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林婶子一脸的喜色,“沧甲醒了呐,方才吵着要回来,这不,你大伯就作主给送来了。”

宋余这才注意到大伯李兰柱背上的人,此时他神情恹恹,面颊苍白,平日里盛满猥琐的双眼现下却亮得惊人,似回光返照般平白让宋余心中升起些惶恐。

他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扶着人在床上躺好后才斟酌着开口:“夫君这般冒着天冷回来恐病情反复,我见林婶子手上提着些药材,可是给他的?”

“还叫婶子呐?”李林氏打趣一句倒也将药材递与了他,只叮嘱道:“这两幅药材都是新的,先用清水过一遍泡上半个时辰再熬,沧甲晌午才用过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说完她便携着旁余人退出了房中,小两口睡觉的屋子他们也不好多呆,这亲事怎么来的大家心里也门儿清,没说两句话便离开了。

等出了门,李林氏和媳妇儿相视一眼,这李沧甲生死现下都是他自己的造化,他吵着要回家,李家也是仁至义尽了。

宋余目送着几人走远后方才关了院门,屋外寒气凛冽,就这么一会子,他这脸颊就冻得生疼。

耽搁这许久功夫,天色彻底暗下,宋余赶紧进了厨房,等到一切收拾妥当,端着火盆进屋时李沧甲已经睡下了。

他把药和稀粥用盖子盖好温在火盆旁边,仔细打量着李沧甲的眉眼,同他见过的许多弯酸男子都不一样,他长相很大气,眉目俊朗五官丰挺,若非家底儿薄与李家并不亲厚,想来即便名声臭一些,凭着他童生的身份外村也是有那些个卖子女的贫苦人家愿意说的。

可惜了,独人一个,真若醒过来,往后家中大小事都没个帮衬。

屋中虽火光微微,但温暖静谧,炭火暖着手脚,照得身上都暖呼呼的,他竟一时发起了呆来,也未曾留意到床上之人幽幽掀开了眼皮正小心翻了个身垂眼打量着他。

李沧甲颇觉不可思议,下午醒时还觉大梦一场,没想再一觉醒来梦境成真,他真的穿越至了古代重生到一个同名同姓的书生身上。俩人身份相似外貌相同,很难想象是怎样一番姻缘造化让他来至此处。

他自幼没了亲人,吃着百家饭长大,大学毕业后便回了村中做了一小小村官。时值年节,村中舞台搭建进程缓慢,因都是些中老年人,他便想着过去搭把手看顾一二,却没想到宋大哥家的小孩儿因此看见他,竟跌跌撞撞给他送苹果过来,拐角处来车势疾,眼瞅着要被撞上,李沧甲来不及细想便扑了上去将人拥在身下。

周遭尖叫呼喊和小孩儿啼哭声渐作远去,只余他心间庆幸。

宋家嫂子为了怀上家中独苗打了不下百支针,每每提及,宋大哥那么高壮一个汉子都得泪目,他自幼被村中善待着长大,不过一条了无牵挂的性命换一处阖家幸福,他死而无憾。

好在老天并未薄他,又给了他一条性命,虽也让他有了一个不怎么光彩的家。

他料想这叫宋余的小哥儿一定不知晓原身欺谤妇孺,实则早已将他惦念于心,否则也不会在稍听到宋王氏为他相看人家之时用自己仅有的肥田来交换。

无他,宋余长得实在幼态可爱,每每望见宋余稚气未脱的杏眼都让他自体内生出一股极度的兴奋,想要凌虐,想要让他肉嘟嘟的双颊沾满他红色的指印以满足他心底奇怪的癖好,村中自他声名狼藉后他已经见不到小孩儿了,如此娶一房满足自身欲念的再好不过。

宋余——真的很完美。

李沧甲心底嗤笑,幸而这变态兴奋太过吃多了酒水,还未及入房便摔死了去,否则……他目光移向旁边温着的汤药上……这么善良的小哥儿下场实在是……他不忍细想,摇了摇头,却忘记自己正侧躺在床板上,家徒四壁的原身家中床上只有一层薄被,一时竟嗑出咚的一声。

宋余一个机灵猛然回神,就见床上那人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他赶忙起身,犹豫下还是坐在了床沿,手指探向李沧甲脑袋柔声道:“你醒啦,是磕着了?”

“嘶……”这小哥儿手劲儿真大。

“怎么了吗?”宋余瞪大眼睛一脸的疑惑,手指随着劲头游移,方才的磕碰处越发痛了。

李沧甲见宋余天真迷惑,一时倒有些摸不清这小哥儿究竟是不是故意了,他狐疑着拂开宋余的手余光忽然瞥过火盆旁温着的稀粥,疑虑彻底打消,小哥儿是真关心他……手劲儿也是真大啊!

他轻咳一声,“没注意磕到了床角,不碍事。”

“哦。”宋余轻抿嘴唇不再作声,绞着衣角,垂下眼皮敛去眼底细碎的光亮,一时竟让人觉出些委屈来。

李沧甲从未与这般纤弱之人相处过,忽地无措起来,声音都有些结巴,“我……我不是故意拂开你,只……只是不痛,没那么娇贵。”

这人莫不是大冷天的脑子给冻出了毛病?宋余心下疑惑李沧甲的做派,眼中却再次燃起希冀,“真的?”

