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没有挽回和重新选择的机会,如果时光能倒流,胡桃子一定选择不去看那则采访,不去问池风心里还有谁,不去任性的提分手,也不会在他接听电话前先走,如果……没有如果。
距离池风宣布订婚的日子已经快三年了,却迟迟不见他的好消息,而她也从近千个或撕心裂肺或一蹶不振的夜晚中醒悟,她用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像虔诚的基督徒一样自残般的方式惩罚自己。
“你男朋友今天还来接你啊?”洛小白替她拿下头顶的些许雪花。
十一月的冬天已经冷得刺骨,罕见的飘起了雪花,胡桃子被冻得发红的脸缩在黑色毛线帽里,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她把带着手套的双手从白色羽绒服里抽出,揉了揉洛小白的手。
“这双手这么温暖,从来不需要手套的大暖炉今年冬天就要去温暖哦不,便宜周州那个小子了。”
洛小白红了脸:“你瞎说什么呢,某人男朋友来了哟。”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带着它的b字小翅膀缓缓停在路边,两个脸被冻得通红的小女孩喊着救命跑上去。
“快冻死我了。”胡桃子一屁股挤进了后座。
“为什么每次都不坐我旁边,仙女专座都替你布置上了你还要怎么样。”
男人从后视镜里看过去,那丫头丝毫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气的他右手朝后一捞,对着她粉扑扑的脸蛋狠狠掐了一把。
“啊!唐记年你要死啊,给我松手。”
“松手。”
“一,二,三……”
洛小白对着窗口哈口气,画了两只狗“为什么每次都要喂我吃狗粮,真是够了。”
“周州怎么还不来,一个大老爷们吃顿饭还要精心打扮一番吗?”胡桃子一巴掌把脸上的爪子拍下去。
“他原来不这样的,可能是因为今天你男朋友也来的缘故吧,男人嘛,都爱面子。”
话音刚落,洛小白就看见她男人穿着黑色呢子外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像是来打架一样。
“爱面子”的男人姗姗来迟不但没有不好意思,还堂而皇之的让他们再等等。
“还要等谁,今天可是我女朋友的生日,谁这么大牌。”唐记年按了按喇叭,有点迫不及待。
周州站在车门边,手撑在车窗边,他道:“一个老朋友。”
虽然今天是胡桃子生日,但她丝毫高兴不起来,本来也没打算过生日,可唐记年再三要求,还搬出替小白庆祝脱单的理由。
“说了只是简单吃个饭,别搞那些有的没的,不然我可翻脸了。”胡桃子每年生日都是池爷爷的忌日,她很敬重他,所以也不想大张旗鼓的庆生。
“来了来了,池风这儿呢。”
周州的声音一出,车内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各怀心事。
对于洛小白来说,她和池风接触不多,但印象非常深刻,如果不是他,周州也不会和她在一起,说来话长,还得从陈金金污蔑胡桃子的事败露说起,在那之前周州正在追陈金金,谁知陈金金同他好只是为了接近池风,而陈金金没算到池风虽然是一个面冷寡欲的人,也会为了兄弟的幸福不惜冒着关系破裂的风险给周州看那则来自陈金金的暧昧短信。
分手伤心之余,托木子归火爆脾气的福,陈金金丑闻曝光,瞬间成为高校的众矢之的,也在这样一个鲜明对比下,周州意外发现洛小白这颗宝贝。用周州的话来说,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上个周芷若,但不是谁都可以遇见自己的纪晓芙。
“池风?”老相识见面不是情敌也分外眼红,唐记年大抵还是在意高中时候池风老和他做对。
“哟,几年不见愈发成熟。”
池风的头发变成了短寸,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他的英气,校园里人来人往,过路的女生频频侧头,都在好奇那个穿着绿色大衣的帅气男人是什么人物。
“你看你一回学校她们就不安宁。”周州拉着他塞进了车里,他挨着胡桃子,本来话就不多,闭关训练了两年话更少了。
关上车门,车子就像剑上的弦一样飞了出去,不得不承认,有些怒火的成分。
“快给我们说说这几年你在秘密基地训练有什么好玩的事。”周州惦记着这事很久了,他要不是视力没过关又不想做手术,他也被招上了飞行员。
“没有好玩的事。”池风淡淡道。
洛小白的手被周州握在手里当暖炉,她看周州那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傻瓜,训练哪有那么多好玩的事,你以为是在学校呢。”
周州:“听说那个训练营里还有特种部队,他们真的每天都在做防暴演练活动吗,听说他们出任务都是和国际恐怖分子真枪实弹的干。”
胡桃子听得一惊:“这么恐怖啊,演练应该会保证安全问题吧。”
洛小白以前在军事频道上看过,她道:“有时候太认真,或者有失误也会要命的。”
胡桃子握紧了拳头:“池风,你也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届时,胡桃子终于能体会池爷爷和池夫人的感受,谁会想让自己最重要的人身上随时绑个定时炸弹。
“听上级指令。”
胡桃子心一凉,她注定与他愈走愈远,正如现在,明明离得很近,但却一点儿也看不透他。
“我理解你,毕竟谁要是像你一样被一个疯女人逼婚都会想找个刀枪不入的地方藏起来吧。”
周州道。
藏起来……难道池风去那个秘密基地训练有一那么一点私念是为了延迟与初渐黎的婚礼?
