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岳父大人对我珍藏的石头很感兴趣啊？”
庄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露出了一口白牙，在这昏暗的院子里格外渗人。
“我，我，我……”萧父吓得不停结巴，大脑一片空白。
“可以把衣裳还我了吧？夜里有些凉呢。”庄堰从他手中拿回衣服，将萧冉的往后一丢。
“您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呢？”他从萧父手中拿回布袋，“让我猜猜，萧母和弟弟是不是睡不安稳，去我那睡了？”
一番言语惊得萧父跌坐在地上，他忽然明白庄堰什么都知道，是故意顺着他们的意思走的。
远处忽然有人喊着‘抓贼啦抓贼啦’，声音不断接近，萧父一颗乱跳的心脏忽然沉了下去。
完了，完了！
“冉哥儿，我们去看看。”庄堰招呼上身后的萧冉，心情十分舒畅。
“萧冉！”萧父似乎抓住了可以突破的缺口，“我是你爹！那是你娘和亲弟弟！”
萧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蹲下身认真回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萧父垂着头没有回话，他忽然暴起掐住了萧冉的脖子，“你没错！是我做错了！白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大，到头来带着外人违逆你爹！”
萧冉被吓了一跳，脖子上巨大的力道让他难以呼吸，他抵着对方的脑袋想要挣脱，但是身形的差异使他用不出任何力气。
庄堰瞳孔一缩，连忙上前冲着萧父面门就来上了一拳，在萧父因疼痛卸了力气时迅速将底下的人扯了回来。
“咳咳……”脖子上的梗塞加上被人触碰的反胃同时上涌，萧冉忍不住吐了些尚未消化的东西出来。
“没事吧！”
庄堰想要扶他起来却被一把推开，萧冉将胃吐干净了拍着自己平复呼吸，“还，还好。”
“妈的贱种！跟你娘一样没用！趁早跟你娘去了才干净！”
被小辈下了面子的萧父满嘴喷粪发泄自己的不爽，庄堰额角的青筋暴起，起身向萧父冲了过去。
直冲脑袋的拳头让萧父紧张地抬手防御，哪想那只是个佯攻，庄堰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但还是收敛了一半的力道。
萧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根本站不起来，也没有力气再咒骂萧冉了。
“真是有病！”庄堰活动活动手脚，阴郁的眼神在颤抖的萧父身上扫视许久，还是控制住了了脾气，“冉哥儿，能走吗？”
脖子上的异物感还是很重，但是也只在不舒服的界限内，“没事，先去处理另一边吧。”
庄堰的房子虽然位置比较偏，但还是有几户人家在附近的，萧聪胆子大竟然是大摇大摆地进出，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才在床垫子下面让他找到了一袋铜板。
爹娘说的银子？萧聪暗啐了一下，随便将地上的东西堆了堆就往外走。
“庄……诶！你谁啊！”出来解手的人刚巧看到了他甩着钱袋子从庄堰家走出来，立即喊道。
萧聪腿肚子一哆嗦，慌里慌张地就跑了起来，那人瞬间反应过来，“你！小崽子！有贼偷东西了，抓小贼啊！”
邻里邻居都被吵醒来看热闹，八岁的孩子哪跑得过大人，没跑几步就被人压倒在地。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拿走他手里的钱袋，“这是哪家的小子，竟还学会偷东西了！”
一打开就是一大贯的铜板，“豁！小子还真敢偷啊！”
“我没偷！我没偷！”
“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敢狡辩？”那人收起钱袋，疑惑道：“庄堰人呢？自家都被偷了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他今儿回门了你忘啦？”
“回门还过夜？”
正在一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萧聪爬起来想要悄悄溜走，却又被人推到在地，“想跑？敢偷东西就算是半大崽子也要你好看！”
“诶？我认得，这不是庄堰亲家的小子吗？”
“啥？自家人偷东西？”
吵闹声瞬间小了些，此时一个妇女暴怒地吼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来人赫然是担心萧聪的萧母，她急匆匆穿过人群抱住萧聪，“你们在对孩子做什么，这么多大人都不要脸了吗！”
“这话你说的就不好听了，你孩子偷人东西我们还没问你这个大人的责任呢！”
