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话说出口，又怕自己唐突了佳人，一时之间也有些忐忑。

少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怔在原地，小嘴微张，惶惶然像只走投无路的小兔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渊以为少女觉得自己轻浮，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补救，却见少女又红了眼眶，颤声道：

“当真？公子当真愿意娶我？”

方才的承诺只是酒意上头的一时冲动，沈渊心虚地迟疑了一下，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当……当然是真心的……”

少女垂下眼眸，沈渊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二人才匆匆见过两面，哪里就能情根深种非她不娶了？沈渊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见色起意，程笙心里有数。她觊觎他的家产，他贪图她的美貌，都不是捧着一颗纯粹的心，谁也别嫌弃谁。

见少女许久没有回应，沈渊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她，把程笙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程小姐，这枚玉佩是我自幼戴在身上的，现在送给你。”

程笙眼尖，认出是那枚上好的翡翠玉佩。

“公子自幼戴在身上，想必是极贵重的信物，我……”

听见少女的推辞和拒绝，沈渊神情有些落寞：“你不想要我的玉佩吗？”

沈渊说罢一脸期盼地凝视着她，像一只在路边偶然遇到的小奶狗，眼巴巴的蹭着裤腿讨食。

少年的眼睛太过澄澈，让人觉得连拒绝都何其残忍，程笙一时卡了壳：“我……”

沈渊不敢把她逼得太紧，换了一种说辞委婉暗示她：“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程小姐，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程笙愣了一下。这是前朝《定情诗》中的诗句，沈渊把这玉佩送给她，是想当作二人的定情信物。

沈渊看起来有些羞涩，拿着玉佩的手指微微发颤，仿佛将贴身佩戴的玉佩赠与他人是一件极为难为情的事情。

动作生涩而笨拙，但足够真诚。

程笙红着脸接过玉佩，紧紧捏在手心里。

又下雪了。

雪花从天空中落下来，接二连三坠在二人面颊上。

“淋了雪容易着凉，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候着，能稍微遮风避雨。程小姐若不嫌弃，可以随我来。”

程笙细声细气道谢，默默跟在沈渊身后。

沈渊比她高出不少，大长腿走得又急又快，程笙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好在沈渊不一会儿就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不声不响放缓了步子。他似乎还想牵着她的手，试探性伸出手后，又觉得有些唐突，慌里慌张背过手去。

程笙把他可爱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绷不住扬起一抹笑。

不久二人便走到马车跟前，马夫瞧见自家一向不近女色的少爷竟然带了一位少女过来，脸上难掩惊讶。

沈渊扶着程笙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吏部尚书的府邸。”

沈渊有些拘谨地坐在程笙身旁，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几句话斟酌再三还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干巴巴挤出一句客套话，便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程笙一时没坐稳，一下子倒进沈渊的怀里。

沈渊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又被他别扭地压了回去，暗暗决定回去后给马夫加薪资。

她忙回去坐好，可马车非常识时务地又狠狠转了一个弯，程笙这下子结结实实摔在沈渊怀里。

怔忡了片刻之后，程笙终于弄清楚了当下的状况。她上半身倒在沈渊的腿上，二人贴的太近以至于沈渊只要动作稍大一点，就会蹭到她的胸。

沈渊没吭声，僵着身体不敢动弹，薄唇微抿，似乎忍耐着什么。

程笙磕磕绊绊想逃离这个古怪的氛围，急急忙忙坐直身体，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是路太长太颠簸，程笙白日里也累得狠了，渐渐有些困，撑不住闭上眼睛。

沈渊脸红得像猴屁股，再看一眼小姑娘都不敢，却突然感觉肩膀一沉，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是少女轻轻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肩膀酥酥麻麻的，沈渊噤声不敢动作，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生怕呼吸声大一点都会惊醒她。

又来了，这乱七八糟的心跳。

沈渊自始至终没有动一下，听见少女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稳。

嘶，腿麻了。

“公子，吏部尚书府到了。”

马夫朝车里大喊了一声，程笙陡然惊醒，急忙端正身体坐好。

沈渊暗暗皱了皱眉。

马夫，我看你这个月的薪水还是扣了吧。

男主：麻了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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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