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食肆虽也有不少人光顾,但照理说不会如此热闹。
阎祈平一进一楼糕饼铺子的门面,就隐隐听到了楼上的吵闹声。
靠近楼梯时,声音更响,还有客人摇着头从楼上下来。
“掌柜的你可算来了,快上去管管吧,哎呀。”
“出什么事了?”
“一群人嚷嚷着想家,抱成一团嚎啊。我是不敢留了,喊得人头疼,明儿个还得出摊呢。”
“客人受苦了,下次我请你喝一杯,慢走啊。”
送走了皱眉摆手的客人,阎祈平回头看到了同样疑惑的张萧散,不再停留赶忙向楼上走去。
一出楼梯口,果然见到了抱成一团嚎的人。
那客人说得都算委婉。
他们几乎是瘫坐在中间,人与人挨着将过道填满,让魏直稻想上菜也只能小心绕着上。
“景星,有禄,扶客人们下楼醒醒酒。”
阎祈平的声音不大,但立刻让号啕的人停了下来。
他们像是被点了穴,有几个捂着眼从指缝里瞧人,看到阎祈平后赶忙推搡身边的同伴。
这一推才发现同伴已经被拎走,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也被拎走。
“我请大家一人一杯米酒,大家慢吃。”
“掌柜的可算来了,甭说了,下去看看他们去吧,哭得天可怜见的。”
“可怜啥呀,他们明摆着装醉闹事,论喝醉没人讲究得过我。”
“多谢体谅,那我下去了,大家慢吃。”
闹事。
两个字在阎祈平舌尖盘旋,下了楼,见那一伙人排排站得笔直,心中确定果然是闹事。
“不装了?”随手抽了把椅子坐下,阎祈平语气不辨喜怒。
“说话!”有禄跟着扮上红脸。
他们硬是不敢说,只是拼命摇头。
“那说说吧,今晚是为了什么?”
“掌,掌柜的,俺们是一时迷了心,想找个地儿解解乏,晚上又只有这儿能喝酒。”
“嗯,那是谁出的主意?”满口谎言,阎祈平自然不信。
那个说话的人眼睛左瞟右瞟,在得到一个人的暗示后,自己认了下来。
“敢做敢当,我做主,免你在善心会馆三年的会费,现有积分翻一番。”
在那人喜笑颜开之时,阎祈平又语气一变,“其余人逐出善心会馆,从此不得再加入。”
“凭什么!主意明明是我出的!”在他笑容僵住之时,先前暗示他的人立刻跳了出来。
“哦?我赏错人了?”
“对,主意是我出的,刚刚不敢认是我不对,不求免会费了,我只想留在善心会馆。”
“我呸,明明是我说来支持食肆生意的。掌柜的,是我带来了麻烦,我主动扣一半积分,我得留下!”
“我出的主意。”“是我才对。”......
阎祈平倒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被挑拨,见他们吵了起来,漠然等着其中某个人说漏嘴。
“拉老子下水就都别活了!掌柜的,我举报!”
来了。
一个眼神,景星和有禄得令将一群人拉开控制。
“举报什么?”
“我们就是觉得会馆的会费,是针对我们外乡人克扣银钱,不交会费就没好地方住,我们心里不得劲。这才特地找了你不在的时候来闹事的。”
“那这说来就是善心会馆的事了,夫君你来处理吧。”
要化解积怨,堵不如疏,阎祈平朝张萧散使了个眼神,准备唱一出红脸白脸。
“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我夫人的食肆闹事?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滚去牢里吃两天牢饭长长记性!”
“诶呀,让你处理你置什么气。食肆没有损失,他们出门在外也不容易。”
“他们不容易你我就容易了?善心堂开办第一个就得罪了当朝宰相,我们费心尽力想办法让善心堂开得更长久,帮更多求助无门的百姓,还成错处了?”
“好了好了,夫君消消气。你们也是,如今会馆里外里也就几个人操持,保不齐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有意见直接找陈儿,实在不行直接找我说也成啊。闹成今天这样,怎么收场?”
“是我们的错,我们任凭处置。”他们大概也是被某一句话说动,此时纷纷低头。
“好了,刚刚什么让你们不得再加入会馆也是我的气话。善心会管这会费必须收,哪个地方没有规矩能成事的?谁要走,我们绝对不拦着。谁想留下,想要更好的待遇,赚更多的钱,就给我踏实上进,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传回家乡,想想母父亲朋是会夸你们一声好吗?”