“什么偷东西！胡说什么！”萧母抬手指着那人，愤愤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污蔑一个孩子！”
“谁污蔑了！多少双眼睛看见了！他从庄堰家偷了一袋钱袋子出来！”
“胡说！庄堰是我什么人，我哥婿！他让我的聪儿拿点东西也叫偷？”
围观的人有些熄火了，有关系牵扯，这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了，他们在这指责怕是会多生事端。
“我人都在萧家了，我还让他拿什么？”
庄堰慢慢走过来，先前那人把钱袋子丢给他，张口问道：“庄哥，咋回事啊？”
“你，你忘了？你说忘了点东西要买，让聪儿给你拿点钱去……”萧母梗着脖子继续扯谎，“我也说不用再买啥了，都是家里的小事，一家人不用……”
萧母显然想要庄堰帮忙说说话，但是庄堰哪会让她顺心？
“我好好的让个孩子去拿钱？”他毫不犹豫打断萧母，“我让冉哥儿回去拿都不可能让他拿吧？”
一旁人听到这里已经晓得不对劲了，刚刚被指着鼻子骂的人嘲笑她，“人娶的是你家哥儿，又不是你家小子，让你家小子拿钱做什么？”
众人哄堂大笑，萧母被气得上脸，“呸！胡说什么呢！”
“可别！”庄堰面露嫌弃，“就这小子的丑样，就算是哥儿我也不要！”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偏移了些，萧聪缩起身子将手揣在怀里，萧冉眼尖注意到，他的手里估计还藏着什么东西。
“你们这些人，欺负我们弱母小子，你们不丧良心吗！”萧母眼见庄堰不肯帮忙，便开始胡搅蛮缠，“萧图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死哪去了！再不来我们母子要被人欺负死了！呜呜呜……”
“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啊。”旁人有些看不下去，“明明是你儿子偷人东西……”
“你哪只狗眼看见了！东西不都在庄堰手上了吗？”萧母拍地大嚎，“老天啊，都是些恶人啊！”
萧冉找了个大点的空隙钻到人群中，众目睽睽之下走近了两人，“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你想干什么！”萧母此时也不装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赔钱货！离我的聪儿远点！”
萧母推他的手被躲过，萧冉指着萧聪的胸口，“他偷的东西还藏在身上呢。”
庄堰见状直接上前，拽着萧聪要把他拎出来，萧母连忙抱紧儿子，手脚并用踢打，“别碰我儿子！你这个没种的东西！龟孙！滚开滚开！”
庄堰听得火冒三丈，也懒得顾忌别的，干脆地一手一个将他们分开，萧冉忍着心里的不适去拽萧聪的手，几番拉扯下攥在手心的铜板纷纷掉落在地。
“这下是铁打的证据咯！”旁人稀碎的声音像是重重打在萧母脸上的巴掌，她忽然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放狗屁！这些是我的铜板！”萧聪还没察觉到母亲的不对，低头捡起铜板，“这是我娘给我的，是我的！”
在这种一个铜板要掰成两个使用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把钱拿给孩子？
一眼能戳破的谎。
庄堰拽走了萧聪手里的东西，放到先前递给他钱袋子的人的手上，便宜谁也不能便宜这些糟心的人，“郑兄，多谢了，这些你就当喜糖收下吧。”
几文钱也买不了酒，形容成糖果正合适，那人也不推辞，“哈哈，那就多谢了！”
“散了吧散了吧，抱歉打扰各位休息了！”
庄堰向周围的人打招呼，等其他人散去，坐在地上的萧母突然发话，“庄堰，你诚心要和我们萧家撕破脸是吧！”
“岳母话说的有些怪啊。”庄堰居高临下看她，“你们不打歪主意，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什么歪主意，我们是一家人！你娶了我家哥儿，孝敬孝敬我这个长辈怎么了？”萧母再度被战火转移，“还有你，萧冉，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爹几次想对你动手都是我拦着的，我对你不够好？”
“破了皮相就换不了几个钱了。”萧冉幽幽开口，“虽然没用，等长大些送去大户人家，当个妾也值不少银子了。
在等他生下个娃儿，我们还能捞上一笔。”
这些是萧母原原本本的言论，她是拦了萧父动手没错，但平时也没让原主少干活，却依旧将他当做个物件似的，是衡量银子的另一重物。
“十两银子还不够啊。”庄堰盯着萧母冷笑，“未免太贪心了点吧？”
一两已经足够农户大半年的口粮了，村子里大多人家成亲彩礼都是二三两，还回赠些锅碗瓢盆，萧家不仅连根毛都没给，还想再讨要好处，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