“到了。”
自助烤肉店,胡桃子最爱的那家。
唐记年迟迟不打开车锁,他反问:“你们确定不去我预定的那家酒店?”
周州迟疑了会儿,虽然他很喜欢吃烤肉,但更想去五星酒店吃山珍海味。不过,没等他说话,池风已经开口:“就这吧,桃子爱吃他们家口味。”
一行人拥挤地坐在桌子旁,炭火渐渐烧得火旺,服务员盖上铁板,又铺了一张特殊的纸。
胡桃子盯着滋滋冒油的牛肉,瞬间被拉回到刚进校的时候,那时候家里遇上一些困难,一年没有几次能来吃和牛,白碧兰一人撑起一个家,只有在秋天可以带着一家人来到这家烤肉馆,初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你要说和牛有多好吃也不过那样,最令她珍惜的是那样的时光,那样简单纯粹的日子,现在困难过去了,可有些人却不在了。
她坐在这怅然若失,身边的画面扭曲起来,到处都在闪着光,就像在记忆的长河里,拾荒,捡回一些过去遗失的宝贝。
“最近有很多国企来学校招人,有个国际航空公司还不错,我们一起递简历吧。”洛小白最近一直在关注招聘的事,那些航空公司的群加了一个又一个。
“可是还没毕业答辩呢,你先准备下周的最后一门考试吧。”胡桃子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最后的那门考试,那是她的薄弱项,如果这次不过就有可能要延迟开题答辩。
“池风,你这次回来也是答辩了就走吧?”周州给肉撒了些孜然,瞬间就令肉的香味拔了一个等级。
“嗯。”
胡桃子用公筷给肉翻面,一个又一个,有点心不在焉。
“桃子,那面才翻过……”洛小白看出了胡桃子的心神不宁,同时看了眼对面一言不发的池风。
就在这时,唐记年拿着饮料走了过来:“啥也没有,这些饮料先将就着喝,我已经让酒店的人送好酒来了。”
胡桃子了解他一贯的作风,劝也没有用。
“又破费,我就喜欢喝可乐,那些洋酒你们喝吧。”她接过那些饮料,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一想起她和唐记年在一起的那天,她依旧觉得很荒唐,当她父亲出院的那天晚上,唐记年拿着存折塞进她手里说:“做我女朋友吧,我养你一辈子。”
胡桃子震惊之余有些害怕:“我拿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气愤的把存折塞到他怀里,道:“才两年你就忘了抈么,这就是你深情的保质期?”
当然,她至今也没忘了那时唐记年的笑容有多么苦涩:“她临走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件事,虽然她以前就经常给我介绍对象,我只当她开玩笑,但是她是认真的,她要我娶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女人,我想我是做不到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老母,假装我女朋友行不?”
胡桃子惊得眼珠子都掉地上,她道:“原来你小子是想拿钱诱惑我当你女朋友,没想到我不吃那一套吧?”
现在想来,她和唐记年怎么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情侣,一个是82年的拉菲,一个是新鲜出厂的可乐,他们并不在一个台面,况且拉菲是不可能为了可乐自降身价的。
一伙人喝了点酒,又吃了点肉,一个个飘了起来,还唱起了歌,众人皆醉我独醒,却发现还有一个比我更清醒。
胡桃子觉得有些闷去外面透了口气,正好遇见出来点烟的池风,两个人就这样呆住了动作,他的烟什么时候被风刮走了都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胡桃子本来有些心虚,想想又不是自己偷人怕什么!
