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在咱俩交情好的地方，我才提前知会你一声，他到底算你兄长，我若贸贸然下手，算对你不起。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若仍旧想出手阻止，那咱们就当场绝交，省的将来扯皮没完没了。”

周晓川一楞，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看来，他对周小山这个朋友的确很看重，所以在作出这个决定前，先考虑了周小山的立场。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凡事摆在明面上，也算待人以诚了。

周晓川郑重道：“小侯爷尽管出手便是，我绝不会阻止。早在西北时，我与周镇漠兄弟情份就已断了，如今他仍执着于争夺周家大权，不惜陷周家于危境，还屡次设计暗害于我，我岂有姑息养奸的道理。”

吴靖柴一听就乐了，忙从摇椅上站起来，揽着她的肩膀，“欸，这就对了嘛，留着这个祸害，迟早会连累周家。我出手教训他，也算是替你替你姐姐出口恶气。咱们以后还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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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川做了一番伪装后，就来到了觅芳馆，凭着一路的打点，来到了老鸨那里，希望与花魁娘子见一面。

谁知老鸨紧紧捏着金元宝，惋惜道：“哎哟真不巧，小公子来晚了一步，婉音娘子刚被一位大方的恩客赎走了。对方出手真是阔绰，你要是早点来，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周晓川紧锁眉头，追问：“被谁给赎走了？”

老鸨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却故作为难地说道：“人家可没说，也不让我们说，但如果……”

周晓川瞧她揉着两块金元宝，不想松手的样子，心下明白。

“这钱你可以拿走，但必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老鸨立马换上笑脸，把金锭塞袖子里：“那恩客说话带着南方口音，听上去像是个外地来的商人。他看中了婉音，即使知道她已非完璧，也毫不介意，坚决要为她赎身。”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来，婉音这丫头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别的姑娘要是遇上这种好事，怕是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可她一开始还不乐意呢，寻死觅活的。我劝了好半天，都不抵用，后来，你猜怎么着，那商人亲自劝说了几句，她就回心转意了。啧啧，估计，那恩客家里是真有钱，不然，她也不会心动了！”

周晓川看她是自己贪财，就看全天下女子都贪财。那婉音娘子绝非简单的人物，否则，又岂会把她托人送来的补偿性银子，都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虽说女伎从良算是好事，但是，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她总感觉这其中有诈。尤其那个神秘商人的身份，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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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老鸨摇了摇头：“这我还真没看清，他当时戴着黑色帷帽，说是家中有妻室，不方便抛头露面。估计赎了人也只是在外边养着，不会让家里知道，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有钱人家养外室，都是这么藏着掖着。”

“不过他他长得倒是高大威猛的，和我见过的那些瘦小的南方人老大不一样。”

“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契约之类的证据？就算赎身，也得有脱籍的官府文书吧？”

“哎呀，我们这里毕竟是私妓馆，程序没那么严格。他赎了人，拿了籍契，自己去官府上报就行了。我们这里不需要那么麻烦。”

当然，更隐晦的原因，她并没有挑明，就是因为对方给的银子太多了，多到可以指使鬼推磨，脱籍的事情就成了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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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觅芳馆，一路快马加鞭，疾驰至方才的观景楼。她一口气冲上三楼，见吴靖柴还在，正准备离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

“小侯爷，请留步。”周晓川急忙上前，“我有事相求。”

吴靖柴转过身来，面露意外之色：“哦？什么事，尽管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俩谁跟谁？”他豪爽地拍了拍周晓川的肩膀。

周晓川就直接提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找人？谁啊？”吴靖柴好奇。

周晓川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偷听后，才低声在吴靖柴耳边说出了那个名字和一些关键信息。她知道吴靖柴人脉宽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定能查出眉目。

听完周晓川的叙述，吴靖柴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你还真是有心啊，居然还想为他善后。得，那花魁也确实可怜，我就看在天下所有受欺负的女子面上，帮你这一回。”

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不会是周镇漠干的吧？不对，这狗东西一晚上都在赌坊，应该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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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观景楼另一侧的一处幽深别院内，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手挽硬弓，对着百步外杨树上一个铜钱大小的靶心，用尽全力，拉开了弓弦。

周围人不禁看得汗流浃背，那可是九石的劲弓，非天生神力不可能拉动。而他竟然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地将弓弦拉到了最满。

