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渊心里慌张,打起鼓来,“你在说什么啊?”手指挠了挠鬓角,陆承渊强撑镇定,“这难道还有另外一个陆承渊吗?”
“哈哈哈。”陆承渊抬步继续往前走,笑声干巴巴的,“你的话真好笑,哈哈哈。”
不防手臂被人猛地抓住,陆承渊与崔景晏四目相对,“我从前见过陆承渊,他不认得什么白磷,更不会像你这般心思缜密,用捡来的耳坠子做局。”
陆承渊暗道不好,他想过被人发现,可从来没想到是会被崔景晏发现。毕竟他常居山中,连村里人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认识陆承渊。
但事实就是如此,第一个认出他的是这个最不可能的人。
崔景晏审视眼前人,逼近他的双眼,“所以你不是陆承渊,你到底是谁?”
事到如今,陆承渊清楚再否认他也不会信,无奈地挠着头发“啊”了声,他拉下崔景晏的手,“好了好了,我输了。崔景晏,你是真厉害。”
反正都被戳破了,陆承渊也不遮掩了,省得将来还得因为怕暴露身份而担惊受怕,“我确实不是陆承渊,可我也是陆承渊。”
“什么意思?”崔景晏眼里又起茫然。
“意思就是……”
二人眼下恰好停在一处野花茂盛的地方,村路两边以及下面的农田中都长着颜色绚烂的野花。
陆承渊摘下道边离二人最近的一朵蓝色小花,“比方说这是陆承渊。”他展示给崔景晏看。
接着走下小坡,在不远处的农田边停下,站在雨后泥泞中,摘掉农田边一株颜色形状差不多的野花,冲远处的崔景晏晃了晃,“那么这也是陆承渊。”
“不过现在这个陆承渊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这里的陆承渊。”他把道边的野花丟在边上那一簇花朵中,之后踩过泥泞走上来,把农田地那根野花握在掌心,“长在农田里的陆承渊,也就是你认识的那个陆承渊就跟我掌心的花一样。”
“这么说你能懂吗?”陆承渊尽量把穿越说得通俗易懂,但毕竟是超前的理念,谁知道古代的人能不能理解。
尤其面前这人听完以后,好半响都没啥回应,就垂着眼睫,默默将陆承渊掌心中的花给盯着。
陆承渊手都抬累了,刚开口要问他到底哪里没听明白的时候,崔景晏忽然抬起头,“耳坠子你是在哪儿捡的?”
“不懂没关……”陆承渊以为他肯定会就这个事情再问上一问,所以重说一遍的心思都有了,却没想到崔景晏再开口,话题已经转了一百八十个弯。
“啊?”他张大了嘴,一个手抖,掌心的花都掉落在地上。
崔景晏重复,“张钱他娘的耳坠子,你是在哪儿捡的?”
“崔景晏,你好奇的不应该是我的事吗?不应该继续追问下去吗?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况且那耳坠子他都在祠堂里说了是偶然捡到的,既然说是偶然,那么一定非常偶然。
崔景晏不说话,目光灼灼,像是誓要陆承渊给出个答案。
陆承渊摊手道:“好吧,就那天她带着张钱的尸首来家里闹的时候,掉在院子里的地上了,我碰巧看见给捡了。”
“骗子。”崔景晏甩手就走,脚踩过地上的落花,又被人急急拉住,“欸欸欸,别生气。”
“好吧,不是我捡的,是我在屋里翻到的。”
崔景晏一个眼风扫过来,陆承渊立刻抬手发誓道:“这次绝对没骗你,我无意间在自己屋里翻出来的,想着到时候当面对峙,要是手里没点东西,他们肯定不信,所以才用这东西诈他们一诈,没想到一诈一个准。”
“嘿嘿。”陆承渊讨好地笑笑,“景晏,小景,晏晏,别生我气嘛。你看我多可怜啊,来到这里一睁开眼就被人架在火上要烧死祭天。后来你出现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归属感。”
“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以后我做什么事,肯定都不会瞒你了。”他转而捏住崔景晏的袖口,小幅度地晃动起来,莫名像在撒娇。
崔景晏抿唇,眼神闪动,扒开他的手往前走。走没几步,他感觉到后面的人没动,又突然顿住,偏头道:“不走?”
