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姜富消停两日,见谢行不上门,他又往谢勇家跑了两回。倒不是不想直接找谢行,实在是怕年轻人冲动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第一回在姜家刚照面就把姜财来打了,在谢家更是提着刀出来,姜富哪敢直接找谢行。

他一贯自私,自己不敢来,竟打发王桂花上门来问。王桂花趾高气扬地来,结果遇到来学厨艺的谢白。

别看小哥儿平日里哥哥长哥哥短的,实则伶牙俐齿,三言两语把王桂花从祖宗到身形羞辱了个遍,直接把王桂花骂走了。

不少村民正盯着姜富家的动静呢。姜富前脚从谢勇家出来,村民后脚就传出:姜富降价了,竹林地边的中等田卖价三十两一亩。

只是依旧无人问津。

谢行与姜明打赌后马不停蹄地找到周正家。周正开门时有些发愣,两家交集不多。上回帮了姜明后,谢行后来有上门道谢。只是那之后两家又没了交集。

白荷眼睛一亮,莫不是有甚好事?她家周正力气大甚么活都能干。她起身迎上来请谢行进门,又喊周正去烧水泡茶:“堵着门口做甚,快让我堂甥进来呀。”

“阿正在山上摘了些茶叶,我自个炒的。味道一般堂甥别嫌弃。”

谢行笑着应下,思索半天只能呼白荷一声白婶子。

原谅他,实在弄不清沾亲带故的亲戚该叫什么。有听说白荷和白莲是亲戚,具体是哪种关系的亲戚,谢行记不太清了,更别说知道该叫白荷什么。谢勇没说啊。

白荷看着不甚在意,笑意不减问他来意。

谢行开门见山:“听说婶子家想买姜富家的地?”

白荷勉强挂着笑脸:“不怕堂甥笑,是有这个打算。你周叔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些银两,深山危险我不想再让他进了,是想添置两亩地好过日子。只是姜家要价太高,我只好歇了这份心思。”

“婶子,我这里有一计,就看婶子愿不愿意了。”

三人一阵嘀咕商议完,白荷一脸喜气地送谢行出门。谢行来得快走得也快,周正刚煮好沸水还来不及泡茶,谢行就走了。

“这不好吧?”周正有些犹豫。

白荷撩起眼皮看他,没好气地说:“怎么不好?昨日你不还说做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姜富不愿意我也犯不着生气。现在他不愿意我能强迫他不成?”

周正在白荷咄咄逼人的话里闭上嘴巴。

说着,白荷想起昨日的事。不是她卑劣实属是姜富欺人太甚。

昨日,听闻姜富要价减了。刚开始白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得她回娘家一趟价格竟降低十两。三十两一亩自然也是高价,但一下降低十两还是相当惊人的。白荷特意出去问了几个婶子确认自己没听错。

不用婶子问,她就气得骂人。周正去问说的是四十两,他人去问却是三十两,这不是纯恶心人嘛。

只是气愤归气愤,她又动了心思。没道理一下少十两,白荷害怕别人传错话。只要价格不离谱,贵些就贵些,眼下没办法,吃些亏总好过靠山过活。

周正又进山了。白荷收拾好心情自个去了姜家。等周正傍晚下山见到妻子一脸气愤。白荷脾气温和,两人成亲后周正还没见过她如此生气的模样。

“我看姜富就是故意的。”白荷说起白天的事:“我一听说寻思着再上门问下。”

“姜叔到底要卖甚么价?”周正蹙眉道。

白荷冷笑一声:“你猜王桂花是怎回得我?人家没说啥价哩,就讽我事多。说是要十亩地一块卖,几百两的买卖,就我没皮没脸还敢上门问。”

王桂花还说就算她家猎户剥皮拆骨也凑不齐,偏她不知羞净白日做梦。这些难听的话白荷生生忍着没对周正说。

“姜富是甚么个意思?我问过里长叔,姜富上他那说三十两一亩,给咱的要四十两。”

周正习惯把人往好处想,此刻也不大高兴:“咱家先问的价贵些也正常。后面卖不出去自然是要降价的。不过真卖三四十两哪会有人买?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白荷说着气得眼泪直流,她一把抹掉狠狠地说:“姜富就是针对咱家。说不定是记恨年前姜明的事。”

年前周正认出刘家人才戳穿冥婚的事,姜家的名声自此一落千丈。刘家离得远,也就周正这个猎户认识。要是他没认出来,谁也想不到王桂花和姜富竟如此歹毒。

要说姜富和王桂花因此记恨上他们实属正常。况且白荷还与谢行沾亲带故的。

“别多想。哪家要卖地心里都不舒坦。既然价钱谈不拢,咱不买就是了。”周正安慰道。

白荷不服:“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人心里不舒坦总不能胡乱发泄吧。姜富和王桂花欺人太甚,我能不气吗?我好声好气地上门,话还没说两句就被王桂花一顿刺,偏还只能忍着。”

白荷气得晚饭都没煮,周正一遍安慰妻子一遍煮饭忙得满头大汗。

没想到第二天峰回路转,谢行找上门来。白荷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就在姜富无计可施,准备再找谢勇去问下附近的乡绅时,他终于时来运转了。