“夫人所言就是我所言,听懂了就都滚回去好好睡觉,明天起来好好干活。”
一群人憋着气来,憋着羞走。
此事一了,善心会馆与妇姊食肆迎来又一轮静养。
这一日,难得有空闲,阎祈平与食肆众人,受邀参加魏家香皂铺子的开张仪式。
在赵利彪伏法后,他的香皂做法,被阎祈平不经意间通过秦镇透露给了魏家。
明白了守成终不能长远的魏家,开始积极支持孩子在京中开店经营。
店面还是租的阎祈平名下的,阎祈平自然要前去支持一二。
正巧赏花宴后,她与京中贵妇们相熟了不少。听说了香皂这个新鲜玩意儿,愿意出门闲逛的,便来了铺子凑热闹光顾。
于是香皂铺子开业第一天,生意就出奇的好。
从香皂铺抽身回食肆,好消息还在继续,系统成功从红线系统处为二皇子申请得了一朵好桃花。
只是完成这一心愿需要做的任务......
[要我和张萧散的甜蜜值净增加十,怎么增加?]
【两口子恩爱嘛,就巴心巴肝地疼人。两个眼窝子含起糖丝儿你盯我我盯你,甜蜜八尺咯~】
听着系统的陈述,阎祈平看向张萧散的眼神透了些古怪。
“夫人?”
夕阳的暖光下,隆起的眉骨为深邃双眼遮起阴影,但他含着水光的专注看着挚爱的双眼,依旧明亮清晰。
突然有一瞬,阎祈平觉得眼前的人似谪仙般缥缈,仿佛下一瞬就要飞天远去。
她得做些什么让他留下。
身随心动,阎祈平伸出双手捧住了张萧散的脸颊,踮脚,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
几乎是一瞬间,张萧散像投入滚水中的虾蟹,哄得一下全身通红。
【豁鬼嘛老辈子!甜蜜值咋个唰一下子就飙到十咯?】
[这是按什么算的?]
【按到你两个的心跳。】
轻快地迈着步子进食肆上楼,阎祈平嘴角勾起,对自己恶作剧的成果相当满意。
完全没有留意系统所说的心跳还包括她自己。
阎祈平的心,并没有她面上看着这般从容。
“掌柜的遇上什么喜事了?”
“在路边逗了一只乖乖小狗。”
“狗好啊,狗崽子喜人,大狗看家护院一把好手。”
点头回应了客人,阎祈平微笑着,与平复好心情上楼的张萧散眼神相撞。
她突然心虚,不知张萧散是否会介意,自己在外人面前将他比作狗。
却见此人儒雅端方向自己走来,埋下头贴着耳畔蹭了蹭,低声道:
“小狗申请不再分房,夫人奖励小狗实现愿望好不好?”
这下换阎祈平原地被点穴了。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指定是咱们乐平侯,吃上狗崽子的醋了。”
“哦~”
听到客人们的小声讨论,阎祈平才醒过来神,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说话,我就当夫人答应了,今晚就搬。”
“我!”
“夫人不肯?为夫哪里做得不好?”
“也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客人想喝点什么,今日我请客。”
“掌柜她家的大气,掌柜的咱们还是少理路边的狗崽了。”
“是啊,咱们乐平侯可比什么都俊俏,看他都够够的。”
阎祈平总觉得今日是跟狗过不去了。
脑子一时想不通,她便先不想了,专心调酒之余,询问系统她母亲的现状。
【安逸得板。那儿啃炭火烤的章鱼腿腿,满嘴香。】
[那系统看着给他们的航线上安排个果树苗多的小岛吧。]
【要得!现成的林子摆起,再加点野鸡野兔。这回的差事简单,跑山打猎随便逮个活物回来。】
那正好,外出打猎,顺带考察考察哪里适合作为林场种果子。
成功将注意力转移,阎祈平逃避着晚上的同床共枕,直到避无可避。
张萧散铺好柔软的床铺,坐在床边轻拍被窝邀请。
她踌躇着向前,一步一停。
走到半路,突然想到自己为何要怕一个亲一口就能浑身变色的人。
她立刻迈大了步伐,将衣衫半敞斜倚勾人的男人推倒,欺身而上。
她低估了古代人对此事理论上的精通。
烛火猛地跳动,火光跟着不住动荡起来。
暖香如酒意弥漫,映照出的影子分不清你我。
蓄势待发之时,两人却一同停了下来。
阎祈平终于想起来,自己在食肆的迟疑,是因为并没有做好生育的准备,张萧散的急停亦如是。
“夫人等我备好肾衣再继续好不好?今日便先用这里犒劳夫人。”
轻颤还未平复的指尖,被拉着摸上张萧散的唇舌。
阎祈平正想先与他商议子嗣之事,却被手指传来的酥麻打乱了心神。
接着彻底在张萧散的唇下崩溃。
再次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食肆是注定又要迟去了,阎祈平瞪了眼一脸吃饱了如沐春风的张萧散。
却在视线扫过他嘴唇时双腿一软。
不能再想了,得赶快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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