陆承渊被崔景晏推开手,心情其实已经沮丧到了谷底,因为崔景晏是他来到这异世,第二个对他好的人。
第一个是他的便宜弟弟。
陆承渊懂得知恩图报,拜师学习湘绣时,他为了报答师父的恩情,便全身心投身于湘绣中,致力将非遗发扬光大,实现师父的期许。
如今也是一样,却也不同。
陆承渊感念崔景晏的救命之恩,可他也不能完全的袒露心扉,崔景晏与他到底是不同的,一个的现代人如何能与思想认识都完全落后的古代人交心。
除非陆承渊痴傻了,所以他就算看出那失火的事都是白磷造成的,就算打算利用耳坠来做局,他也没有把心中所思所想都告诉崔景晏。
因他对崔景晏不完全信任,可他从未想过崔景晏会看穿他并不是原先的陆承渊,要知道连陆承渊的亲弟弟都没看出来。
不过如今心里最后一丝顾忌都没了,陆承渊便可以安心在崔景晏面前做自己了。
阳光投下,影子在地上飞快掠过,陆承渊追上人,笑嘻嘻地看他,“你久居山中,什么时候还见过原来的陆承渊?”
崔景晏八面不动,“我,没见过。”
“嗯?”陆承渊唇边的笑容凝固,反应几息恍然大悟,自己竟也是被人给诈了!
“好啊,崔景晏,你敢诈我!”长臂一揽,陆承渊不怎么费力就压下了崔景晏的后颈,另外一手挠在他胸口处,“看我怎么收拾你!”
秘密不再是秘密,陆承渊已将这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人当做了在这个异世唯一的知心好友,便如现代跟狐朋狗友打交道那一套,勾肩搭背,互相闹腾。
“哈哈哈,不要。”
没想到崔景晏意外的怕痒,被陆承渊这样闹,止不住地躲着身子,双手去捉他作怪的手。
陆承渊来了劲,怕痒的人他见过,可怕成崔景晏这样的他还没见过,于是两手都袭了上去,专挠他笑声最厉害的地方。
“看你还敢不敢诈我了!”
崔景晏笑到泪花涌现,再没了那种把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怪怪脾气,“不敢了,陆承渊,放过我。”
“不放。”
“我不行了,我肚子好痛,放过我吧,陆承渊。”崔景晏抓住他的手腕,语气软了些,陆承渊不经意间瞥过他现在的面容,唇边的笑容骤然凝固。
眼睛里倒映出他晕开酡红的脸颊,双眸含泪,好似凝着层水雾,犹有春情荡漾其中。
几缕乱发扫过他的眼睫,那对长而密的乌睫颤动几下,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把陆承渊看进眼中。
“陆承渊?”
“别叫这个。”
“那……”崔景晏不解,陆承渊慢腾腾地移开眼,声音堪比呢喃,“叫哥哥。”
这话声音虽小,但崔景晏跟他离得近,也就听得一清二楚,当即耳尖一红,恼极了般去扯他的手,“陆承渊……哈哈哈,你,住手。”
陆承渊手指又开始在他腰腹间乱挠,“叫哥哥,不叫就不住手。”
“不,我,不会叫的…哈哈哈。”崔景晏扭着身子,笑到落下泪来。
要照往常对待那些狐朋狗友,陆承渊一定是点到为止,可现在他偏偏不想,心里有个坚持,就是想听崔景晏叫一声。
最后崔景晏实在受不住,手指都在发软,捉住陆承渊的手腕,喘气低声道:“哥…哥哥。”声音还有些沙沙的,大抵笑得太过厉害了。
哥哥二字,陆承渊不知在陆灵那里已经听过了多少遍,可从崔景晏口中出来就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陆承渊也不知道。
所以他又逼着崔景晏喊了好几声,最终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人。
崔景晏拭去眼角的泪水,什么话都没说就快步往前走,陆承渊暗道不好,玩过火了。
“景晏别生气,我也叫你哥哥,咱们就扯平了。”他说着还真就这么叫了,在崔景晏耳边跟个苍蝇似的,不停喊,“哥哥,哥哥,景晏哥哥,别生我的气。”
回到院中,崔景晏刚迈进去,一个小萝卜头猛地冲过来,抱住他的腰,可怜巴巴地哭道:“景晏哥哥。”
这声音刚好与后面追来的陆承渊的喊声重合,陆灵探过小脑袋,眼睛还湿漉漉的,“哥哥,你为什么也这么喊景晏哥哥?”
陆承渊心虚地轻咳嗓子,大手罩在陆灵的小脑袋上,“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
“我不是小孩了。”陆灵挣开他的魔爪,伸过十根指头到两人面前,口中数着,同时一根根压下,“一、二、三、四、五、六,我已经六岁了,是大人了!”
他把六根手指头伸到陆承渊面前,小嘴嘟着,陆承渊刮一下他的小鼻子,“好,陆灵是大人了,那以后你来保护哥哥和……”他故意挑了眼旁边的崔景晏,话音转深,“景晏…哥哥。”
崔景晏掩在袖下的手指一瞬收紧,耳垂尽染朱红。
陆承渊把陆灵抱在怀里,之后踱步到那木架子边,这几日烂事一堆,他才想起来他的正事都没办。
走到那一看,陆承渊差点腿一弯,眼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他的宝贝全死了!
陆承渊:叫老公。
崔景晏:你找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