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抓螃蟹

昨夜,外祖与贺母,双方各执一词,谁也未能说服谁,直至深夜,人都已困倦才不欢而散。

今日早食过后,贺渊腰上挂着竹篾编织的蟹笼,与林家两兄弟行走在曲折的小路上,小路旁有一条小溪,水并不深,每隔不远处就有妇人蹲在水边,手持棒槌捶打衣裳,发出嘭嘭嘭的声响。

三人沿着溪流缓缓往山下而去,随地势的降低,溪水越来越浅,清澈可见底,水深仅到成年汉子膝弯,水低到处都是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有不同。

三人默契的脱下木履,卷起裤腿直至膝盖以上,贺渊缓缓踏入水中,轻微的凉意沿着大腿蔓延。

他在水中轻轻踱步,河水顺着他的步伐,泛起层层细小的涟漪,弯下腰身,贺渊一只手轻巧低翻动水底的石头。

嗯,没有,没关系再翻一块大石头,见石头下有好几只逃窜的小螃蟹,他迅速扔掉石头,急忙俯下身来,然而巴掌大的小螃蟹跑得飞快,但贺渊还是眼疾手快留下一只。

将螃蟹扔进蟹笼内,还不忘细心地盖上笼盖,避免螃蟹趁机爬出,然后,贺渊继续翻起石头,待翻了七八个石头后,才又发现一只大螃蟹,大螃蟹不仅个头大,也很是狡猾,头也不回就开溜,贺渊连忙去追。

大螃蟹在石缝中机灵地穿梭,贺渊却如同黑白无常紧追不放,一个接一个地翻开石头,大螃蟹还是难逃灾祸。

可贺渊今日势必要将螃蟹一族歼灭,收获一只大螃蟹,让人信心倍增,干劲十足,目光深邃又透出凶残,兴奋地掀开一个又一个石头。

嗯,没有,这么大个石头,咋还没有,去哪儿了?去哪儿了?贺渊心情逐渐变得急躁,脑中闪过螃蟹一百零八种吃法。

手上动作也未气馁,不断翻起大石头,小石头,鹅卵石一个也不放过,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辛辛苦苦一上午,成功收获了十几只螃蟹的伟大战绩。

贺渊回去路上咬着牙,在心里暗自骂道,*,这他妈是什么运气,见了鬼了,*。这螃蟹一点也不好客,如此不给面子,难不成还分什么熟人,生人吗?

咋两位表哥都捡了半笼子的螃蟹,见到他个陌生人溜得飞快,早死晚死都要死,咋就花费这些功夫,他回去咋好意思掀开盖子呢。

可晚掀早掀都要掀,现下已不是螃蟹死不死的问题了,贺渊提起蟹笼去了灶屋。

他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神态,温和地说:“二舅母蟹笼放在这儿了,头一回抓螃蟹还蛮好玩的,果然腿多的东西就是跑得快。”

二舅母不假思索地掀开蟹笼盖,见其中只有一丁点儿稀疏的螃蟹,大多数都是小螃蟹。

贺渊平静的声音随即传来:“怎么了,二舅母,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贺渊双唇紧抿,眼中满是诚恳地说:“我也是头一回抓,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舅母直言不讳。”

二舅母闻言,心中比较之意顿时消散,这不头一回,怎能与自家两小子比较,她挤出个笑脸:“没事儿,你赶紧洗个手,这饭菜马上好嘞。”

今儿午食,外祖特意嘱咐煮一节腊肠,腊肉。

都是稀奇吃食,二舅母也舍不得割太多肉,专门用干萝卜,干豇豆一同炖煮。

贺渊如今也没吃过几回腊肉,更别提腊肠了,林家的腊肠虽是瘦肉居多,辣子却放得不少,连炖出来的汤都是股辣味。

二虎哥吃得津津有味,见桌上菜食已尽,他索性将汤汁倒入碗中,让原本寡淡无味的白米饭被浓郁的肉汤味儿浸染。

贺渊吃完饭,就要与贺母一起前去了堂叔家,林小柔昨日还送了他们刺泡嘞,虽说这玩意儿山上有,可毕竟难以寻觅。

尤其是那些野果子,时常还未成熟,便被人采摘一空,也不知哪些人吃在嘴中酸不酸,贺母也不好空手去,二舅母便让拎二十枚鸡蛋。

贺母要给钱,二舅母却不收,扳起手指头数给贺母看:“哪个要你钱咯,来一回都买了两匹布,云片糕,还有一块红糖的,这都是贵重玩意,咱家鸡多,日日都下蛋,放久了不也得坏咯。”

“都是一家人,赶紧拎着去哪儿,老是都说些钱呀钱呀,让人听着心里不舒坦。”

贺渊觉得二舅母说的没错,林家本就家境殷实,舅舅也很是亲切,不过他俩一早就去了镇上,铺子哪能关门,日日人都得守着。

离开之际,还特意叮嘱二舅母把家中木耳,菌子等干货都装上些,若是十几文钱都得算如此清楚,那才是伤了和气。

贺渊伸手接过鸡蛋篮子,温言笑道:“那行,二舅母,咱家人也不言谢了哈,娘赶紧走呗。”

