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和又喝了一口花茶,双眸看向沈清辞,随口问了一句:“这花是师父让人去山里摘的?”
沈清辞如实回答。“是我臣清晨在山底下早练时,碰见了,随手采摘的。”
宋天和有些惊讶,沈清辞来皇宫已经这么早了,她以为沈清辞和自己一样是起了床洗漱以后就来演武场的。但是,没想到,沈清辞是来皇宫之前,居然还自己去锻炼过一次了。这样的话得起多早呀?
“你,进宫之前已经锻炼过了?”
沈清辞点头。“习武讲究的是多练。特别是开悟以后,每天都需要锻炼的。”
特别是她这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有任务在身的,必须经常锻炼,如果久不锻炼,偶尔出一次任务,身体也会吃不消。
“那要起多早?”宋天和好奇的问出口,她刚想说自己以后也起早一点起来锻炼,也想早一点学会那迷人的轻功。
可是,沈清辞说出早起的时间时,她却退缩了。
沈清辞:“寅时正,有时候更早。”
宋天和眨眨眼,突然觉得,轻功其实也可以慢慢练,没必要起那么早了。
“那……太早了。”
宋天和仔细品着菊花茶,心里面想到昨天的赏花宴,这皇宫里面的花,也很多,美不胜收。能泡茶,也能欣赏,也可以入药,但是,皇宫里的花就像昨天镇国公的世子一样,千篇一律。
可是,沈清辞好像不一样,她跟这菊花一样特别。
喝完茶之后,也算是精神了一些,宋天和开始按照沈清辞教的动作练剑。练剑的过程,她还想着一会儿中午休息时,她要就沈清辞在宫里陪她一起用膳。
然而,上午练完剑,宋天和正准备跟沈清辞说话,却见内侍匆匆跑来,在她面前躬身行礼:“公主,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宋天和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刚才的好心情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可她偏偏还不能拒绝。
“何事?”
内侍有些顾虑的看看沈清辞。“……这。”
宋天和也跟着看了一眼,这宫中的事若是还没定,是不给外臣知道的。可是,她有选择能不能让沈清辞知道。因为她对沈清辞莫名的信任。
“若是本公主的事,可直接说,无妨。”
内侍听公主这样说,就直接说了。“是关于给公主选驸马事。”
宋天和愣了一下,突然后悔让内侍直说了,她看了一眼沈清辞,莫名失落。如果,选了驸马,以后她和沈清辞相处的机会,会不会更少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内侍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其实,昨天赏花宴前,父皇就跟她提过,让她在赏花宴的时候,自己物色一下,看看有没有核心意义的公子。当时自己就跟父皇说过,自己现在还没有嫁人的心思,可是父皇却说,暂时先看看没关系,也不着急。她以为这件事情就算忽悠过去了。
可是,父皇今日又想说。宋天和在心里暗自呼气,按照常规逻辑,这情况估计是有人在父皇耳边吹风了。
“公主,臣也先回去了。”
沈清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内侍的到来,“加快”了她们分开似的,沈清辞就这样回去了。她深知这是宫中的事,公主虽然在她面前不避讳,但是她不能有任何越矩的言语和行为。公主选驸马,这是迟早的事。
宋天和转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看到沈清辞离开,她居然有些失落。可她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失落,因为这是选驸马的事,和沈清辞没有任何关系。她是个女子,还是她的习武老师。沈清辞和驸马根本就沾不上边,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落。
宋天和找不出失落的理由,于是很郁闷甚至有些烦躁,她默默向着御书房走去。
来到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名册,见她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来了,坐。”
宋天和闷闷地坐下,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默默看着那本名册,封面上“驸马候选”四个字让她觉得有些刺眼。她也不等皇帝先开口,自己就先说出了心中想法。
“父皇,我不想选驸马。”
“胡闹。”
皇帝放下名册,眉头皱了起来,“你已经十六了,按规矩早该议亲了。朕看了这上面的几位公子,有文采出众的,有家世显赫的,总有你喜欢的。”
“可我一个都不喜欢。”宋天和梗着脖子,突然想到昨日的赏花宴,想到那样的人就心烦。她郁闷的说道:“他们要么骄横跋扈,要么虚伪狡诈,哪里有半分真心?”
