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知道

过继……过继!

“不可以!”

谢然驳回了这一说辞,然后转身便拉着秦岁安离去。

“哎——表弟!”

身后白辰溪似乎还因此上前了几步。

可谢然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

秦岁安意外。

为什么不同意呢?说来说去,即使不喜欢,那也只是个名分。

“谢然,谢然!”

从祠堂回静竹轩这一路谢然都走的极快。

要说回去说,他脑子里极其多的想法。

孩子,是个牵绊。

在他这个年纪本来就不急。

只是谢然今年十九了。

我怕给不了他最好的,但更怕!怕给不了你最好……

怎么就是那么快?怎么一晃好多年。

时间在催促着谢然前行,那份紧迫一旦被分享,秦岁安又隐隐约约明白。

在路只有一条的情况下,家人那么早给他安排后路做什么?

“谢书亦。”秦岁安突然使力,把谢然拥入怀中,“如果你不想,那就是不要。”

“两个人,就算没有后路,我当你后路。”

于是谢然怔了好久,偏头,“不是。”

不是?

秦岁安疑惑,手上的动作有一点放松,瞧他。

“我只是觉得。”

谢然有点不太好意思,指尖绕过秦岁安身前的几缕发丝,他其实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那般脆弱,可偏偏,总有人觉着谢小公子很易碎。

“你都还没要了我。”

秦岁安僵住,只瞧谢然有些认真说:“怎么就想要孩子?”

后来者居上也不是这种道理!他不是那种不争不抢的前者!

秦岁安深吸一口气,抬手,推人,然后跨步。

“哎——小安哥哥!”

秦岁安独自在前,这回倒是轮到他逃也似的越走越快。

实在不明白谢然这会又在说什么蠢话!

等追入了房门,秦岁安的脑子已经想乱了。

不过慕生终于有了消息,谢然还是打算说一说。

“哥哥,但其实今天……”

“谢然!”可谁知他话没说完,秦岁安转头,便直接打断反问。

“你两个半月伤几次?旧伤未愈添新伤,明明就是你自己还必须静养,可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你!难道是要我自己……”

自己……秦岁安说到一半就在也不说了,罢了。

左右深吸一口气,都是拜过堂的关系,秦岁安连退了好几步,接着重新拉过谢然的手在脸侧,“对不起,是我没有顾及了。”

嗯?

谢然眨眼,呆滞了。

指尖触碰到对方的面容,一时间心声空白,脑子也是。

秦岁安绕过他的头解开了谢然系着的发带。

然后,谢小公子终于回神了!

发丝垂落在身前,谢然的眼里亮晶晶。

秦岁安低头,整个人松懈下来,闭眼抵在他的额前:“谢然,今天没有准备。”

“我知道!”

谢然学会抢答,没一会,膝盖半靠着床沿,秦岁安一只胳膊捂住眼睛,没瞧那个叼着一条带子的狗,又冷又热。

反正谢然在用实际行动说,不到最后。

但没一会,谢然伸手,拉开了秦岁安挡在眼睛上的手,他的眼里又见烛光,耳畔有人诱哄。

“哥哥,看我。”

……

两个时辰后。

谢然一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指尖绕着几缕发丝,和头发的主人说书生:“话说太学诗集那事,哥哥还记得多少?”

“不太记得。”秦岁安倚靠在床头,只觉身线多了几分不同,于是语速也自觉放慢。

“只知太学有学子,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本秋风集,诗集之中有一章,隐涉皇家,被御史台的言官向上告了一状。”

“对了。”差不多是这样,谢然点头:“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后来案情牵扯,就有人供出了此书的来源,那个慕生的学子。”

“三年一科考,慕生本非京中人,只是当时春闱结束不久,他该是留在京中等候音讯,只可惜一朝行错,竟落了个凌迟,车裂的下场。”

着实可惜,谢然叹气。

于是秦岁安便明白了,“凌迟乃极刑,左右不过言官一状,那诗集上写了什么?”

谢然眼珠子一转,讲的俨然是床笫私语,“永康太子,先帝不曾废他。”

只可惜死人跟不上帝位,谢然感叹,英年早逝哎,不然指不定,他皇伯伯现在就不是皇帝。

秦岁安敛眉,静默不言。

半晌已经听着谢然继续,“不过这个人据传颇有才学,如果有他在的话,再最后的许多事都能轻松几分,我想还是……”

他很认真,烛光下,谢小公子面上还能瞧见那一点点年少稚嫩的影子。

这个人会从少年到青年到最后,成为一个真正的,能为所有人遮风避雨的,男人。

秦岁安又一次遮住眼睛,二十三,这可真是一个连他都觉得遗憾的年岁。

“哥哥?”谢然说着说着就停下。

并在心头深刻反思,我讲的有那么枯燥难听吗?

