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连年战乱,战火前不久才停息,北方的城镇休养生息。
北固镇因为地理环境,易守难攻,条件比其他几个城镇要稍好一些,夜禁非常严苛。
陆临渊进了城镇,先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卖掉。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里也不同于京城以古董字画为贵,多以黄金交易。
陆临渊不知道殊宁身上的东西有没有人认识,现在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刻,他也不想动用殊宁身上的东西,以免引来祸端。
他从当铺出来后,换了一身衣服,他从路边过,看到一个药房开了一条缝,等他从药房出来后,手上抓了几幅安胎药。陆临渊一脸肉疼,这北固镇的药材也太贵了吧。
他一转眼,就看到了流浪在一旁的几个小乞儿。
陆临渊若有所思。
…
陆临渊离开后,殊宁一直心神不宁,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事。
整个白天,或许是陆临渊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一直没人来打扰她。
她出去之后,就着陆临渊留下的粥喝了几口,就一直等着陆临渊回来。
好在陆临渊也如早上离去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午饭时间刚过不久,他就从外面回来了。
他带回来消息说,暂时还没有发现有追兵追过来,他们可以现在这里安心养伤。
到了下午的时候,外面也果然来了几个人,帮忙修补了屋顶。
陆临渊一一道谢,把人送走后,把外间屋子也打扫干净,他们这也算是暂时安顿了下来。
每隔一日,陆临渊就会去镇上采买东西,顺便打探消息。
反倒是殊宁,她没有陆临渊心那么大,时常会觉得有些不安,她对于陆临渊内心是想要依靠的,但是她有时候有不知道陆临渊心里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从一开始,殊宁就没有把陆临渊放在心上。
所有人都知道陆临渊是个不学无术,整日只想混吃等死的废物,在新婚夜,殊宁听完陆临渊的那一番话也没有太在意,甚至在知道陆临渊赴宴会被人暗地里奚落,殊宁也只看自己方便,在需要陆临渊的时候,就把他叫过来。
按理说,换成另一个人被人这么对待,不说盼着殊宁倒霉,在看到殊宁行动不变的时候,也难免会有些幸灾乐祸,或者觉得殊宁是累赘。
陆临渊一路上表现的都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超过了殊宁的想象。
殊宁也想过,要不要把隐卫的事情跟陆临渊说一下,让他去和她的人联系上,但是隐卫的事一直是宫中秘辛,只有每一届的君王才知道。
长公主在京城中,一直以手腕强硬著称,对于不喜欢的人,连正眼都不给,所以在此之前,殊宁一直不觉得这么对陆临渊有什么问题,但是殊宁一想到要跟陆临渊解释隐卫的存在,就有些头疼。
她真的可以对陆临渊交付真心吗?她看了看陆临渊,似乎也不像是能将伤害一笑置之的人,这时候突然对陆临渊示好,殊宁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她心里有事,半夜时长梦中惊醒,脚下感觉自己踩空了,蹬了一下腿,就突然抽筋了,她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这个时候,陆临渊突然坐起身来。
“殿下,你怎么了吗?”陆临渊小声问她。
“没事,就是我腿抽筋了,一会儿就好了。”殊宁抽着气,等待这阵疼痛过去。
陆临渊看她难受,就说:“殿下,微臣之前学过一点推拿,可以给您按一下腿。”
这次腿抽筋,过去了很久都没有过去,殊宁想着要不还是让他帮忙算了。“你真的学过推拿?”
陆临渊起身点燃了蜡烛,说了一句得罪了,就给她按摩。
陆临渊的手脚非常规矩,而且似乎也真的学过推拿,所以疼痛很快就过去了。他怕两人之间会有些尴尬,所以一边给她按摩,一边说着他打探回来的消息。
殊宁望着他认真的眉眼,陆临渊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明日你还要去镇上吗?”殊宁也接过陆临渊说的话茬。
“是的,我跟药店老板定了一些药材,说好了明日去拿。”
“那好,”殊宁掏出一块带着体温的玉佩递给他,“你看看这个,最好记住上面的花纹。”
“这是?”陆临渊对着烛光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困惑,似乎是觉得有些眼熟,陆临渊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殊宁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就问:“怎么,你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
“殿下给我看这个,是为什么?”陆临渊小心翼翼地问道。
殊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是皇上给我安排的隐卫。”
陆临渊震惊了一会儿,说:“竟然真的有隐卫吗?我还以为是谣传呢。”
陆家位居高位,知道一点秘辛也正常,只是大家都没有见过。
殊宁没有惊讶陆临渊会知道这个,只是问他:“所以你确实是有见过这个图案,在哪里?”
