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眼睛痛,吹吹」·——
花园不大,但奇花异草可不少,都是安塔从各地搜罗来的珍惜品种。
不过今天就没心思欣赏了,那个粗心的家伙又因为沉迷晒太阳弄伤了眼睛,好在这里面凝成的花露可以治一治。
看收集的差不多了,希兹便蹬蹬蹬跑回了房间,安塔仰躺在床上,半精灵的血族又滚来滚去换了几个动作,出去的时候还乖乖正坐着,回来的时候脑袋就耷拉在了床边,长长的银发就那么扫在地上,安塔见她进来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希兹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好啦好啦别揉了,过来这边。”让安塔在自己腿上躺好,女孩小心地把花露滴进他的眼睛里。这东西甫一入眼,安塔就感觉到一阵清凉与灼烧混合的刺痛:“嘶……”希兹一边给他轻轻吹了吹,一边忍不住数落他:“你好奇怪哦,明明是吸血鬼,偏偏那么喜欢晒太阳,就算不能造成致命伤害,现在这样也很难受啊。”
见她居然在关心自己,安塔笑了笑说:“你不觉得有趣吗,明明是见光就死的种族,却被我冲破了桎梏,成了那个唯一的异类。”异类这个词并没有给希兹留下好的回忆,但听他的话里居然没什么负面的情绪,不禁让她有些疑惑:“那你有没有……经历过什么麻烦?”
安塔似乎也是想到了一些她的事情,毕竟作为那场战役的见证者,他应该算是离真相最近的那批人之一,不想让她陷入不好的情绪里,便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说道:“如果那些小把戏能被称之为麻烦的话。”
“难道他们为了探究你的秘密,要把你抓了活剖?”希兹想了想之后语出惊人。
“真是血腥邪恶的想法。”安塔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已,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说出来影响你的心情了。”希兹了然:“好吧,那就听你的。相比那些事情,我还是更关心你的头发。”
她轻轻地摸了摸安塔漂亮的银白色长发,入手冰冰凉凉,如绸缎一般丝滑,忍不住赞叹道:“这颜色在血族里可是难得一见,真好看。”
“对吧,都是我祖母的功劳,她的头发即便是在精灵族也算稀少的,可惜我那老爹没遗传到半点。”安塔调侃起自己父亲来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希兹假装没听到后面那半句话。
说了这么多,安塔的眼睛也已经不疼了,轻轻眨了两下之后便又恢复成了平时亮晶晶的玫红色,像宝石一样闪着光泽,希兹想靠近些看看,又一次不小心沉迷进了其中,原本摸着头发的手渐渐上移,然后捧着他的脸用拇指触了触那长而软的睫毛。
“希兹……”安塔抓住女孩的手冷不防喊了声她的名字:“你想去禁林玩儿吗?”
“……禁林?”女孩疑问了一句,下一秒注意力又被血族低头咬上腕子的动作吸引走了。皮肤被尖牙刺破的感觉很是明显,像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微小刺激从伤口处涌到全身:“可我只是你的食物,也可以去精灵族的禁都圣地吗?”
