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随着夜色淡去,阳光穿透云层,肆意挥洒大地。万物苏醒,虫鸣鸟叫,风吹草动,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晨露的清香。

柴房门口的喧嚣一下就打破了静谧,惊醒了浅眠的李青妙,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听到门口传来铁链碰撞的清脆声,心如擂鼓。

有人来了。

她们现在身处山匪的地盘,外头的动静又是如此气定神闲,定然不可能是来救她们的人,那么眼下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门外的人,是山匪。

门外传来咔嚓一声,接着就被人猛地推开了。

阳光率先冲进柴房,李青妙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得闭上了眼,她伸手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公孙也,眯开一条缝就看见一个身穿短褐,肩上披着毛绒披肩的女娘走了进来。

李青妙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却一下就认出了眼前的人,这装扮,这身段,不是山下遇见的山匪大当家又能是谁。

她倒吸了口气,连忙坐起身,警惕地看向面前的人。

公孙也等人皆因这动静清醒,纷纷看向那不速之客。

“委屈各位娘子在我这柴房休息了。”

山匪大当家话音刚落,柴房的门就被门外的山匪带上,只剩屋内四个人面面相觑。

“是这样说的吧,你们山下的人好像都爱听这种文绉绉的话。”山匪大当家背手绕着李青妙四人走了一圈,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眼神像一束尖锐的刀,俯视着李青妙她们,“不过,你们爱听,我可不爱说。”

“既然来了我的地盘,总得要入乡随俗。”大当家双手环胸站在了柴房门口,也不管李青妙她们的死活,“我们红花寨从来不收无用之人,既然进了我红花寨,各位的吃穿用度一概要靠自己努力,织布耕田,喂马劈柴,选一个吧。”

李青妙有点迷惑,红花寨的大当家真真与众不同。

眼前的人明明是一个山匪头头,明明是百姓口诛笔伐的对象。

可是她说了那么多,却不是要她们的钱财,反而是要她们在山匪窝里自力更生。

马夫之死仍在李青妙脑海挥之不去,而且她们现下身处的山匪窝,这可是古往今来有来无回的危险之地。

她看着大当家,久久不敢相信她的话。

李青妙还清晰的记着,她此行是为寻那丹砂矿山,断然是不可能留在此处的。

李青妙思虑了片刻,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选离开……”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大当家面露愠色,语气不善,声音都拔高了些许:“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我红花寨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选项之外当有选项,若是我们执意要离开呢?”李青妙被这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大当家的怒火,“现下水灾肆意,暴雨连绵,庄稼被淹,恐怕秋收难料。当家的心如明镜,想必清楚山寨现在的处境,多了我们四张嘴,寨中百姓的处境怕是会更加艰辛。”

“你……”山寨的状况被这个初来乍到的女娘看破,大当家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不如听我一言。”李青妙乘胜追击,打断了大当家还未说出的话,“我有一个法子,可保山寨一年后丰衣足食。只不过我想从当家的手中求一条生路,我有不得不下山的理由,还请当家的不要为难。”

大当家身姿挺拔,高了李青妙足足有一个头,就连站在寨中其他山匪面前都毫不逊色。

李青妙从地上爬了起来,仰头才对上大当家的双眸。

“买鸡生蛋,卖蛋买鸡。让家家户户都养一圈鸡,母鸡生蛋,一鸡一天一蛋,不出一月,家家户户都能饱腹,孵蛋生鸡,鸡又生蛋,再派人把多余的蛋拿去集市售卖,不出一年,就能够不愁吃穿。”

“买鸡不要钱吗?钱又从哪里来,你知道现在一只鸡要多少钱?”大当家说话一针见血,一语道破了这个计策的不妥之处。

大当家说话直接,却也很现实。

这确实是这个计策最现实的问题,同是也是这个世道最现实的问题。

是啊,山寨的人若不是一贫如洗,若是能有钱买鸡,又怎会甘心上山为匪呢。

这个世道没有钱,做什么都寸步难行。

而这个钱,她也没有。

就在这时,公孙也站起身,挡在了李青妙面前:“这个钱,我出,就当你放过我们的报酬。”

