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主把‘流风剑’练熟了，基本功扎实了。”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我再向陛下请旨。”

“真的？你不骗我？”

宋天和的眼睛一亮，心也变得开心，抬头时正撞见沈清辞的目光，她的眼睛真的好看。荣天和看着心揪了一下。

“不骗你。”沈清辞点头。没必要骗，也不能骗。

“赶紧吃东西吧。一会凉了。吃完了以后，就该回去了。”

“好。”

宋天和想着下次还能出宫来玩，所以，对于回去，就没那么失落了。

回到宫门口时，夕阳正把宫墙染成暖红色。沈清辞将宋天和送回长信宫以后，就也出宫回家了。

宋天和觉得今天过得很开心，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逛个集市买点小东西，但是这是她在皇宫里面十六年，从未有体验过的。

她在换回公主朝服时，对着镜子发呆。繁复的裙裾拖在地上，她的心里却只想着下一次还能再穿一次那件素布青衣出宫去。

青禾在一旁替她梳发，见她总盯着镜中，好奇道：“公主今日玩得开心吗？”

“开心。”宋天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了摸身上的华裙。“我觉得宫外的东西挺有趣的。”

她说着，把那对宫外买来的小面人小心翼翼地放进妆奁的底层，又铺上层软纸，才放心。

青禾看了一眼那面人，好奇的惊叹了一声。“这面人好像公主和沈师父。”

宋天和抬眸，心里莫名其妙的开心。“像吧？我也觉得像。”

接下来的几日，宋天和练剑格外用心。一想到练好了沈清辞就又会带她出宫去玩，她就格外有劲。

沈清辞教她“流风剑”的“回雪”式，要在转身时让剑尖画出个圆润的弧线，既要有力度，又要显柔和。这式子看着简单，实则极考验手腕的控制力，宋天和练得手腕发酸，剑柄都快握不住，却还是咬着牙一遍遍重复。

“别太急。”沈清辞见她额角的汗滑落，忍不住按住她的手腕，轻声说道：“这式子讲究‘欲左先右’，转身时先往反方向带半分力，再顺势转回来，就稳了。”

她的掌心贴着宋天和的手腕，教宋天和一些细节的东西。

“像这样吗？”宋天和依着沈清辞说的，先往反方向带了带剑，再猛地转身，剑尖果然画出个漂亮的弧线，带起的风甚至吹起了地上的几片落叶。

“对，就是这样。”沈清辞松开手，教的东西终于见到了显著的成绩，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公主很有天赋。”

被沈清辞这样夸奖，宋天和莫名的脸颊又微热了起来，愣愣眨眼，面上有些得意之色。“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的徒弟。”

沈清辞轻笑垂眸。“公主抬举了。”

歇脚时，宋天和让青禾将准备的糕点拿过来，她拿了一块，递到沈清辞嘴边，动作自然随意。“给你，师父。”

沈清辞愣住，双眸微微低下，这样亲密的动作。她有些心慌，莫名的心慌。

“公主，我自己来。”

宋天和这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了。可是她居然因为沈清辞没张嘴接过她递过去的糕点，感到了一点失落。她皱眉，心里不对劲，忘记了她可以命令沈清辞接过去，此刻心里只有尴尬，失落，和一股不知名情绪在翻动。

最后，她只装着平常一样，随口说道：“这个是御膳房新做的，加了点蜂蜜，你，你尝尝。”

“好。”

沈清辞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酥皮簌簌地掉在掌心，甜香混着杏仁的醇厚在舌尖散开。“确实比上次好吃。”

“是吧？我也觉得。”

宋天和抿唇，忽然看到沈清辞嘴边有糕点碎渣沾到了，她默默看了一会，心里有种小冲动，想帮沈清辞擦掉，就在她试图伸手过去时，在一旁的青禾竟突然出言提醒沈清辞。“沈师父擦擦嘴。”

宋天和抬眸，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青禾看到了，心吓一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不敢再说话。只在心里叫苦，回去估计要被一顿骂了。

宋天和看着沈清辞已经擦干净的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这样做，她看着那嘴，就感觉她的嘴唇一定很软。

可是，刚刚她错过了触碰的机会。青禾这个没眼力见的，真烦人。回去再算账。

宋天和接下来有些心不在焉，但是终于也算练完剑。

沈清辞准备离开的时候，宋天和叫住了她。“师父，明日是十五，宫里有赏花宴，我与父皇说了，让你也来。”

