茸头发。
说道:“等赚钱之后,分你一半。要是亏了,以后想办法还给你。”
于清急道:“你是我相公,我才不要你还给我哩,亏就算了。”
贺渊眼眸专注凝视着于清,片刻静默后,他言语中带着轻快道:“既然如此,我不想花父母的钱,赚了钱,咱俩成亲吧,到时,我出钱把席面一办。”
于清闻言,猛然扑向贺渊,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语气难掩激动:“真的吗?阿渊当真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当真要成亲?”
贺渊按住因喜悦而不自觉摇晃的纤细腰身,目光落在于清俊美脸庞上,诚恳地说:“当真,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又惹人心疼呢。”
良久,于清才平复下心情,注意到这是屋外檐下,自家没个围墙,他立刻从贺渊身上慌忙起开,蹲在一边如同小猫一样四处窥探,生怕这一幕被外人瞧见。
贺渊见此不禁笑出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没想到于清竟也有如此懵懂的一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