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她们的李长安迟迟没有出现，瞿辰挑了灯，重新续了更亮的光。
应于心昏迷一场，姚无秋一时间不闹着找姚润山了。她累了大半天，蓝允看顾着她，这会儿估计睡了。
瞿辰心里头放不下应于心傍晚说的那句“很想你”，不像是对着她说的。这种想法来的莫名其妙、没有理由，瞿辰也想不通她是因为什么觉得应于心的“很想你”不是对着眼前的她讲的。
不是介意，是无法言说的情绪——应于心拢了发凑过来，衣服被瞿辰叠的整齐，她把最上面两件衣裳放在床头，方便起来的时候穿。
“我们是不是要去雪漠？”应于心问，她的头发未干透，草木的清香飘到瞿辰的鼻子边，“我忘了许多事，那个地方，我好像在很久以前去过。”
她的脸色比寻常时候白些，瞧着不是不健康的白。若是不晓得内情，只会觉得这姑娘天生生得白。她的下巴搁在瞿辰的肩头，兴许是她病了场，下巴戳得瞿辰难受。
“想不起来就不要逼自己想了，姐姐说过忘掉的事应该是让人太痛苦了才忘了。”瞿辰歪头碰了碰她的头，“李长安没出现，不知道天罗宗是为了什么安排。看她们的态度，先兵后礼，是知道像寻常那样邀请我们，我们不会去的。雪漠中是有什么东西非要我们去不可？是我们两个？还是与我们同行的人里面有她们需要的人？”
“她们需要的人？”应于心把脑袋拿开，“我们这一行人除了你和霆纳是祖先移居后在天疆这里出生的人，其他的各有各的归处。平芜出生孟家村，从前身中蛊蠹无法离开那里，她没有来过天疆，甚至于没有听过；我与无秋从前也未曾来过天疆，蓝允她们几个，尚未问过。”
“祖先移居”
轻轻的脚步来到屋子外面，门外传来黄迢的声音：“二位公子睡了吗？”
妇妻俩对视一眼，瞿辰去放衣服，应于心回道：“还没有。”她去开门。
“应公子，你身体怎么样了？”黄迢挠了挠脸，不太好意思见她们，她抱着一些东西，“呐，我给你们带了补品。”
“我身上没有不舒坦的地方，这回也劳烦你了。”应于心侧了身子，“请进来坐坐吧。”
“好，我来是有事和你们说，送东西是顺带的。”
瞿辰的头发不小心勾住挂东西的铁钩，她把头发抽出来：“李长安让你来劝说我们吗？”
“李长安让我带补品给你们，顺带劝劝你们。”黄迢后一句放轻声音，偷偷摸摸和她们讲，“不过，我也是想来和你们说别的事，是我突然从她那里知道的，关于雪漠里的一样东西。”说到“她”，黄迢的语气沉下去了。
她们异口同声：“她？”
黄迢把东西放下：“姚润山嘛。”补品列在桌子上，“这几样我认不全，你们看看，我记得有人参、鹿茸啥的。”
“好。”应于心不会碰天罗宗送来的补品，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坏东西，“你提到了润山，是不是也想劝我们去雪漠找那座斜塔？”
黄迢抓了抓脑袋，她的神态和动作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
瞿辰倒了三杯水，推给应于心和黄迢一杯：“斜塔里是有什么东西吗？”她声音轻，手上动作不停，用收拾、整理东西的声音来掩盖。
包补品的盒子打开，黄迢凑到应于心旁边，尽量让瞿辰也能听见：“你去什么地方睡着后，她得到了消息，详细的我现在还不知道，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想到。她听说斜塔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有关阴阳、黑白的说法。那时候她受了伤，和姚无秋分开了，和一队人去的雪漠。那队人和天罗宗有交易，队伍有个人受过她的恩惠的人把她捎带进去了。后来那队人和天罗宗的死了个七七八八，哎……我又跑题了。”
在仔细听她讲的应于心无奈一笑：“说重点。”
“有关阴阳黑白的说法是说万事万物像太极和天上的太阳跟月亮，凡事都有两面，两面是不是相反的不一定。就像那个龙九子，头尾的两条龙一黑一白，形成一个环，倒是有点像莫比乌斯环哈。”
神话中龙生九子，首子为白龙，尾子为黑龙，中间七子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为代表。
“莫比乌斯环，那是何物？”
“呃，当我没讲，这个不重要。”
“你知道的，姚家用的是蛊，去到一些地方会留下蛊。她曾经和你们去过的一个地方，在那里悄悄留下了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黄迢想起来，应于心的记忆也有不少缺失，“记不起来也没事，没事没事，你不要瞎想。她那时候在那里留下了蛊后，竟然在雪漠的那座塔感应到了。她、她……那个之前，看到了个东西，没带出来。”
缺失记忆让应于心难受，她想了想忘掉的这件事，头就隐隐作痛：“我暂且想不起来这件事，你说她看到是何物？”
“不好意思，太模糊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像是个碎片。”
