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万买我的玉佩?”
“是的。谢先生,两千万足够您衣食无忧过完这辈子。如果您不满意,还可以再商量。”周助理满脸专业。
谢子涵连连摆手:“我没有不满意。这块玉佩关系着谢总能不能找到弟弟......”
周助理微笑着说:“有很大的可能。”世界五百强的总裁助理转战玄学赛道,周助理依旧有些魔幻。
谢子涵坐在病床上,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印得他脸色发白。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谢迎,又赶紧转回来,弱弱地说:“我可以把玉佩给你。你救了我,不用给我钱。”
相依为命的弟弟不见了,难怪他总是冷着脸。谢子涵不知道两千万是多少钱,但能帮到恩公,他什么都愿意。就算是送给他,他也愿意。
谢迎缓声说:“你初来乍到,需有钱傍身。另外,我希望聘请你来协助我找到我弟弟。”
一个晚上,谢行已经试了很多办法。他推测可能跟人有关。正好,等今天黄昏时分,让谢子涵一试便知。
如果玉佩真能沟通古今,或者沟通不同时空,价值不可估量,远不是两千万可比。
谢迎见谢子涵眼神懵懂,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可能不清楚玉佩的价值。但玉佩有价值,也要卖得出去或者保得住才行。两千万是很实在的价格。
谢子涵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要钱,恩公有求万死不辞。”
他一脸认真,神情庄重,恨不得马上为谢迎赴汤蹈火的架势。
周助理......恍恍惚惚,有种在演电视剧的感觉。
玉佩的事,除了在场三人没有第四人知道。
他是谢总的心腹,跟了谢总十年,这两日谢总给他发的奖金,下下下辈子都够花了。自然是愿意为谢行肝脑涂地。周助理有种头号狗腿子地位被抢的感觉。
可谢子涵眼神倔强,脸上毫无谄媚之意,只有满满的真诚,像一朵倔强又清纯的小白花。
周助理突然心生另外一种不妙。还好他是个男的,现在也不流行小白花风了。
周助理松了一口气。两分钟,他是查不清谢子涵的所有资料。
谢迎不容拒绝:“给你的就是你的。”
周助理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不得不说,老板真有霸总那种气息。
谢迎准备了很多物资,其中食物最多。想到对方换了食物,换过来一张破被,谢行猜测对面缺食物,可能是夏天或者冬天。
夏天,冬被用不上拿来交换很正常。可夏天草长莺飞,应该不缺食物。如果对方很穷,穷到没东西换,不得不把冬天赖以生存的物资换出去呢?
总之,多备食物准没错。
谢迎准备了很多压缩饼干、罐头、速食面等,还准备了不少的新鲜肉类,比如一整块的牛肋排、整鸡整鸭数十只,比手臂还大的龙虾等等。
对方要什么就有什么。
每份食物,谢迎都准备了字条,用防水袋装着,用缠绕膜裹在食物上。
如果对面是谢行,一定能认出他的字和密码。
太阳压到山峰顶,雪地被染成金黄色。
谢顺盖房时手里阔绰,房屋盖得又大又多。进门是院子,对着宽敞的正厅,东西厢房各两间,谢行和姜明睡在东厢房。
谢顺打算和白莲睡东厢房,西厢房给孩子住。谢行占一间,余一间给后来的弟弟妹妹。若是没有弟弟妹妹,留给儿子玩耍或是做书房。
东厢房还空了一间,可以堆放粮食。西厢房后排还有两间小屋放杂物、柴火等。
庖屋一间,院子后面搭有木棚,养猪养鸡都能用。
可惜造化弄人,白莲没住上就病死了。
谢顺带着谢宝回乡,那时谢宝年幼,谢顺带着他一起住进东厢房。
其余房间床桌凳这些家具都全乎着,只是没人住,被褥枕席俱是没有的。
谢行说要到书房里去。谢宝走得急,倒是没忘记把书带走。不是谢宝爱学习,是书籍贵,二手的也值不少钱,所以带走了。
但书本重,还是留了一些下来,像白纸、笔墨都有,只是模样都很寒碜。谢行会研墨,他嫌麻烦,直接到厨房拿块黑碳写字条。字条写好,手黑漆漆的。
谢行想了想,还拔了两根头发和字条放一起。要是对面是谢迎,拿着头发去做DNA就知道是他了。
锁门关窗,一切就绪。
谢行犹豫了一下,脱下衣服放得远远的,打着哆嗦缩在凳子上。不是他猥琐,实在是没法子。就这一身衣服,还是穿姜明的,万一又被卷走,他到哪找一身衣服去?没了就真没了。
金黄的光线透过窗纸漫进来,屋里也被染上金黄色。
周围很安静,静到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与昨晚的心跳不同又有相似之处,一样的紧张与迷茫。
不一样的是,谢行难得生出几丝害怕。如果对面不是谢迎,他要怎么回家吗?