不想听她强调这件事,安塔转而拥住女孩略微偏头咬了咬她的耳垂道:“飨灵节快到了,难得的日子,你会喜欢的。顺便,上次问你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最后,食物是开玩笑的,不要再惦记它了,我都后悔这么说了,忘掉吧忘掉吧。”
“禁林的月亮很漂亮,说不定等你看见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犹疑不决了呢。”安塔用自己凉凉的鼻尖蹭了蹭女孩的脸,声音里有一丝不太明显的紧张。
希兹被他又蹭又咬弄的心里发痒,想起他之前问自己的那番话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却在安塔略有些受伤的眼神注视下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去看看好了。”
——·「2-花田」·——
淅淅沥沥的梅雨天气持续了将近三个星期,希兹都觉得还好,反倒是安塔,迫不及待想晒太阳的心情已经让他彻底忘了之前被高温天气暗算的事了。之后又耐心等了两天,才等到了不会再出任何意外的好天气。
安塔借了根希兹的小皮筋扎起了那头顺滑的银发,还没这样做过,感觉脑袋都变重了,想让她看看有没有很奇怪,却发现希兹嘴里叼着块饼干,正拎着裙子腰带发呆。
眼看那饼干就要掉了,安塔赶紧过去用手抵住,然后用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孩这才惊醒,用双手握住了那只漂亮但过分苍白的手,一口吞掉饼干又口齿不清地说道:“我终于明白了。”
“嗯?明白什么?”安塔一手被她捏着,只好悄悄伸出血藤替她系着腰带,甚至还灵巧无比地系了个双层蝴蝶结。
“明白安蒂亚祖母那句‘虽然这孩子脾气是挺古怪的’是什么意思了……”还想着他不是很乖很可爱么,结果这下算是领教到了。
“有么,我觉得还好。”懂了她在指什么的年轻血族用下巴蹭蹭希兹的头顶,一起照了照镜子。“你自己当然……”希兹突然打住,本来想好好说道说道的,但看着镜子里那张漂亮脸蛋就说不出来:“……当然习惯了,哼。”
安塔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道:“不喜欢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没关系。”希兹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又变回正常模式了,可她也不是这个意思:“那倒……也不是不喜欢……”
说完这话,女孩的脸竟肉眼可见的有些变红了。安塔实在喜欢她这坦率又罕见的反应,坏心眼儿又开始活跃:“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你现在说这种话,下次我可能会得寸进尺哦?”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希兹感觉自己的耳垂被他捏过之后更烫了,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还不知道你说的有趣的地方是哪里呢。”
安塔取过遮阳帽给她戴上:“现在还不能说哦,一会儿你自己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希兹嘴上嘀咕了两句,心里其实很开心。本来他来这座庄园就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结果刚到就被雨浇了一身,希兹不知道准备的是什么所以才没什么波澜,可安塔清楚啊,所以唯一一次的随性安排却差点儿被打搅了个彻底,心情当然不会太好。虽然,因为这个原因希兹给他顺了很久的毛让他占了好大便宜这件事,就先不用说了。
“可以睁了吗?”希兹能感觉到走了相当一段距离的泥路,还能隐隐闻到香味,但在得到许可之前,还是乖乖闭着眼睛。
安塔突然横抱起她,轻轻跃了两下后才对她说:“可以了。”
女孩在他怀中试探着抬起眼皮,就被满眼的亮色晃得出了神。
大大的郁金香花田整齐地铺满了好几个山头,各色花朵应有尽有。连日的雨水没有冲淡它们的美丽,反让其更显娇艳。她听见安塔轻呼了一口气说:“总算没有扫兴。虽说是我爸种的,泡坏了也不心疼,但要是让你白跑一趟,总归是有些可惜。”
希兹惊讶:“你父亲?”安塔笑笑:“当然不是亲手,很久之前为了追我妈准备的,但直到现在也没用上,因为我很喜欢,所以也希望你能看看。”他拿过一把铲子和剪刀递给她:“替他打理这么久,总算能派上些用场。怎么样,要带些回去么?”
“为什么没用上呢?”希兹很疑惑。
“这里晚上很黑,白天他们又不能出来,完全没有一点效果,只好放弃了。”安塔随意答道,然后开始手把手教她怎么挖花球剪花,希兹被他圈在怀里又开始想昨天晚上的事,愣了愣神后问了一个好蠢的问题:“那后来追到了吗?”