“有一年了。”
“我们走走吧。”
深冬的夜巷毫无人烟,似乎是特地为两人营造的气氛一般。
“最近过得怎么样?”池风在一个巷口前停住,倚着墙点燃了刚才没点着的那支烟。
胡桃子想说,过得很不好,每天都在想你。可是……“过得挺好啊,每天看看书打打游戏,约约会,唐记年对我很好。”
池风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冷笑了一声:“真没想到,高中那会他居然没死心。”
等了这么多年,可真够有耐力。
胡桃子心血来潮,害我难过这么多年,今天可要好好出一口恶气:“其实也没有多好啦,也就三五天搞个浪漫的惊喜,对了,过几天我们也要订婚了,到时候你……唔!”
胡桃子被抓住肩膀,只觉一个天旋地转,再睁眼就被按到墙上,被他强吻!
“唔!”她想说放开她,但是说不出口,因为她的嘴已经被严严实实堵上。
池风抓住她两只挣扎的手高举过头顶,狠狠地吸吮她的芳香,惩罚性的让她喘不过气。
“呼气。”
她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吸够了氧气后还没三秒又被狠狠地吻住,胡桃子反被动变主动,她迎了上去勾住他的舌头,温柔的描绘着他完美的唇线,却在下一秒被猛地推开。
“不是你起的头吗,怎么,嫌我脏了?”
池风冷冷地看着她,懊恼自己的冲动“你以前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不假。”胡桃子从容地整理了被揉乱的衣服。
“那你不爱他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池风攥了攥拳头,胡桃子一下子知道他把自己看成了什么人。
“如果你觉得我是那种人,那为什么两年前会因为一句话而出手打人,那时候你就该庆幸和我分手了啊!”
“你想知道我是哪种人,不必试探,今天晚上十点川河酒店来验明正身。”说完,她妖冶一笑。
“你还知不知羞耻?”池风攥紧了拳头,他忍了忍,一拳打在胡桃子耳后的墙上。
胡桃子畅怀大笑,“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廉耻,我只知道要怎么活着!”她咆哮后冷静的片刻,一滴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池风摇了摇头,后退两步,头也不回的离开,像那晚一样。
胡桃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蹲下,抱头痛哭。
明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自己还在期待什么,期待他像以前一样奋不顾身么,可是她先做错了啊。
池风回到烤肉店拿回自己的东西,简单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他一路向北开,没有目的地,他不知道可以恨谁,恨爷爷留下的允诺么,还是恨自己的自私,他好恨,却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恨之入骨的人,他承认,他还爱她,看见她就想奋不顾身地将她带走,可是他不能,他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失去太多,甚至失去了最爱自己的人,他不能一错再错。
池风走了以后,胡桃子在门口补了很久的妆才走进去。
“听说池风今年必须和初渐黎完婚,池夫人以死相逼。”唐记年说完,胡桃子震惊的抬起头。
周州喝了口酒,替他不值:“池风究竟还要怎么做她才能满意。”
唐记年提到池夫人就不得不提池姜,那个池家引以为傲的男人。
“池夫人只是不想让他步池姜的后尘而已。”唐记年突然看向胡桃子,那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你怎么这么看我。”
“哭过了?”
胡桃子照了照镜子“神经病啊,外面风太大把眼睛吹红的。”
“别说了,我们喝一杯,等会儿还要回寝室呢。”
在零下十度之前,四人出了烤肉店。
“怎么越来越冷。”胡桃子双手环抱上了车“这天简直不让人活了。”
洛小白提议:“要不别回寝室了,我去你租房那睡吧。”
自从胡桃子当上餐厅经理后,老板把她从地下室拯救了出来,她可以暂住在餐厅上的阁楼,享受着一年四季的免费空调,一到期末她就和小白窝在楼上看书。
打开卷闸门和那三把大锁,她们腾腾腾直往楼上跑,洛小白哆嗦着打开灯,“嘶,好冷。”
就这样,她们在临考前一天接到了木子归的电话:“今天查寝,记得回来。”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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