宫中的赏花宴？

沈清辞愣了一下：“公主，臣若是去了可能不太合适吧？”她毕竟是外臣，又是女子，参加皇家宴会总有些不合规矩。

“合适的。”宋天和其实早就想过沈清辞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所以赶紧跟她说道：“我跟父皇说了。你作为老师来的。”

她声音低了些。“宴会上有新酿的桂花酒，我听人说很好喝，你来尝尝？”

其实，宋天和就是想让沈清辞看看宫里的热闹，当然，她还有一点私心，就是想看沈清辞穿一次华丽的衣裳，她平时都是素衣，不知道打扮起来会不会更加好看。她作为公主尝试穿了素布青衣，我想看看沈清辞反过来是什么样的。

但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找个蹩脚的借口希望沈清辞能来。

沈清辞沉默半响，还是答应了。

宋天和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笑容。“太好了！我让青禾给你准备身衣裳，到时候师父穿着过来。”

“公主，无需过多麻烦。”沈清辞想要拒绝，她平日里穿着朴素，不习惯穿别的衣服。可是她的拒绝好像不行。

只听宋天和理直气壮的告诉她。“那不行，你是本公主的习武老师，岂能让你穿着一身平日里的衣服来参加宴会。那可是本公主的脸面，必须穿。”

沈清辞无奈答应了。因为公主说的也都是事实，作为公主的习武老师，如果穿着朴素进场，可能真的会给公主落下一个苛待老师的不好言论。

第二天的赏花宴，设在御花园的澄瑞亭，亭外摆满了各色牡丹，红的像火，粉的像霞，远远望去像片绚烂的花海。宋天和穿着件海棠红的宫装，坐在亭内的石椅上，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入口处瞟，久不久就要看过去一次。

“皇妹这是在看什么？”坐在旁边的三皇子走过来，看她心不在焉的，就打趣道。“莫不是在等哪家的公子？”

宋天和觉得被打扰到了，于是瞪了一眼三皇子。“胡说什么，我在看牡丹开得好不好。”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些着急，沈清辞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就见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宋天和抬眼望去，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沈清辞来了。

沈清辞穿着那件她准备的月白色的锦袍，料子是自己特意让人准备的云锦，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的云纹，走动时像有流烟缠绕。头发也仔细梳过，绾成个简单的发髻，插着的正是自己送她的那支碧玉兰簪，碧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衬得她原本就清俊的眉眼越发脱俗。

宋天和一整个都看愣了。

沈清辞站在那里，没有刻意张扬，却像株遗世独立的玉兰，瞬间压过了周围所有的牡丹。亭内的喧闹仿佛都静了下来，连那些原本在谈论诗词的公子小姐，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

“那是谁啊？”在一旁的人，有位郡主小声问。“看着面生得很。”

另一人回答。“好像是教昭阳公主习武的那位女武师。”

“原来是她，竟生得这样好看。”群主惊叹一句。“这要是不说她是个习武之人，哪里能看得出来。”

宋天和看着沈清辞一步步走近，看着她裙摆扫过青石板，看着她发间的玉簪轻轻晃动，她心里像有无数只蝴蝶在飞，沈清辞就像花，而她自己像蝴蝶，忍不住想飞过去。她就知道，沈清辞穿这身衣裳一定好看，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臣沈清辞，参见公主。”沈清辞在亭外站定，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冽，像山涧的泉水。

“快进来坐。”宋天和连忙招手，特意把自己身边的位置空出来。“师父坐在我旁边，陪我赏花。”

沈清辞依言坐下，一旁侍女给沈清辞倒茶，她刚要拿起茶杯，就被宋天和按住手。“师父，你先别喝茶。”说着，她端起旁边的酒壶，给沈清辞斟了杯浅金色的酒，然后递给她。“尝尝这个，新酿的桂花酒，甜的。”

酒液在玉杯里轻轻晃动，带着浓郁的桂花香。

“谢公主赐酒。”沈清辞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果然甜润爽口，没有寻常酒的辛辣。

宋天和忍不住问她。“怎么样？”

沈清辞笑意带着端庄。“这桂花酒入口清甜，很好喝。”

“是吧？”宋天和笑得眼睛都弯了。“我就知道师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