陆临渊表情抿了一下唇,给殊宁盖上棉被,瞥了她一眼,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接下来,殊宁一副好似见了鬼一样的神情看着他。
在陆临渊的讲述里,他带着殊宁一路逃亡的路上,遇到过几次追杀,而且似乎有两拨不同的人在找他们。
所以陆临渊看到过这个图案,错把殊宁身边的隐卫,当成了追杀他们的人,于是,他设计让这些人误以为他们是去往了南方,这才摆脱了他们的追捕。
殊宁好似第一次认识了陆临渊一样,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不仅能摆脱了追捕,而且还让隐卫误以为他们去往了南方,自然也就联系不上了。
殊宁的封地在富饶的南方,所以世人都觉得,如果殊宁遇到了困难,会前往南方休整,谁也没有想到那只是陆临渊给别人制造出的假象。
之后,那两拨人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因为会遇到了一起,所以相互之前会有一番争斗,所以,就算没有发现殊宁的踪迹,也只会觉得是另一拨人在故意干扰他们。
陆临渊这才带着殊宁一路上不停歇地上了北方的城市。
说完,两人就不再开口说话。殊宁喉咙有些干涩,似乎是没想到是这样,而陆临渊,竟然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竟然看走了眼。
不过,似乎全京城的人都看走了眼。大家都当陆临渊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而且有他大哥珠玉在前,陆丞相也放弃了他,放纵陆临渊在后院里混吃等死。
直到陆临渊被殊宁选中,成了驸马,这才走到了别人眼前。
殊宁就不知道陆临渊是想要干什么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声音有些干涩地说:“我好了,你先去睡吧。”
陆临渊躺下之后,就听到殊宁问他:“你在镇上打探消息,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我在镇上找了几个小乞儿帮我打探消息,他们对于北固镇比我熟,我会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这个图案。”
在黑暗中,殊宁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就好。”
一夜无话,半夜的谈话给了殊宁很大的冲击,她在火炕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醒来之后,就看到陆临渊给她留了字条,说他去镇上一趟,锅里还温着午饭和安胎药,让她一会儿起来再去喝。万一有事,就去找村里的李大娘。
殊宁已经能勉强下地了,她到了厨房,果然看到了温着的饭菜和药。
陆临渊的厨艺很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一个受君子远庖厨的家庭里出来的,不说陆家,就连一些寒门子弟的读书人,都很少有人进厨房,所以,殊宁一直觉得一些奇怪。
这种奇怪,不是因为陆临渊身上的技能让人觉得奇怪,而是因为陆临渊于这个世结的格格不入,与他身边的环境有些不一样的奇怪。
陆临渊真的是那个陆临渊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回忆起第一次看到陆临渊消息的时候,京城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皇帝和她的眼睛。
据说当时的陆临渊有状元之才,一家里三个状元,真叫人艳羡。但在陆临渊大病了一场之后,整个人就荒废了读书,不再是那个被人寄予众望的陆家二公子。
他的行径越发的离经叛道,不被人所接纳。
原本一起上学的人,看不惯他整日游手好闲的行为,而那些原本就是纨绔子弟的人,也看不上陆临渊身上偶尔还透着一股书卷气的模样,是以,两边人互相看不惯他。
陆临渊自己也没有在意,在读圣贤书和纨绔子弟之间,他自成一派。
这么说来,陆临渊身上的怪异,似乎也能说的通了。陆家对陆临渊寄予厚望,竟然也能接受陆临渊不去考取功名,只是当一个闲散人家,整日游手好闲,招猫逗狗。
陆临渊进了镇上,买了一些吃食和纸笔。他因为一副好皮囊,在村子里很受欢迎,后来他们还知道陆临渊识字,就特意来找陆临渊帮忙写一些家书。
北固镇周围的人家里,家家户户都有人去前线,家里人自然担心,现在有了陆临渊,写书信也方便一些,再加上陆临渊只意思意思收了笔墨钱,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愿意了解陆临渊家里是否需要帮忙。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陆临渊家里有一个娘子,已经怀有身孕,不方便走动,好像是胎位不稳,所以平日里总看不见人。
每次陆临渊出门,都会让村子里的大娘们多注意屋子里的动静。
买好了书信和纸笔,陆临渊拐个弯就去找他之前问过的几个小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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