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巽,你血口喷人!”明绍则大怒,“若不是你无故掳走小女代替公主和亲,她又怎么会出现在此被贼人掳去!”
“所以你就许以重金让露娜丝拖延和亲之事,还将我也送了出去?”东方巽冷笑。
明绍则愣了一下,层层寒意从后背涌起,却还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相啊明相,和亲事小,和谈事大,我们两国皆知联姻不过是个名头,只要利益给够,送去的是谁都没关系。”东方巽慢悠悠地道,“可是你撺掇陛下将公主送去以示诚意,落到自己女儿头上却百般算计阻止,怎么?难不成你家女儿比公主还要尊贵不成?”
明绍则咬牙瞪着他,半晌才颓然道,“……我年过半百,独有此女,更何况我也是怕惹怒狄人,从而导致和谈不成!”
“不错!”东方巽轻轻地鼓了鼓掌,“所以当你发现狄人不好应付时,便勾结东洲袭击于我,而后又暗杀了露娜丝是不是?”
听到这里,连李临夏都忍不住呆了一下,她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牵强附会,颠倒黑白。
“胡言乱语!!”明绍则果然大怒,“我什么时候跟东洲人勾结,又什么时候杀了狄人长公主,不,不对……”他震惊地看向东方巽,“是你!”
东方巽轻轻拨弄了下佛珠,轻蔑含笑,“我能体谅明相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只是做事却不该如此不留余地。”他叹息一声,“如今狄人大怒,和谈已是不可能了,恐怕还会攻打大盛,这样严重的后果明相难道之前就没有考虑过吗?”
听到这里,明绍则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陷阱,却还是强撑着咬牙,“你没有证据!陛下不会信你的信口雌黄!”
“自然是有的。”东方巽看向李临夏,似笑非笑,“东洲的小将星不是在这里么?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你陷害我。”明绍则咬牙,看着李临夏的神色阴晴不定,他不能让李临夏杀了自己女儿,可是却也不能背下勾结东洲的这口黑锅!
东方巽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此事说起来我亦有责任。若不是当时公主偷跑,我被逼无奈让明小姐暂代,也不会让丞相误会。”
“但我当时的确是想找到人后再换回来的。”他神色诚恳,“既然丞相觉得其中有误会,不如我们一起回大盛将事情查清楚,如何?。”
*
李临夏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她不能真杀了明飞雪,于是只好被重新押回了那个地牢,这一次连同明飞雪、秦宋两人一齐都被关了起来。
明飞雪被挟持时扭伤了脚,此时正坐在角落里掉着眼泪,秦宋也不理她,反而吞吞吐吐地站在李临夏旁边,“……临夏,你当真是女子啊?”
“是与不是,有很大关系吗?”李临夏神色淡淡,秦宋神色更加歉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反正都已经习惯了。李临夏神色淡淡,“人家好歹也因为你受伤,不过去看看?”
秦宋抿紧唇,“她出卖了我,诱得兄弟们被抓,我不会再相信她了。”
李临夏神色平静,“那东方巽虽然一直在胡说八道,但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她的确是故意被你挟持的。”
秦宋怔住。
李临夏看向那边哭得更加厉害的娇小姐,“她父亲如此重视她,好不容易找回来定然会派重兵保护,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出现在你面前,并且让你劫持,你就不想想原因是什么吗?”
秦宋张了张嘴,下意识地看向明飞雪,却见她双眼红肿,扭头根本不愿意理会自己。
“有什么误会就自己去解开,问清楚了将来做决定才不会后悔。”李临夏神色平静,这辈子她是绝对不愿意再搅和进他们两人的爱恨情仇里了。
看目前情形,或许东洲与大盛结盟之事可成,她也好利用这两人情感早日摆脱婚约。
秦宋怔怔看着明飞雪,片刻之后到底于心不忍,走过去别扭开口道,“你……你的脚没事吧?”