“…… ”安塔笑出了声希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个啥,脸红乎乎道:“哎呀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追到了。”安塔圈紧了些女孩在她耳边轻声认真说:“我也追到了。”
——·「3-相生」·——
精灵族的历史极为悠久,喜好和平避世无争的性格也有意无意中维护了种族的延续,因此,精灵们至今仍保留着相当数量的大小习俗,且不同分支的小派系中还有着很多变种,更是五花八门。
虽然希兹很喜欢听这种各族秘辛,但这种复杂程度还是让她也吃不消了,忽而感慨魔族的历史过于凌乱细碎也不是什么坏事,哈哈,开个玩笑。
唯一印象比较深刻的,大概就是树精灵们的生命之树了吧。
在每个孩子觉醒魔力之时长辈们都会为其挑选一株相适宜的树种让其栽下,这样二者的生命轨迹便会重叠,无论将来身处何地,司伐洛斯的月光也永远会为其祝祷。
但安塔的情况稍稍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刚出生就觉醒了魔力,也可能因为他是混血,总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生命之树,还是后来有次诡树王偶然间于精灵王座上拾到了一截枯枝,经过一番占卜后将它赠与了安塔的祖母,说尽管种下。
事实证明预言之母的判断从来就不会出错,那干枯贫瘠的枝丫果然长成了很优秀的巨树。在几百年后的现在,它已是司伐洛斯所有会开花的树里最高最壮的了,谁看都会觉得,它命运相连的主人一定也和它一样健康强大。
希兹慢慢摸着汀德尔的树干,手心抚过之处即使是她也能感受到那股强悍的生命力,她惊奇道:“原来如此,正因为有这样的缘分在,你才取了名字给它吗?”
安塔笑笑,伸手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红花,将之放在希兹掌心:“是吧,重燃不熄的火种,很契合不是么。”希兹低头看去,那花朵形状饱满,瓣片厚实,在月光的照耀下还隐隐有流光闪过,实在美丽,一般的茶花肯定长不成这样啦,所以一定是很稀有的品种。
安塔又接着说:“可惜它出现的地方实在不巧,偏偏掉在王座上,祖母便以为是预兆,隔三差五就要找我商量继位的事,连带着姨祖母也被她搞得头疼,这可真是。”
希兹笑了两声,难以想象那个高傲冷漠的诡树王竟也会有这样的困扰:“不过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她拿起花往安塔脸边比了比:“祖母刚刚跟我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她可就要把机会留给菈加莉恩小姐喽?”
“真的?”安塔的眼睛微微睁大一瞬,看上去突然变可爱不少:“咳……我是说,确实比我要合适,对吧。”
希兹其实也这样觉得,那个风精灵小姐心直口快,也很有野心,将来说不定真的会成为一位好君王。
见希兹笑而不语,安塔苍白的脸莫名染上一丝绯红:“别那样看着我,只是觉得比起管理者的位置,还是种花画画的生活更轻松惬意,当然,还有和你一起看月亮。”
“你有注意过吗,你眼睛的颜色,好像和它一模一样呢。”希兹凑近他的脸,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真漂亮。”
安塔眼里的光闪了闪,他握住她拿花的手道:“喜欢吗?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种一棵。”
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隐意,女孩点点头:“喜欢,不过我想种点儿别的,可以吗?” “什么都行。”
女孩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看到是什么之后安塔有些惊喜:“你居然随身带着?”
希兹吐吐舌头指指自己:“眼睛的颜色。”她还记得安塔把这东西送给自己时说的话。
世间仅此一株的蓝色郁金香,当然要送给世间仅此一位的希兹。
——·「4-临月的静地」·——
由于一些不太友好的原因,安塔很早就脱离了吸血鬼的族群,但也没回精灵那边,而是购置了一座矮山,在那里独居。
住处是造型简约的别墅,通体呈白,偶有其他色彩点缀。前后分别邻着森林和大海,风景很是不错,美感十足。除开这些来看,整体其实意外的普通,如果没有提前知晓,大概不会有人猜到这里住的其实是非人之物。
但普通可不意味着就会让人来去自如,安塔在周围的森林里布设了大大小小几百个幻境,互相嵌套,防不胜防。
希兹第一次来的时候就中招了,她后面重新学的那些小魔法在这里根本没半点用,只转了两圈便果断放弃,挑了棵好树美美爬上去睡了一觉。
等安塔亲手编的树藤小鸟来找她的时候,就见到只穿着吊带白裙的女孩躺在树干上,两条腿正搭在一侧垂下来晃啊晃的,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幸好接得及时。