李沧甲心中呼出口气,小哥儿情绪当真是来去如飞,三两语便给哄好,得亏原身没了,否则不定遭多少罪。

思及此,他语中带上怜惜,眸色都变得温柔,温声道:“自然,我骗你作甚?”

说完就见小哥儿扑哧笑出声,眸光细碎,颊染飞霞,若娇花带露绽于枝头,看得李沧甲竟一时痴了。

活了二十三载,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之人!

“咕噜……”空荡屋檐下忽然传来的声响让二人皆是一怔,随即宋余就见李沧甲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泛起薄红,他紧咬牙关却还是泄出一丝笑意。

李沧甲破罐破摔,“想笑便笑吧。”

小哥儿得了令,不再遮掩,直笑得眼角泛泪方才起身端过一旁的稀粥递与他,“吃吧,还温着呐。”

李沧甲肚中空空,又被个好看的小哥儿嘲笑半晌,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罢,这会儿有了其余之事分散注意,赶紧道谢接过埋头苦吃起来。

宋余退回火盆旁继续烤着火,屋内一时静默,只余李沧甲喝粥的些微动静。

他偷眼瞧着一旁半垂着眼睑的小哥儿,暖黄的火光映在他脸畔,为其平添一抹细致的温柔,却是不知在思索何事。

“吃完了?”小哥儿的突然抬头令李沧甲的偷看无所遁形?

他尴尬地抓了抓脑袋,“刚吃完。”

宋余没回话,只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空碗,并端起了中药放至他手上,眼神倒是不断催促。

李沧甲扯了扯嘴角,一口干了下去。

宋余将两只空碗叠放在一起,语带钦佩:“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喝这苦药如此痛快之人。”

后知后觉察出苦味的李沧甲默默缩回欲出口放风的舌头,强作镇定道:“大丈夫何言良药苦口。”顿了顿才似不经意开口,“那第一个是谁?”

宋余挑了挑眉,“想知道?”

李沧甲不做声,低头立枕时却轻飘瞥他一眼,像极了大伯家想吃却又傲娇不肯亲讨的胖三花,宋余眨眨眼,“不告诉你。”

说罢,端过空碗出了屋子。

独留李沧甲在屋暗自懊恼方才的幼稚行径。

倏忽屋门被推开,冷风打着旋儿往里灌,李沧甲突地清醒,看着脸颊被冻得通红的小哥儿,莫名发笑,跟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儿计较个什么劲儿。

“怎么?”宋余心下疑惑,关上屋门方才问道。

这人今日着实不对劲,想起下午那双精光熠熠的眼睛,他蓦地出了一身冷汗,村中关于精怪之类的传说经久不息,那占人身子致使人性情大变的怪谈不在少数,想罢此,未免打草惊蛇,他站在原地未动,只等心下平复方才坐回火堆旁边。

见李沧甲正犹疑着看向他,他唇边绽出笑意道:“身上沾了些冷气,想你身子未好怕过给你,故多站了一会儿。”

李沧甲打了个呵欠,未大好的身子在清醒这许久后有种透支的疲惫,见宋余兀自在火边坐下,他眼睛一闭便又沉沉睡去。

宋余瞅一眼床上昏睡过去之人,又往火盆中多加了几块木炭,小木棍捣鼓着烧红的炭火发出阵阵噼啪之响,半晌,唇角勾出无声的笑意。

油灯价贵,他拨了灯芯,披过李沧甲的外衣,就这么和衣宿在了火盆旁。

迷迷糊糊之际,他好似看见一只黄鼠狼进了房间,待他细看时却又转瞬不见,他猛然一惊,睁开双眼,炭盆里火光微弱,窗外一片漆黑。

天,还未破晓。

宋余抻了抻发麻的胳膊腿儿,床上李沧甲卷着被褥睡得正沉,似是有些冷到,他蜷作一团连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宋余瞧他一眼,想起方才的梦境,打了个寒颤,只把身上的外套取下,端着火盆出了屋门。

周遭朦胧,寂静无声,冬日闲暇,农人也会在屋猫冬不舍温暖的被窝,他打开厨房,正欲烧水洗脸,模糊却听有人叫他。

他往灶筒中放了把柴火转身出了厨房,这下声音真切了许多。

“年年,年年,我是爹爹,快开开门。”宋山搓着手边跺脚边在门边小声唤道,他已在此守候多时,方才瞧见厨房亮起烛火才终于出声。

待听清呼唤,宋余脚步一顿,他小名年年,还是他娘在世的时候为他取的,那时他还不大记事,只记得娘亲每叫他时满眼的温柔。娘亲去世之后纵使待他亲厚的奶奶都极少唤他乳名,今日他爹怎会想起唤他这个名字?

他压下心底的困惑,打开院门,却瞧见宋罹正龇着一口白牙冲他挤眉弄眼,一旁还站着位默不作声的宋王氏,此时虽妆发齐整,脸颊却微微红肿。

宋余眼皮一跳,瞧着周围没人方才请着人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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