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被一只手递过来,瞿辰来之前有把从寨子里妘媚给她塞的药理出来,就是为了不时之需。应于心不舒服了,用一颗药缓解缓解。
沙漠里的树是沉淀下去的黄和沙子融为一体的白,能在沙漠里见到植被很不错了,绿色的植被要是能生出一两株,那是绝顶稀奇的事。
应于心服了药,拉了拉瞿辰的手,装作同她撒娇咬耳朵,嘴里说的却是:“有鬼沙蚓的那种树木,我见过。”
瞿辰正想回几句,植被的精瘦枝叶微微颤抖起来,应于心陡然色变,高升道:“沙暴来了!”
魏孝生的神情复杂,当即大喊:“上骆驼!抓紧缰绳!”
没想到进沙漠没多久,沙暴突然降临。沙暴一来,鬼沙蚓们焦急地蹿出植被的怀抱,钻到了白沙之中。罗正英不肯放弃那只绑了细绳的鬼沙蚓,取了备好的小琉璃瓶将鬼沙蚓丢了进去,护在怀里。
沙暴不给人太多反应的时间,一起便很快凝成令人畏惧的风。沙子被卷起,天罗宗有个人没站稳,摔了一跤。
在雪漠里滚打多回的兰多和最滑溜,翻车上了骆驼,伏在骆驼背上,边冲她们喊:“上骆驼嘞上骆驼!压低身子,绑好两边带,别掉下去就不容易出事!”
她能活这么多年,全靠对黑骆驼的了解。两边绳是早准备好的,她们几个在地上的上了骆驼背,早在骆驼背上的孟平芜身下的那匹骆驼撒开了蹄子跑出一段距离了。祁行满眼睛不便,也在骆驼上,她的骆驼是第二个狂跑起来的。
“兰多和,骆驼跑了!”瞿辰不确定黑骆驼是不是是被吓得不安才跑起来,她刚在不大的颠簸中系好绳子,身下的骆驼没有传递给她不安的情绪。
“没事嘞没事!你们不要慌!”
兰多和扯着嗓子,风大起来,不可计数的沙子拍到脸上。瞿辰想再张嘴,一张嘴沙子就灌进嘴里,她只得闭了嘴。
好在她们上了骆驼,其他骆驼撒开腿狂奔,没多久就跟上了孟平芜那匹。
头顶的天从白成了灰,风卷起无数沙尘打在她们身上,她们不得不贴着骆驼的身子,护住眼睛和口鼻。瞿辰试图睁开眼去看周围的人,沙尘中离得近的人,人影绰绰,如同沙子堆砌出来的东西,似乎一碰就要散了。
不慎让沙子进了眼睛,她暗骂两声,紧紧闭了眼,依照说好的行事。
风沙刮也似的想从她们身上刮下血肉,黑骆驼脚下狂奔却不疯狂。颠簸也在她可承受的范围内,就是不知道孟平芜和吴湘水怎么样了,她们一个历练不足;一个不比从前,如今有些力不从心,骨头颠簸得她都不太受不了,吴湘水不知道是不是更难受。
黑骆驼的好处在沙漠里体现出来了,它们撒开丫子跑,却没有乱了阵脚,骆驼们不用兰多和多管,它们天生知道要聚在一起。二者是它们扛风沙的耐性比寻常骆驼大出好几倍,人或许会扛不住,但是它们能抗住。只要她们不掉下去,黑骆驼就能带她们撑到风沙停歇的时候。
待到风沙渐弱,骆驼的脚步停在一处沙丘后面。瞿辰忍着想吐的冲动,伸手去摸索绳子——天罗宗和兰多和准备的绳索还挺好用的。
她从骆驼身上翻滚到地上,魏孝生已经下了骆驼,取了布搓脸,低头就看见她在那里干呕。她干呕了几声,摇摇晃晃站起来去找应于心她们。
翟亏天年纪不小了,年轻人都脸色不佳,她仅仅脸色发白很不错了。掺白的发丝里进了细白的沙子,她开口嗓子有些哑。
“大人,正英把鬼沙蚓留了下来,我们是否继续跟随鬼沙蚓前进?”