听到这话,明飞雪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秦宋哪里见过女孩子这样哭,急忙蹲下来道,“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相信你……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明飞雪挣扎了几下,见挣不开便也由得他去了,只是扭过头仍在无声地落泪。
美人落泪也是好看的,更别提还微微蹙眉,“……好痛。”
秦宋慌忙道歉,“那我轻一点儿,可不把淤血揉散,之后恐怕会肿起来。”
“真的疼……”明飞雪边哭边缩脚,秦宋连忙又是哄又是劝,一时间地牢里好不热闹。
李临夏被吵得心烦,只好避到旁边角落休息,外面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嘲讽声,“你倒是自在。”
李临夏抬眼,却是霍地推着东方巽过来,却也半点不惊讶,“开门吧。”
东方巽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真挥了挥手,“开门。”
旁边的狱卒却有些犹豫,“这……”
“怎么?你还担心我会放走人犯不成?”东方巽冷笑,“现在本国师要提审她,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位狱卒连连应道,然后打开了牢门,李临夏走了出去,后面的秦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急追了过来道,“东方狗贼,你想要对临夏做什么?!有事儿冲我来!”
“做什么?”东方巽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忽然笑得恶劣,“当然是鞭抽棍打烙铁针刺,十八种酷刑样样都得用遍,直到逼问出我想要的答案。”
“至于你……”他神色意味深长,“或许能成为明相大人的乘龙快婿也说不定,就不让你遭这个罪,好好哄着人家的那点扭伤吧!”
“可恶!”眼看着李临夏被带走,秦宋愤怒地用手砸向了牢门,每次都帮不上忙……自己从来都救不了她!
*
跟着东方巽来到房间里面,李临夏看了一眼四周,“小雪狼呢?”
“亏你还记得它,不是都扔下不管了么?”东方巽没好气道,顿了顿,“这一路上带着麻烦,已经让人送去玉京了,想要看它的话,得过段时间。”
这是不会放她走的意思了。
李临夏若有所思,那边东方巽抬了抬下巴,“霍地,给她看看伤。”
李临夏愣了一下,这边霍神医已经让她坐到了桌子旁边,然后沉下心思把脉,过了一会儿才道,“李姑娘之前雪山时受的伤就没有养好,又经历连番打斗,尤其是背后才经过重击,胸腹之间留有淤血,需要尽快排出才行。”
“你倒是能干。”东方巽嘲讽道,“明相好不容易养的厉害护卫,一下子就给你去了一小半。”
“彼此彼此。”李临夏收回手,“比不得东方国师一下子就让他失去了君王信任。”
又是与东洲勾结,又是杀了狄人公主,还有个撺掇公主和亲却舍不得自己女儿去的罪名,这回那明相不死也要脱层皮。
“失去信任倒是没那么容易,顶多埋下几颗钉子罢了。”东方巽懒懒道,“他跟皇帝是一同长大的生死兄弟,而且身上有皇帝的影蛊,所以绝对不会被轻易舍弃。”
影蛊……
李临夏怔住,这是一种为人替身的邪恶蛊虫,子蛊可为母蛊替伤替病替死,可以说是母蛊宿主的第二条性命。
“给她治疗吧。”东方巽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怎么长的,自己的伤痛不在意,却让人去关心那么一个小小的扭伤,你就不知道疼的吗?”
“还好。”李临夏抿了抿唇,比这严重的伤她经历得多多了,“明飞雪是闺阁千金,从未受过苦,自然经受不住。”
东方巽轻嗤,也懒得跟她辩解,眼看着霍地为她施针,冷汗渐渐布满了李临夏的额头,她抿紧唇,用力地握紧手指,而后终于吐出一口黑血来,胸腹之间却觉得轻松了许多,“……多,多谢。”
“不客气。”东方巽微微松了口气,又催促霍地,“快去熬药!”
“是是是!”霍地刚收好针包,实在有些无奈,“姑娘才吐出淤血,气血还虚,主子你不要惹她生气发怒,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
“我怎么会……”东方巽的话说到一半,抬眼看见霍地取笑的眼神,不由得怒道,“还不快滚!”
“是!”霍地见好就收,又朝李临夏眨了眨眼,示意她多担待,得到肯定的笑容后才麻溜地滚蛋。
房间内只剩下了东方巽和李临夏两人,又安静了一会儿,东方巽轻咳一声道,“你……想喝点茶吗?”
李临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待会儿要谈的事情可能很久,于是点了点头,东方巽便转动轮椅过去泡茶,小心地放在了她面前,“尝尝,这可比那积雪化的水好喝多了。”
李临夏想起在雪山被困的日子,两人基本是靠融化雪水过活,于是忍不住笑了下,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果然清香扑鼻,入口回甘。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她抬头看向东方巽,面色沉静,“你需要我配合你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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