“你急个啥,把你外祖叫上一块儿。”

贺母回趟娘家,花了不少钱,她其实还是心疼钱的,一文两文她都看得上,但回娘家,也不能小家子气,如今不用花钱也乐得开心。

于是,贺母望向二舅母,笑容可掬:“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可就先走了。”

二舅母则催促道:“哎呦,赶紧去,我这儿还忙着呢,没空陪你扯。”

三人便沿着山路,朝往堂叔家而去,外祖手执拐杖,因年迈之故步伐略显迟缓,贺渊刻意放慢脚步,与外祖同步而行。

绕过半山腰后,终于看到堂叔家,一间矮小破旧的泥土房。

外祖轻轻敲响院门,院内随即传出,老人略带沙哑的声音:“谁呀,谁呀,敲敲敲,林小柔,你在做啥嘞,还不赶紧去开门?”

贺母与外祖小声低语:“这老顽童,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嘞,我以为早就去了呢。”

外祖闻言,轻轻敲打地面提醒:“你说话需谨慎些,莫让他人听了去。”

贺母却是不以为意:“怕啥,他还能拿我怎样,那老头子脾气古怪的很,早年还想占我们土地呢,莫非因着堂哥人不错,谁会拎着鸡蛋上门呀。”

正当贺母说话间,那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林小柔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贺母虽嘴上说着不怕,但见到人后脸上立刻露出个笑脸。

“小柔啊,这几日刚好回娘家,这不提一篮子鸡蛋来你家坐坐,哎,你爹呢,不会还在松安镇做活吧,我还以为早就回来了呢。”

林小柔露出个怯弱的笑:“是嘞,还没回,快,快进屋坐吧。”

言罢,林小柔就迅速回屋要去端凳子。

趁这空隙,贺母压低声音说:“要是早晓得她爹都没在家,还来个屁耶,白白花这么多鸡蛋,真是浪费。”

待林小柔端出长凳后,贺母先讲了一堆客气话,才拐弯抹角问:“大山你也见过两三回了,觉得怎么样,这村子里天天说你闲话,虽是嫁得远些,可你也不必听这些糟心话嘞。”

“若觉得合适的话,便早早定下来,我侄儿虽说田地不多,人是个勤快的,又不嫌弃你,你也别挑三拣四,错过了这好事儿,姑母可找不到别家了。”

林小柔还未回话,一位老人驼着背,立在破旧又矮小的门边,脸上布满皱纹,那浑浊的眼中却满是贪婪之色。

他枯黄而弯曲的手撑在陈旧的木门上,粗犷地说道:“嫁,咋个不嫁,林三妹,你也晓得小柔是咱村最能干的姑娘,先跟你讲好,那聘礼可不能低于六两银子嘞。”

贺母却没搭理那老人,直接与林小柔讲:“你在家自个琢磨一下,到时候找人给姑母带个话,若是不行,早早你就说一声。”

老头见贺母压根不理他,沙哑地声音大了几分:“林三妹,你个死老婆子,耳朵莫不是聋了,和她说没用,没个六两银子,她就死在林家算了。”

未等人反应过来,贺渊快速冲上前拽着人领口,冷笑不迭道:“死老头子,你骂谁呢,说话给我注意点,再敢骂人,老牙都给你打掉。”

贺渊将人往泥土墙上一推,也未使力,怕这老头讹人,而后,他才头也不回地离去,贺母与外祖见状,连忙起身尾随其后。

刚走到竹林边缘时,李小柔在他们身后急迫地喊:“请等一等。”

待她走近后,害羞地垂下头,低声说道:“我乐意的。”

贺母连忙握住她瘦弱的手:“果然是个懂事儿的,你留在这家里,不也是受罪,那老头脾气怪得很。”

“远嫁也有远嫁的好处嘛,小柔,你看,姑母不也过得挺好的,到时候你嫁过去,咱俩亲上加亲,我定会帮着你。”

紧接着,贺母语气一转:“就是大山,你也晓得他家情况,这聘礼之事……”

林小柔只是胆子小,可脑子却不傻,连忙接过话茬:“姑母,您莫听我祖父乱说,我的婚事儿,我爹做主,您同我爹谈就好。”

此话一出,贺母才真心笑道:“这才对嘛,真是个好姑娘,等办完渊小子的事儿,我就找你爹详谈此事。”

虽说是亲戚家,咋说她都是媒人,不得她给一两银子哩,但她要先忙完儿子的婚事,这才是她心中头等大事。

次日,夜色还笼罩着村庄之际,贺渊就已坐在牛车之上,二舅母塞给他一袋沉甸甸的干货。

贺渊连忙说道:“舅母,谢了哈,赶紧回去再睡会儿。”

贺母也坐上牛车:“五月二十一,记得来吃饭啊。”

“晓得了,你回来一趟说了多少回了。”

贺母也不再多言:“好嘞,那我就不啰嗦了。”

大龙哥稳稳地驾着牛车,由于天色尚暗,加之山路崎岖,牛车行驶的很慢,又是下山路,哪里敢快的了。

待走上官道之后,天边才泛起光亮,景物逐渐清晰,视野随之开朗。

床头打架床尾和的生活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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