来不及多想,谢行闭眼开始不停地祈祷。
屋内光线忽明忽暗,谢行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神情庄重。
他仿佛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说不清道不明。仿佛透过他人的眼睛观察世界,朦朦胧胧地看到自己好像处在一个仓库里。数不清的粮米油盐、被褥枕席、生鲜鱼虾,就连卫生纸都有满满一货架……
黑西装,金丝眼镜,手提公文包的男人仿佛在低头看他,看不清面庞,但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旁边站着另外一个人,身材高大,气势凛然,那是谢迎!
谢行心头一惊,他左右手开弓有什么抓什么,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出来。
眼前是昏暗破旧的石砖墙面,灰尘在金色的光线中狂舞。
“滴滴滴”的催促声让谢行惊醒,来不及伤春悲秋,他立马把玉佩放到桌子上:“这张桌子给你。不够凳子也给你。”
话音刚落,整张木桌消失不见。“滴滴”的催促声随之消失。
地面多出来一袋十公斤重的长粒米,还有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按谢行这两天的了解,这里白米约四文一斤,二十斤要八十文。瘦猪肉十八文一斤,这块带点肥膘要贵些,算二十文一斤,重量估计在十斤左右,大概要二百文。加起来要二百八十文。
一张实木桌,包工包料要二百多文。谢顺要的是好木料,边角有雕花,三百文左右是正常价。也就说,他差不多用三百文的东西换回来三百文东西。
这样一来,他不用担心冬天不够吃的问题了。
谢家还有好几张木床木桌木凳可以交换。
太阳落到山的背面,天色马上暗下来。
谢行不知道的是,在他家一米二长的实木桌,到谢迎那变成一米长。而他手里的玉佩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地修复着。
谢迎准备的物资太多,一时半会还真发现不了少了什么。但凭空出现的木桌,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桌上有一张字条,谢迎拿起来,把两根发丝卷在手里。
【哥,是你吗?】
短短四个字,握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攥紧字条微微颤抖着。一瞬间仿佛过了十年,父母突然离开,兄弟相依为命,他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结果他没做到。
他也会心慌,会害怕,害怕失去弟弟。
周助理看着老板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知道了答案。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安静地能听见谢迎深深地喘气声。
片刻,谢迎恢复如初,表情平静,只是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周助理,江北的别墅你挑一套喜欢的。给谢先生也挑一套。”
周助理从担心转为惊喜,他表情平静:“谢谢谢总。”
谢子涵一脸茫然,好像是赏东西给自己。不过别墅是什么?
以前在谢府,他也会打赏书童小厮碎银或者吃食。这是双方都开心的事,他没有问。
见两人看他,谢子涵迫不及待地说:“我看见了一间屋,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就是很破,没两样家具。想来是穷苦人家的居所。”
谢迎点点头,语气真诚:“谢谢你。”
谢子涵脸一红:“我没做什么,应该的。”
“你很重要。没有你,就算有玉佩也用不了。”
你很重要。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谢子涵说。
谢夫人看重他,教导他尊父孝母,努力读书光耀门楣。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很重要。人们说他命好,生来就是少爷,衣食无忧。
后来,他命不好了。
谢子涵想,能帮到别人真的很开心。
谢迎没谢行那么直白,在纸上留下有用的信息。谁知对面是敌是友。他留的是一串数字。
父母去世后,叔伯把持公司。谢迎原是不在意的,可叔伯两家人总是冷嘲热讽,谢行还挨过堂哥的打。谢迎不得不重视起来。
直到他大学毕业,把他们赶出公司。再也没有人敢下谢行的面子。
可堂哥一家丧心病狂,竟然绑架谢行威胁他。事后当然是锒铛入狱。谢行嘴上说着没事,后面却越来越不爱出门了。他不说,谢迎却知道谢行是怕出门给他惹麻烦。弟弟明明没有错。他知道要怎么保护弟弟,却不知道要怎么解开他的心结。
绑架事件之后,两兄弟定下一套暗号。除了他们,没人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果然,谢行一看便知。没什么长篇大论,翻译过来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哥哥在。
回想二十四年,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就是不爱出门了点。贼老天,这样耍他。谢行赶紧穿好衣服,姜明出门前说要找些吃的。
趁姜明不在,他要写信给谢迎。
谢行感到委屈极了。他要大吐苦水,他要告诉谢迎,他过得太苦了。他挨冻,没吃的,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回家,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生活,糟糕透了......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要抱怨,拿起木碳来却一字不提。
【哥哥,我很好,只是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该怎么回家?我有点想你。】
【这里的人对我很好,空气也很好。】
【说件有趣的事,我娶媳妇了。是人家送上门来的,眼睛很好看,就是年纪太小了。】
谢行絮絮叨叨写了几页纸,他写了大山村谢家人认错他的事,写了马大脚倾家荡产救他。写了那个倒霉被他占用身份的假少爷,听小药童说是个善良的人。
末了,图穷匕见。
【空气很好,我没有钱,给我捎些钱来。】
【我没有东西换钱,你想办法。给我多一点钱。我要很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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