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人找到了没有!”

一道含怒的急呵贯穿人群,院中急手急脚的仆从都不由抖了抖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承了这滔天的怒意。

但总要有人上前回应,仆从两股战战地答,“回,回二郎,还,还没有。”

“没有?”宋昱宁明显黑沉了脸,周身气压渐低,“那么大个活人,就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没了,你们还敢跟我说没找到!”

他动了怒火,滔天一般,“要是找不到人,你们这些在爹身边侍奉的没用的东西,就都不用待在这里了!全去喂狗!”

侍从们都被吓得一颤,急急忙忙地求饶,后纷纷四散着去寻了。

宋昱宁立在院中,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威压,叫人不敢接近,眼底积着的怒火更是看不得,似利箭般。

“二郎。”温厚的声线从身旁响起,宋昱宁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什么事?”

“主君已经找到了。”李肃话音平静。

听了这话,宋昱宁立刻睁大了两眼,转头看他,急问道:“人在哪儿?”

李肃躬身,“在江家医馆。”

江家医馆内,一声苍老带颤的“凝清”,把在场几人都撼住了。

“凝清”是谁,陆承渊最清楚。

于适是宋家的大郎君,原名就叫宋凝清,老丈这一声叫得不就是他。

再反应过来他的后半句,陆承渊彻底惊呆了,这才明白眼前的老丈确实按他想的那样,不是普通人。

非富即贵,居然是于适的爹,宋家从前的掌权人。

“清儿,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他双眼饱含热泪,近乎要哭出来,话音也颤。

拄着拐,另外一只手即便还在发抖,也向前伸去,想要抚摸那人一般。

“啪”一声,老丈的手被打落,于适脸上显出怒色,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

“滚!我不想见你。”他连话都不想跟这人说,转身就要走。

老丈急了,也不顾手背火辣辣的痛,就再次蹒跚着要去抓他,“清儿。”

可步子迈得太快太急,竟有跌倒的趋势,陆承渊左右扭头,一时竟不知该顾那一边。

好在江掌柜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了,陆承渊这才上前把于适给拦了下来。

“做什么!”于适瞪着双眼,绷紧的唇瓣上全是刺骨的冷意。

陆承渊想到那时张济成在饭局上说过的话,说是父子间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再看眼下于适反常的情绪变化,便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大抵他离府就是与自己的父亲有关。

隔了这么多年再见,也依旧是见面就不对付,甚至把自己的父亲视作仇人般。

所以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令于适极度不能接受,以至于他宁可不要一切,也要离开宋府。

但陆承渊是外人,也不好劝说什么,只抓着他的手臂道:“我不知道你和你爹有什么恩怨,但他岁数太大了,此番出来好像还是偷跑出来的,你不听听他想跟你说些什么吗?”

陆承渊总算知道为何这老丈的周围没人陪着,宋府现在是宋昱宁掌家,宋昱宁又处处与于适作对,肯定是不愿意家中有人跟他来往。

而这老丈大概思子心切,所以才背着人偷跑了出来。

“你懂什么!”于适猛推他的手,神情冷得逼人,“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凭什么要我听他说话!你有资格吗?”

“我……”陆承渊确实没有资格,可看到这老丈,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师父,总是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

所以陆承渊才动了私念,多管了这闲事。

“清儿,爹错了,你原谅爹,回来吧。”老丈被江掌柜搀扶着走过来,含泪殷切乞求于适的原谅。

然而于适却更加恼怒,冷笑一声,道:“原谅?我怎么原谅你?你我之前横亘着什么,你不清楚吗?”

他的话令老丈一滞,再多的话都堵在喉中说不出了。

“没话说了?”于适冷哼,丝毫不多做留恋,转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陆承渊没再去拦他,他也知道这样无用,甚至还会让于适更加动气,便随他去了。

转身看向老丈,他怅然若失,颤巍巍地落下了手。

陆承渊于心不忍,即使不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愿见老人如此伤心。

“老丈,我先扶你坐下吧。”

他刚要去扶,老丈摆摆手,动作很慢,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不用了,他不愿见我,我不留在这里惹他烦了。”

身子佝偻,一瞬老去不少,“终究是我做错了,他恨我是应该的。”