箭头瞄准靶心，“铮”的一声射了出去。

“砰！”不偏不倚，正中靶心。而最令人惊骇的是，箭靶后那棵腕粗的杨树，竟也被整体贯穿，劈出了木屑，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周围传来激动的叫好声。

贴身护卫递来汗巾，“麾下，休息一下吧，您已经练了一上午了。”

“多嘴。”他随后抹了下脸，就把汗巾扔回，随后又从箭袋中一次性捏了两支箭，一起搭在弦上，打算来个双箭齐发。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紧张凝视着。

这时，门外的车马脚步声，打破了他的寂定。

一个头戴帷帽的人，匆匆走进了院子，站在身后向他复命：“麾下，一切照您的吩咐，已经安排妥了。”

“很好。”他咬住了牙龈，手上两支箭如疾风般同时射出，精准地穿透了杨树，与之前那支箭并行而立。手下们暗暗心惊，但却深知，这远非他的极限。

那戴帷帽的人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麾下，是否再考虑一下？周镇漠或许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如果就此放弃他，那我们之前的计划岂不是前功尽弃？”

那人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帅的将令，何时轮到你来质疑！”

帷帽人立刻低下头：“属下不敢。”

他冷笑一声，眼中透露出一股冷酷和决绝：“哼，周家我必定要灭。至于周镇漠，他胆敢动我的东西，我就不会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那把九石硬弓竟被他生生拉断，鲜血也从他的手掌中缓缓渗出。但都不及他此刻的表情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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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枕霞宫。

岑杙一觉睡到午后，李靖梣还没有醒，试了试她的温度，一切正常。岑杙放了心，悄悄地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真的好久没有睡个饱觉了。自从捕鸟的通缉令一出，玉清湖每天吵得都像个戏班，连晚上睡个好觉都难。估计李靖梣也是烦了，才来这边躲清净。

看了看天色，刚好是清浊起床后两个时辰，想着，无为宫如果得到了消息，这时候，应该把小皇太女也送来了。于是，她就到下面边吃饭边等。

谁知，只等来了前来报信的柴荆，她很惶惑地说：“銮驾都准备启程了，小殿下怎么都不肯上车，紧紧抱着居悠的大腿，一动她就哭，还说，是驸马不让她出门的。胡嬷嬷怎么哄劝都不成。”

岑杙纳闷，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等会儿，她好像的确说过这话，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

“等会儿，我马上去接。”

等她不辞辛苦地把女儿接过来，天已经蒙上了黑影，女皇那边也已经醒了。

随行的六尚局人员，无为宫胡嬷嬷等，面见了女皇，就去各司其职了。

而李靖梣听说了女儿不肯出宫的事，抱着她问起来，“为什么不跟胡嬷嬷走？清浊不是最喜欢胡嬷嬷吗？”

小家伙认真地点头，“火火喜欢胡嬷嬷。”

李靖梣：“那为什么？”

小皇太女抱着脑袋，演示给女皇看：“喋喋说，没有娘亲爹爹领着，火火不能一个人去外面，因为火火这么小，会被鞋子踩到，变成小蚂蚁，就找不见了。”

岑杙一旁笑个不停，“火火做得对哦，以后也要记住，没有娘亲、爹爹的陪伴，谁都不能把你带出宫去。要是有人抱你出宫去，你就紧紧抱住居悠姨姨的大腿，谁来也不松手。只有爹爹和娘亲可以带你出来玩哦~”

“嗯呐。爹爹有，一个那么大的望远镜，可以看到火火。”

李靖梣有点无语，但瞬间就明白了岑杙这么教她的意图。皇宫虽然守卫森严，但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让人防不胜防，这时教导女儿一些安全知识，是很有必要的。别的东西太复杂，她也记不住，那就只记一条，不能一个人被抱出皇宫。哪怕是身边熟悉的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难得的是，女儿小小年纪，居然能审时度势地判断出，岑杙和李靖梣不在身边，有人要把她带出宫去。一旦出宫，没了爹爹娘亲的庇佑，谁都可能把她抱走。那最好的办法就在宫里等，没有哪里比皇宫更安全。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耍脾气闹别扭，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在很认真地遵守岑杙制定的这条规则。而她的坚持最终也成功等来了岑杙的“解救”，这让李靖梣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欣慰。

她精心呵护的小女儿，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居然也有本事保护自己了，女皇恨不得昭告天下，她的女儿有多么棒！

但看她在那摁字板，摁了半天也摁不上，她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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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神秘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