瞿辰将装补品的盒子全打开了，拿出来、放回去：“既然她看到了，为何天罗宗的人没有发现？”
瞿辰弯腰低头凑在她旁边问，冷不丁的动作把黄迢小吓一跳：“啊、那是因为她当时从那个上面摔下去了。”
黄迢说完沉默了，瞿辰也沉默了，她多嘴了。
“难怪。”应于心淡淡一笑，“多谢你来同我们讲这些，告诉李长安，我们愿意去雪漠了。”
情绪复杂的黄迢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有没有做对事。她想报答姚润山，完成她的遗愿，可是又牵连到了她的家人。
“好，我去和李长安讲。我暂时也没有要说的了，我走了，你们好好休息。”黄迢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她舌头打结了半天，“我看姚无秋今天见我的状态不像那天，如果我能保守秘密，你们以后走的时候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在黄迢心里，应于心和瞿辰是大好人。她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没想着揭发她。她知道古代人的迷信程度不轻，她的情况不是迷不迷信的问题了，可是她们还是态度良好地对待她。她来劝说她们，心里也有点小私心。李长安说了，如果她能劝说瞿辰她们去雪漠，那么等这次从雪漠回来，她就自由了。先不管李长安的保证可不可信，她想离开天疆去别的地方，能寻求帮助的也只有她们了。
“李长安会同意你走吗？”瞿辰把盒子盖好。
“她说，你们和我一起去雪漠，回来后我就自由了。”
瞿辰心说她就知道，对着应于心说：“你怎么看？”
“可以。”
带孟平芜一个是带，加一个黄迢，带两个也是带。应于心打算把黄迢丢给蓝允，她有起兰阁，把人带去干活吧。
黄迢忙不迭谢了不少声，带着心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情绪走了。
方才的谈话提到姚润山，瞿辰怕应于心越想越伤心：“你答应了去雪漠，我还没答应呢。”
“嗯？好吧，我独自同她们去。”应于心无声叹了口气，在那里捏帕子，一副孤单、可怜的模样。
“好了，要去咱们一块去，就是不知道蓝允她们怎么想？”瞿辰对应于心帮她应下了去雪漠的事没想法，她去与不去都可以。
“蓝允与无秋会和我们去的，霆纳她应当不会放着你不管不顾，平芜她……”
瞿辰道：“平芜是年纪轻了点，也没怎么出去跑过，但是她也不太会愿意留下，估计还是得大家一起去。她要是不想去，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回寨子里再住一阵子。”
没出应于心突然发病的事，她们是有打算回寨子里，然后回食岛的。没有第一时间利用寨子回去，是怕天罗宗有人跟上了，回头给寨子里的大家招来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既然打定了去雪漠，那么就不再想着回去讨庇护了。除非，孟平芜不想去。
“你既然想好了，到时便看她态度行事。”应于心问，“至于黄迢，你不介意带着她么？”
瞿辰犹豫片刻，应于心在她脸上捕捉到一种神情，那神情与妘媚某时的神态有瞬间的重叠：“她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吧，我没见过这种人，确实有些好奇和防备。你不介意吗？还是说你有什么安排？”
应于心摇头：“我没有安排，我想收留她，不过是因着润山。我从前听人说过，若在濒死时希望有人来替自个儿完成一些心愿，便会招来个孤魂野鬼做代替。我见过不少死人，头回见到死后活生生的，或许真是润山找了托付，希望她继续陪着我们。”
“你不怕她做出伤害你们的事吗？”人是会移情的，瞿辰怕她们见着那张脸，万一出事了又心软了。
“人都不怕了，还怕鬼作祟么？”应于心续了杯水，“不过是野鬼，做坏事了，打散就是了。我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我妇君是个厉害人，肯定能手持打鬼鞭把不怀好意地打跑。”
“没个正形。”瞿辰推了推她贴过来的脑袋，“亏你还比我生早那么久，竟然要我来保护你。”
“你不愿意么？”
“一万个愿意。”
[加油][加油][加油]
我终于把有些东西插入进去了
之前一直想不好在哪里写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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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11 “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