陆承渊想说些什么安慰,可也无法开口,老丈抖着手探入怀中,掏出什么递给陆承渊。

“这些你拿着。”

一张票额百两的银票递到眼前,陆承渊些许惊讶,就听那老丈继续道:“我听人说,清儿需要用钱,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他把银票往陆承渊手里塞,“若是我给他,他肯定不愿意要,我看你跟他相熟,你替我转交给他,如果可以的话,千万别提是我给的。”

他这么说,陆承渊就明白了,该是昨夜的酒局传到了老人家的耳朵里,叫他误以为是于适缺钱了。

“我……”陆承渊不好收下,可一触到老丈充满期盼的目光瞬间就开不了口了,只好接下。

“多谢你了。”老丈满是皱纹的手拍拍陆承渊的手背,之后就拄拐慢慢离开了医馆。

看了这么一出闹剧,同样为人父的江掌柜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拐入柜台,继续收拾去了。

而陆承渊捏着那张余温尚存的银票,呆愣愣的。

好一会儿,才捏着它像是定了心般转身。

到于适的房门口,他叩了叩门,里面一点回应没有,陆承渊缩回手,转身想走,瞬息后却又转回来。

手指一推,发现屋门没关,便头一回做出无礼之举,径直推门而入。

“于适—”

榻上的人听到动静抬头来看,而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陆承渊直接愣住了。

“你…哭了?”话音略带迟疑。

坐在榻上的男子,长发掩面,抬眸的瞬间,晶莹如碎光般滑过,眼底含泪的脆弱模样像是整颗心心都碎成了一瓣一瓣,无法修复。

“谁让你进来的!”瞬息间,于适收起那副脆弱的面孔,变成了尖刺缠身的锐利模样。

陆承渊压下心中的震撼,掏出银票压在他桌上,“这里是一百两银票,你收好。”

话落,不等于适开口赶人,他就利落地退了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往自己屋里走的时候,陆承渊还沉浸在看到于适流泪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进屋后,崔景晏迎上来,看他两手空空便问,“你不是去洗衣服了,衣服呢?”

被他这么一问,陆承渊才恍然回神,刚刚前院闹成一团,他随手把盆搁在了地上,忘了拿了。

“我忘了。”陆承渊猛一拍头,“我去拿。”

“等等。”崔景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今天为何一直魂不守舍?”

他其实早就想问了,可一直没机会,眼下终于有了,当然要问清楚。

陆承渊被他问懵了,后知后觉地想到是洗衣服前发呆的事情,再加上现在见到于适落泪的事情。

前面的事不能说,不过后面这事,他并不想瞒着崔景晏,便拉着他到桌边坐下。

“刚于适的爹来了。”

崔景晏微诧,陆承渊拍拍他的手,“我也很惊讶,而且于适一见他就发火了,像是跟他有很大的仇怨一样。”

他压低了些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爹又给我塞了张银票,让我转交给于适,我去送的时候,看见于适哭了。”

“于医师哭了?”崔景晏也很惊讶,在他的印象里,于适一直随心所欲,性情看似温和,实际内心疏离,这样的人并不像是个会为什么而流泪的人。

“嗯。”陆承渊想到什么,担心地看向崔景晏,“景晏,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你就跟我说,千万别忍着。”

“或者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了你生气,你也跟我说,别憋在心里。”

他真是被于适给吓到了,那样的人平时是要多压抑自己,才能在这种时刻突然爆发,背着人默默垂泪。

崔景晏心里一暖,“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话音微顿,他想到了今晨看到陆承渊跟别人在一起时的不快。

陆承渊敏锐地捕捉到,“你停顿了,说明真的有不开心的事,是因为我吗?”

这般着急的话音,令崔景晏侧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索性放纵一回,“你跟江池郁的关系看起来很好,我见你们总是背着人说些什么……”

原来还是为了这事,陆承渊纠结着,是要背叛江池郁,还是……

他也没犹豫多久,便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江池郁要我替他保守秘密,但我觉得他已经明显到都不再是秘密了,我现在就告诉你。”

崔景晏眸光闪动,靠他近了些,“是什么?”

“就是他喜欢于适,让我帮忙,然后又不好意思把这事透露给别人,所以叫我瞒着别人。”

陆承渊:把小秘密全都分享。

崔景晏:瞬间不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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