进到房子里面之后更是觉得普通,房间不少,东西却不是很多,与刻板印象中吸血鬼该住的地方没有一点关系,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那厚重华丽,上面还刻着魔法阵的丝织窗帘了吧。
很是奇妙,当阳光强烈的时候它会遮得严严实实,但不强烈的时候,却又像宛如无物那般轻盈透亮。
不过后来了解的深了才知道,这只是他家里最没技术含量的那批罢了,反而是被希兹一眼就忽略掉的,才是真的厉害。
因为身体里属于树精灵王族的那部分血统,安塔对植物的亲和力非常高,经由他手播下的种子,最后全都会长得又强壮又漂亮,着实让希兹这个植物杀手好好羡慕了一番。
别墅后面建了个好大的玻璃花房,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珍稀植物。安塔很喜欢收集这些,可以成为他画画时的绝佳灵感。希兹也很喜欢,虽然她一样也不认识。
花房不起眼的角落里竖着一扇漂亮的复古铜门,是假的,却连接着一些用精灵族至高幻术才能造出来的秘密空间,希兹知道后一直想见识一下曾经只在伊甸**库里看过的东西,但每次都被其他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总是在累得要死的时候才想起来,硬是拖了好久好久才见着。
要说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值得说道说道,那应该就是这家伙的床了吧,很大,真的很大,希兹一直以为克洛提艾的已经够大了,安塔的比那还要再大上一圈。
周围挂着层层叠叠的蕾丝纱幔,看上去实在很梦幻,虽然确实夸张了些,但和本人的气质很搭呢。
枕被的布料是轻柔绵软,摸上去凉凉滑滑的那种,触感像极了安塔的皮肤,希兹很喜欢睡觉的时候用它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超级舒服。
她倒是有问过为什么做这么大,安塔只说是因为他睡觉不太老实,当时还没有多想,等到被藤蔓抽到屁股时才知道是为什么,好不容易滚到边边上都会被捆住腰扯回去,唉。
——·「5-亲亲」·——
希兹还是很好奇小花园里掩着的那扇门背后是什么,但安塔从没主动带她看过,因此大概是不能被外人所见的东西吧,门框雕琢得那么精致还刻了防尘的魔法,绝不仅仅只是个装饰。
她有几次趁着剪花枝的机会拉开看过,什么都没有,希兹看不出其中缘由、只好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怎么了?”安塔咬着一包血浆,见她紧紧盯着自己握住门把的手,忍不住出声询问。
“啊,没事儿,你继续吧。”希兹其实好奇死了,却也只能故作矜持。
安塔打开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把头探了回来,这次居然让希兹也一起来。
“真的?”
“假的哦。”他现在居然会开这种玩笑了。
“我要看我要看!“但是会被希兹自动忽略呢,女孩很开心,推着安塔进了门里想早点见到里边儿是什么样的。
却没想到入眼竟是一片雪原,地上洁白细软,像铺了刚采的新棉。这里有点冷,安塔又牵着希兹回去了,可再次穿过门后见到的却不是之前的小花园,而是座农场。
“万华幻境!”希兹认出来这就是精灵族的幻术本宗,只在伊甸的秘本里看到过的那种。
安塔看着突然又兴奋了一个度的女孩浅笑道:“是啊,不过你既然知道,会不会觉得有些失望?”
她头摇得像波浪鼓,打造幻境最耗时耗力,凭他自己能布成这样简直能称得上艺术品了。
“不好意思,前段时间空间紊乱了,我也是最近才整理好,不是故意不给你看的。”
希兹捏捏他的手:“现在见识到不也没差?我才不是那么小器的人。”安塔眨眨榴红色的眼睛:“走吧,去下一个地方,遇见喜欢的就告诉我。”
他们一连看了十几面,花海麦田集市楼阁没有一处重复的,除了远处的景色比较模糊之外其它与真景别无二致。
希兹看中了一处树影斑驳之地,叶子落满了草坪,她跑过去将它们攒在了一堆,然后躺了进去。安塔在玩处看着她玩儿了一会儿后喊道:“你先待会儿,我拿个东西。”
“好!”希兹脆脆应声,滚了两圈后他就拿着画板和绘包进来了,然后在不远处架起工具便开始画画。
希兹往四周扫了扫,心想确实是绝佳的写生地。她见过安塔的画,什么风格都有,自己满意的就留下来挂家里,不满意的就卖掉,好损。
据他自己说只是稍微有点儿兴趣,但希兹却不这么认为,精灵和血族爱恶欲都淡得很,身为两族混血的安塔在乎的东西更是少,少到她初见都以为他是个和平主义者,实际上鬼心思多着呢,傲气怪癖什么的也一点儿都不少。
“过来看看。”安塔喊了声她的名字,希兹拍拍裙子去看,只这一小会儿的时间他便完成了一幅画,画中人面庞朦胧,一双蓝眸却亮如点星,站在林立树木间白裙圣洁,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是我吗?”女孩小声问道。
安塔笑笑:“送你的,当然要画你。”
“可你的画还挺贵的,白送岂不是很亏。”
“难不成你想买?”