为什么他都直接闭上眼?

“你是不是累了?”谢然爬起,扯着被褥向上盖。

“不是。”秦岁安挡住了他摇头。

“近日刚查出,有些个可疑人员与某位皇族来往密切,阿然,诸位皇子有邀约,你需小心为上,我怕从江南传回消息,他们已经盯上你。”

“还有,三日后拂月郡主的宴席,挽华的事情还有劳烦你。”

阿,阿然?

“啊,好,好好。”

谢然点头,秦岁安看他,然后翻身:“好了,闭眼,一会要准备起来晨练了。”

通宵!谢然想着,其实通宵也可以——

……

“咦呀——不值钱的样!”

陆渝川叫包了药,小满拿给如秋,春分在一旁跟着小满姐姐一起学。

技多不压身,如秋也是尽职尽责,“这个要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在饭前,一天两次,晚间的那个多熬煮一刻钟的时辰。”

“没错没错。”小满点头肯定。

谢然没看他们那,对姓陆的调侃也是不屑一顾。

“你不懂。”

“我不懂?”陆渝川收了针就敷衍点头,“是是是,我不懂。”

这些个人!

不过想起正经事,眼瞧着药铺门口几个小人还在说,他就凑近了对谢然:“对了,老秦前两日找我问过,所以后来我回去想想也是那么一回事,秋寒依会易容,她自个就是个能人,那么她身边的医者也绝对不会少到哪里去。”

再加上金满楼那个配置,人人都是玩毒玩蛊的高手,陆渝川摇头,很难不说他们对那些毒物有没有抗性。

谢然压下了眉眼,他也知道这件事所以询问,“那你现在怎么看?”

陆渝川比了个手势,竖起两根手指,“最多这个数,她若是恢复,真难说会不会追来。”

毕竟谢然自己就是条大鱼。

钓不钓的上,这没有准话。

谢然明白:“我知道了,你……”

“哎!打住!”陆渝川抬手:“这事我可瞒不下去啊!”

说完他还不忘嘟囔着,“你怎么什么事情都瞒他?不是我说谢公子,你这是心病,积压久了,就把自己逼疯啦!”

谢然愣了一下,然后霎时一个白眼翻给他,“且不说有些事情说了也不过徒增烦恼,但是陆渝川,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什么都瞒?”

“呐呐呐!”可谁知陆大夫是直接抓住了问题,对他道:“谢然你这毛病是真大,你真别自己不信,你都觉着你给别人徒增烦恼了,你……”

问题怎么会不大?

谢然起身,没听完大夫的忠言,门口正好瞧见了一同僚,于是今日只能暂且到这里。

“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陆渝川烦躁挥手,他可真该和老秦好好谈谈!

谢书亦——牵丝引这种慢性毒药必须七年加十年。

说是慢性剧毒,可偏偏七年之内若是有一碗落下,那最后的效果也都是万万不成。

一个孩童,候府世子,唯一的独子。

年幼时不断高烧,病症,甚至可能有几次的危机性命。

可都知道他那么痛苦,那毒药还一碗不落。

孩童不会哭的吗?

“谢大人?”棠溪拱手,正当职的时候,同僚之间还是不喊谢然一身世子了。

“棠大人。”谢然礼貌回应。

要说棠溪此人,上一世与他便是同僚,为人规行矩步,知礼明仪,便是入了诏狱,对着那些血淋淋的犯人,也依旧能够面不改色。

素有玉面修罗之称,曾经帮了谢然许多。

“谢大人是同路吗?可要结伴?”

“甚好。”谢然点头。

接着又叫了如秋:“如秋,你东西拿好就快回去吧,等会日头大了,路就难走了。”

府里有冰盆,如秋探出脑袋应了声好。

看的棠溪笑说:“谢大人对下可当真宽仁。”

谢然摇头,叹道:“从小跟着,哪里就下喽。”

“候府家风周正。”棠溪应说,“自谢大人的言辞中已能窥得一般。”

“哈哈,真是过誉了,过誉。”不过比起这些,谢然抬眼,真正想问的,“三日后拂月郡主的宴席,不知棠大人可有赏脸去吃呀?”

“宴席?”棠溪思索片刻,“似乎隐隐有过此事吧。”

“那三日后可要再度同行。”谢然闻言立刻便引他入套。

上一世,秦挽华在后来识的为数不多的外男之一似乎也是棠溪。

只瞧那日可否能再度帮上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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