公孙也心想,她小瞧李青妙了,李青妙这个法子,确实有些意思。

不愧是丹砂世家青阳李家李连云的女儿,用起这经商之道可谓是驾轻就熟。

短短八个字就能在一年让百姓衣食无忧。

只是可惜,李家没落了。

若是六年前李家没有因为那件事出事,李青妙恐怕都已经执掌李家,在丹砂界叱诧风云了。

哪轮得到现在,和她一起被关柴房。

公孙也这一举动解决了这个计策最根源的问题,也是李青妙最苦恼的问题。

经商之道千千万,商人各显神通,不可否认的是,大多数都是以钱生钱的招数。

这也包括了她方才说的。

这个法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前期太烧钱了。

而平头百姓不敢用这法子,正是因为它实在烧钱,不过经商之人大多都胆大心细,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能赚个金钵满盆。

可红花寨的大当家不似他们,她从未接触过商道,自然不知如何运筹帷幄,若是行差踏错,怕是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李青妙思虑周全,甚至连结局都替人设想了一番:“经商之道千千万,万变不离其宗。大当家可要牢记六字,不贪不痴不欲。”

李青妙这一段文绉绉的话直接把大当家和卫银秋听懵逼了,俩人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听不懂。”

“她的意思是说,这法子,要踏踏实实的,不要太贪心,要见好就收。”林川被俩人的回话无语到了,勾了勾嘴角,看了卫银秋一眼,出声解释。

林川其实对俩人都嗤之以鼻,之所以不敢对大当家如此轻蔑,自然是因为,她就是被大当家亲自抓回来的。

她那日不慎走错了方向,闯进了大当家的地盘,前脚刚瞧见大当家,想要逃走,后脚就不由分说被一个手刀直接劈晕,眼睛一睁一闭,就发现自己已经在柴房里头了。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他们偷袭!

“主意是好主意,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放了你们。”大当家恍然大悟,却在这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卫银秋闻言大怒,她不明白眼前的人是什么意思,这个法子明明能解决她的后顾之忧,她明明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此时此刻她却要困住她们。

她站起身指向大当家:“你几个意思?你要出尔反尔?”

“我话都没说完呢,你急什么?还有啊,我可没答应要放你们走。”大当家扬起了唇角,看向了在那无能狂怒的卫银秋,一脸戏谑。

李青妙在这场争执中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机:“大当家莫气,大当家这番话可是有什么隐情?”

“还是这个说话我爱听。”大当家轻哼了一声,看向李青妙,开口解释,“昨夜下了场暴雨,山顶的巨石被雨冲下了山,堵住了下山的路,疏通此路还需要花点时间,只能委屈你们在这柴房再住上几日了。”

原来是巨石拦路。

看来是不得不留在此处了。

李青妙神色复杂,百味杂陈。

开路确实是她能力范围以外的事了。

就在这时,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山匪冲进柴房,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大当家。”

大当家双眉紧皱:“慌什么?”

“方才兄弟们开路,巨石滚动,直接把一个兄弟砸死了。”山匪扶着门,缓了口气。

大当家疑惑:“谁死了?”

山匪应道:“阿牛。昨天下山行事鲁莽,被您罚的那个。”

昨日山下的山匪不多,李青妙心中狂跳不已,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为了验证心中猜想,她开口问道:“哪个?”

“对你们出言不逊被罚的那个。”山匪仰头指了指公孙也。

怀疑对象范围缩小了,昨日对公孙也出言不逊的山匪,只有那个棕衣山匪,那个杀了马夫的棕衣山匪。

李青妙心中有股说不上的感觉,有些沉重,又有些欣喜,她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那人的结局:“我能随你们去看看吗?”

“我也去。”公孙也附和。

“带个我呗。”卫银秋凑了上来。

“你们都去了?那我也去吧。”林川看了看她们,硬着头皮凑了上去,她着实不太想一个人被关在柴房。

山匪有些为难,目光投向了大当家。

“我可不管你们死活,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大当家环视了眼她们,无奈地点了点头,转头问山匪,“有兄弟受伤吗?”

“事发突然,有不少为了躲避的兄弟摔得狠了些。”山匪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大当家撸起袖子,一边走一边安排:“你速去把里屋的大夫绑出来让他瞧病,再让二当家带一波兄弟去开路。”

“得令。”山匪得令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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