“啊,这个更不行,我买不起。”希兹一拍手:“这样吧,我付你点儿别的好了。”她伸手撩起安塔的刘海,在那光洁如凉玉的额上重重亲了一口。
希兹趴在他腿上笑得灿烂,活生生的眼睛当然比画出来的更夺目,她道:“怎么样,够吗?”
安塔不答,遵从心意低下头去亲她的唇,后者也乖巧地环上他的脖子,然后在亲吻的间隙蹭了蹭女孩的鼻尖道:“以后再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吧,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6-衣着」·——
据说传统血族和精灵族的着装风格皆以繁丽华美为主,就是具体风格不太一样,前者深色居多,样式偏复古黑暗;后者以浅色居多,更喜欢轻柔清新的衣装。
不过这都是希兹听说或者从书上知道的,并没有过多的了解,毕竟她这两边都不熟嘛。倒是在认识安塔之后她才发觉上面说的那些,好像多少也带着点儿刻板印象。
作为两族混血的安塔意外的不怎么钟爱那些传统服饰,但对于一些有可取之处的元素,他倒是很感兴趣,比如,轻柔细腻的布料,优雅精巧的裁剪方式,美丽考究的复式花纹什么的,将这些他喜爱的元素相结合,再加上一些改良,就可以做出安塔想要的那种感觉了。
他又不怕冷,因此衣物只需要考虑舒适美观就好,但仅仅是这种要求,要达到也很不容易呢。
人类的某些衣物在他看来沉淀不足,合眼缘的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他相当一部分的衣物都是自己亲自设计再监工的。
安塔喜欢画画,又有任性的能力,虽然给精灵族那边的织衣婆婆添了不少麻烦(他自己意识不到),但就结果而言还是很满意的。
安塔的祖母不仅是历代精灵王里的最强,容貌也是其中最美的,把当时还年轻的血族始祖迷得那叫一个神魂颠倒的事就先不说了。
因此作为她特别喜爱并引以为傲的孙子,安塔自然是将她的优点遗传了个彻底,一头如瀑的银发像是被月亮女神祝福过一般,脸也是带点儿相似的美丽,不过因为是男孩子,会显得更加立体一些。
只有那双石榴红的眼睛和其他精灵不一样,那是血族直系始祖的象征,浓艳却通透,如同成色极佳的宝石。
这样漂亮的脸寻常衣物确实配不太上,也就只有安塔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才最能体现与衬托了。不过希兹不怎么懂,她只知道安塔的衣服都很好看,摸起来凉凉滑滑的,和他皮肤的触感一样子舒服。
不同于其他人有自己的喜好颜色,安塔倒是很愿意尝试不同深浅、风格的颜色,没有特别讨厌的,只有不怎么合适的。
去禁林玩儿的时候安塔也是会穿王族礼服的,精灵们与自然亲近,服饰上也会加许多植物或景物元素,希兹第一次去的时候也稀里糊涂被套上了一套,好看是好看,但也是真的复杂,她差点儿用那些珠链给自己绑了个死结,还是安塔一点点儿给解开的。
可要说特别难忘的,还得是那次。
希兹曾经在安塔的衣柜里看见过一件很华丽的黑红配色礼服,配饰精美,很有血族风格,但之后再想看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了,问了安塔,他却说丢了。
可能是希兹脸上的表情太好猜,安塔马上笑着问她是不是很想看,点了头之后才想起来他和血族关系不好,不喜欢那边的东西也可以理解。
可安塔却毫不在意,直言要是想看跟他去个地方就可以。衣服当然没丢,被他收起来了而已。
总之,虽然不可避免的起了冲突,但乐子也是看了个够。
安塔的眼睛在进食和情绪高涨的时候会变成最纯正的鲜红色,再穿上那套礼服,压迫感一下子便激增了好几倍,看向自己时也根本不遮掩他外放的气势,如果不是安塔一直都紧紧牵着她,别说那些血族人,连希兹都会忍不住忌惮。
毕竟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骄傲恣意的性格。
——·「7-祖母」·——
长者端坐在圣座中央,她拥有与安塔一般颜色的发和相似的脸,气质却要成熟太多,淡樱草色的眼正细细扫视着她。