“皇家婚事,本就不是只看真心。”皇帝的语气沉了下来,好半会儿,她才语重心长的说道:“联姻能稳固朝局,对你,对整个家国,都好。”
所以,她生来就不属于自己吗?
原本就郁闷心烦,宋天和听了这话后,内心小情绪终是忍不住了。
“可是父皇。我是公主的前提是,我也是人。我有感觉有感情,有自己的意识。”宋天和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她猛地站起来,迫切的想表达自己心中所想。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说,她父皇就可能就会听取别人所说的,按着他人的给推荐的,再给她安排驸马的事。
这些人想权利,想疯了。
她与人成婚,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让他人来安排,想让她成为权利应用的筹码。她不愿意。
“我要的是……是能懂我、真心待我的人,不是那些只看重公主身份的势利人。昨日的赏花宴,你可知道,镇国公世子拿着个步摇,就想送与我。父皇你见过的人多,你觉得他是什么居心?我若是选这样的人,父皇觉得靠得住吗?我看那世子连脑子都没有,我就算是待在宫中,我也听闻过他所做的那些文章写的诗都是别人代写的,其他的人更是各种难以言说的毛病,父皇若是执意要我与这样的人成婚,那我还不如削发为尼,为国吃斋念佛,祈福天下平安,就此终老。我还能落个爱家国,爱百姓的名声。稳固安抚民心,这不比让我成婚来稳固朝臣来的强?”
宋天和越说越激动,最后两串泪珠终是流了下来。
皇帝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惊住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说话语气缓和了些:“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些胡话。再说了,你能吃斋?吃得两天吗你?”
宋天和被噎住了,以前跟那些公里的妃嫔一起去寺庙祈福,吃了两天斋她都叫苦连天。
最后,她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反正,我不选驸马。选我也要选个真心护我周全,懂我的人。”
皇帝睨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女儿太天真。“那你觉得有谁能护你周全?有谁能懂你?还是说,你心中已有人选?”
已有人选吗,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清辞啊。
可她……是个女子啊。提到选驸马,她怎么会对沈清辞思来想去的……
“有……”宋天和差点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惊觉失言,她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我,我是说,总会有的。”
现在找不着像沈清辞那样的公子,那她也不急着去跟不喜欢的在一起。反正,她就是能等。她好像就喜欢沈清辞那样品性的人。
皇帝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中已有自有猜想。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这事不急,你先回去想想吧。”
他拿起名册,却没再翻看,目光落在窗外,刚刚宋天和所说的那长长一番话,还在他心里回响,假如,真的选不出合适的人来做驸马呢。他又能逼着昭阳与人成婚吗。
宋天和低着头退出御书房,心里乱得像团麻。她沿着宫道慢慢走,阳光晒在身上,却暖不了心里的寒凉。父皇的话像根刺,扎得她生疼——难道女子的婚事,就只能是政治的牺牲品吗?难道她就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
路过演武场时,她下意识走了进去。沈清辞回去了还没来,石桌上还放着那两杯没喝完的野菊茶,茶水已经凉了,杯底沉着几片金黄的花瓣。
宋天和走过去坐下,拿起自己那杯,抿了口凉茶。清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像极了此刻的心情。她看着空荡荡的演武场,看着地上散落的梧桐叶,忽然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为什么她不能像宫外的女子那样,喜欢谁就能和谁在一起?为什么没有像沈清辞那般的公子,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
宋天和想到这里,突然愣住了。她居然一直在想沈清辞,居然去假设沈清辞若是能做驸马的事。
沈清辞那么好看,是个女子,和她待在一起心情最好。所以,驸马的话,能不能……是个女驸马?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感觉像是黑暗的天空,划过了一个流星,黑暗突然被点亮了。
青禾在一旁看她泪雨如下,就安慰了下。“公主,你别难过了。”
宋天和吸了吸鼻子,抬眸看着侍女青禾。突然开口问:“青禾,你说这古今中外,有没有女驸马的?”
青禾愣了一下。“女,女驸马?”
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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