时隔几日,姜家终于又来村民来问价了。

这回来的不是大山村的村民,是隔壁大河村的一个中年汉子。这汉子在大山村也算大名鼎鼎,此人在刘老爷的采石场当工头,长得颇有气势。

姜财来催得急,加之姜富心底还是不舍,依旧想要高价卖出。但心气已经没有一开始高,也知道报高价纯属浪费时间,于是给工头报出二十五两一亩的价格来。

长相高大的工头当即粗眉一皱,开口就说价不诚,又言大山村想欺外村人不懂价。

姜富还没说话,围观的村民不乐意了。咋姜富卖地还能扯上他们哩。啥也没干名声就坏了。要知道大河村可是离大山村最近、最富的村子了,家里有儿有女的还想在大河村找亲家呢。

工头就一句话,村民义愤填膺指责起姜富,让他实诚,别带累他们的名声,还帮着工头砍起价来。

姜富头铁,拿到银子可比得罪人重要多了。硬是梗着脖子不让价,工头不耐烦要走时,姜富终于肯让价,要二十两一亩。

中等田十两到二十两一亩算正常的价格,二十两是中等田里的高价。可大山村毕竟离得远,来回耕种不方便,工头只愿意出到十四两。

一亩地相差六两,十亩地就是六十两,姜富自然不愿意。此事不了了之,工头走了。

姜富没等几天,山另一面的流沙村竟也有人来问价。听说若是谈妥想举家搬来大山村嘞。只是价格依旧谈不拢。

大山村穷得还能听些破锅烂铁的响,流沙村那真是苦得发不出声来。

流沙村在两座山岭的夹缝中,出门还要翻过一面山,还要担心野兽跑进家里。只是这些年好了些,穷是穷了点,但夏朝太平人口还是增长了些。

流沙村也不例外,人口比十几年前翻了倍。人多起来,野兽往深山里去,这些年没听说过野兽叼走小孩的事了。

要不是流沙村不归清溪镇管辖,清溪镇第一穷村的名头估计就是流沙村的。

流沙村来人只愿出到十三两,且他只有两亩地的银子。不但出价低还挑三拣四的,买田还想让绕些农具,气得王桂花当场大骂买不起别来丢人现眼。

流沙村的人一走又是几天没消息。姜财来在清溪镇等了又等依旧不见姜富送银子过来。

赌场已经开起来,日进斗金,姜财来在里面做账房先生。成堆的雪花银一箱一箱地运走,姜财来馋得眼红。

这些银子如果都是他的,哪里还用处处受气,要什么美人没有,更不用处处讨好一个女子。

县丞侄子放印子钱可没带姜财来。姜财来精明接触些时日就知道怎么弄。他自觉现在是县丞板上钉钉的女婿,想借县丞的势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抢一杯羹。

姜财来联合县丞手底下的几个狗腿子,一人出一二百两,打着县丞的旗号行放印子钱之事。他们都是为县丞做事的,鱼目混珠,外人难以分辨真假。有县丞的旗号在,济源县没有敢不还钱的人。

简直是一本万利。

几哥狗腿子都等着躺着赚银子呢。

在这种情况下,姜财来自然急着要银子。他手头有十几两但是远远不够,所以才打上卖地的主意。姜财来和姜富一样,从未真正体验过农民的苦,自然没有像老农一般不舍得土地。

土地于他们而言就是银子。现在有银子生银子的好事,哪里还顾得上几亩地的事。

姜家一共有二十亩地,良田三亩,中等十亩,劣田七亩。姜财来一开始想全部卖掉,毕竟投入的银子越多赚得越多。

他自命不凡,在地下赌场做事瞧不起前赌徒。赌徒愚笨竟然还想从赌场赢钱。他自诩清醒,殊不知自己也成个十足的赌徒,且已经赌红了眼,完全不留后路。

姜财来又回村催促,姜富更心急。可他急也没用,不知怎得这几日来问价的人,出价竟一回比一回少。

大河村刚来人时,他报二十五两最后松口到二十两,可工头只愿意出十四两。不说王桂花,姜富自己都觉得肉疼舍不得卖。

哪料后面每况愈下,流沙村来人只有十三两还想讨些农具回去,气得王桂花直接赶人。

后头再来的人竟连十三两都不肯出,从十二两一直降到十两。姜富气急败坏,但想着很快能赚回来又不得不忍痛降价。姜富终于开始让步,给到十五两的价格,可是对方听完头也不回。

报价的人从十四两到十三两,再到十三两、十二两,最后竟然喊到十两。眼看着还要越喊越低。

姜富的底线从二十两降到十八两、十六两,再到十五两。可他跟买家始终没在同一水平线上。眼看春耕即将过去,看着更没人来问价。

姜富和王桂花又种不了这么多地,姜富彻底急了。

就在他绝望之时,周正和白荷竟然再一次上门。白荷上门就说可以把十亩一起买下,不过她只愿意出十两一亩地。

若是在往常,低于十五两姜富都要骂人。丰年的时候大伙手中富足卖到二十两一亩也不是不可能。就算现在年头不好,也没有跌价到十两的份。如今,白荷竟然只愿意出到十两,这不是占便宜来了嘛。

可姜富已经等不了了,再来问价的人还不一定能出到十两,且能一次拿出全部的银子。

姜富后来不是没回头找过来问价的人,只是见鬼了一般,竟没人愿意回头买,哪怕他报的价格比对方上门来时还低。

双方一阵唇枪舌战,白荷终于愿意出到十二两一亩地。十二两是官府正常的定价,白荷连一亩加价一两都不肯。

姜富急着要钱咬着牙同意了。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待价而沽反而卖了个绝对意想不到的廉价。简直是流年不利。

但一想到姜财来承诺的荣华富贵,他又志得意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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