是错觉吗,希兹的背有一瞬间紧绷,在看到自己被牵着的手时这位精灵王的脸上好像闪过了一似若有若无的笑,不知带着何种意味。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却是枯座上的另一位,面若冰霜,灰白的瞳里倒映不出任何事物,只有她枯黑的发丝和衣服上的枝条在轻轻摆动。
上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几乎立刻浮现在她脑子里,只是这次带她一起的人却是换了一个。
希兹难得升起了一丝尴尬之心,她和这两位短短碰了个眼神之后便不再乱看,假装自己很乖巧。
精灵族的传统服饰确实漂亮又圣洁,只是她还没习惯,所以多少有些不自在,想抽回手理一理被打乱的珠链,却被察觉到的安塔握得更紧了。
“觉得无聊?”耳边响起说话声,因为分心她多花了两秒才辨出是谁,不怪她,谁让旁边这个家伙甚至都没有张嘴。
禁林奇观异景众多,还有各种形色的精灵,眼都要看花了怎么会无聊,所以希兹下意识就否认了:“当然不,只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没事,我既然带你来了,身份之类的都不会是问题。”安塔以为希兹说的是魔族混血的事,答完才意识到她可能不只是这个意思,他偏过头,石榴色的眼睛望着女孩略带茫然的脸色,她显然是在紧张。
“其实你没有真正想好。”安塔平静地道破了她的心情,漂亮的脸上却不见意外,看到希兹的犹豫,下一秒甚至还笑了笑:“放轻松,我从未想过要给你带去什么压力,你把它当成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就好,答案是什么,等多久,通通没有关系。”
安塔只给她一个人说的这话,其他人都没听到,希兹听他说完之后悄悄看了一圈周围,一切如常,这边发生的小小动作无人在意。
其实也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希兹想告诉他,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她确实不算百分百想好,但也知道要怎么做,自己在意的事,其实另有其然。
不过那就不适合以现在的场合时机讲出来了,所以想了一会儿后,她还是对上了安塔的眼睛道:“那就放心吧,至少不会让你等太久。”
后者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手一伸也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杯果饮递给她,洁白的冰沙和鲜红的石榴籽,很是好看。
精灵族百年一度的节日外人可没有资格参与,后来还是听安塔解释了才知道圣树王和诡树王本来就是一对双生树精灵,不仅实力一般强大,关系也很好,这不算什么大秘密,但因为她们各自的一些缘故,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希兹只是从前的时候多看过几本书,对这种事情自然就无从得知了,所以听到的时候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但当这对姐妹同时找到她说想聊聊的时候,哪怕是她也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要是会被讨厌该怎么办。
谈话持续了很久,月亮的位置却果如安塔所说没怎么变过。
和她猜测得完全不同,那两位竟只是询问了一些问题的答案,恍惚中连人早已离去的事情都没注意到。
还是决定将内容告诉安塔,他听得确实认真,但最后却说了句极轻佻的话:“谁说我一定会继承王座的?”
语气随性慵懒,圈在希兹背后忍不住紧握成拳的手却将他的真实心情暴露了个彻底,不管是开心还是紧张。
因为希兹答应了。
答应接受他的爱,接受他全心全意爱着她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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