魏孝生清了清嗓子:“不着急做决定,先让大家休整,去查看有没有人掉队。”
天罗宗的阿泽纳在上骆驼前摔了一跤,她是老手了,跟着进了好几次雪漠,唯一可能落队的她也没落队。就是有一边绳子系的不好,她没下骆驼就开始吐了。
瞿辰她们这边吐的有好几个,黑骆驼跑得快,持续时间又长,与其说是吐,实则是干呕了好一会儿才痛痛快快吐了出来。
光吐还好,只要没有别的症状,一切都是好的,在她们预料之中。
孟平芜吐了个昏天暗地,她心里不好意思,身体、面上难受,根本顾不上和她们讲话,张嘴哗啦啦地呕。
起初她还吐不出来,在地上干呕。明兆边咳嗽边拍她的背,好容易通了气,发出的声音当即盖过了明兆的咳嗽声。
吴湘水情况尚可,她走南闯北惯了,年纪是上来了,身子骨还硬朗。孟平芜没受过这种苦,吐了好一阵方停,脸色白煞煞的,甄昀递了水给她。
霆纳在收绳子,她们落地的这块地方树植在沙漠中算多了。骆驼找了个好地方,她动手收了植物的边枝。不防碍它们继续生长,也可带点走,万一用上了也是好的。
应于心面色反而不错,精神头还好,比瞿辰要好。她查看了瞿辰的状况,见她还好,便取了干粮袋子给众人分干粮。经过沙暴,在骆驼上颠簸良久,她们不会很快继续前进,寻找斜塔。
兰多和取了点精油给孟平芜闻:“公子,你刚才吐得厉害,闻闻涂涂这个,等会儿就不容易胃反了。”她少见孟平芜这种吐得厉害的人,来雪漠的人大多有身手,惜命的人不太会进来的。
精油贵着呢,她计算着这回还能拿多少钱。和钱一比较,兰多和满意的不得了,她很大方的把精油塞给了孟平芜。
“公子你拿着,后边那几位公子要用也方便。”
“谢、谢谢……”孟平芜脸惨白惨白的,脑子还没转过来。
兰多和招呼她带来的人,是她的亲戚,其中一个叫兰缇的是她娠儿。兰缇照她的话,拿了盐给她们。盐精贵,经过奔波后喝点淡盐水对身子好,后续不容易因着夜里降温而发热。
奔波许久,她们出发时是白天,此时残余的风沙被新的沙丘挡住。看日头的光被扬起的沙土混淆,不知是否快到申时了。过了申时,天就要暗下去。夜晚的沙漠冰凉,她们得找个地方避寒。
用了水粮,瞿辰看过应于心,又把孟平芜她们看了一遍。很好,连孟平芜脸色都缓和过来了。
此地不宜多留,魏孝生那边还没有动静,瞿辰凑到应于心耳边:“沙暴来时你说你见过方才鬼沙蚓所在的那株矮木,它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我也说不出来,方才忽然想到我见过这种矮木,若是非要讲,我想起来那个地方也有沙子和一座塔”应于心顿了一下,“那时我们还带出来一样东西,我们的一位挚友对那东西感兴趣,我们便将它赠与那位朋友了。如今想来,不知那里头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你那位挚友现下在哪里?”
“她早已不在人世了,我将她平生所得之物放在了她的棺材里。”
二人双双沉默,瞿辰不知是怜惜逝去之人好,还是要沉默于要拿东西得把这位好朋友的棺材挖出来。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介意我们取东西。”瞿辰忽然想知道应于心口中的挚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后半句话出口,她发觉太冒犯了,“没有要挖她坟的意思。”
以挚友称呼的故人,她们的关系一定很好。
“嗯……”应于心想起旧日之事,笑了起来,“若是她,必然不会介意我们去她的棺材里找东西。她待我们十分好,不拘小节,很讲义气的一个人。我曾受过她的恩惠,又与她住在一起许多年,直到她过世。”
“你们住在一起?那你的那位未婚妻也在吗?”
“是。”应于心有怀念也有落寞,“那时不止她在,润山那时候年纪小,也与我们住在一块。”
提及姚润山,应于心的声音放的更低,怕姚无秋听见。可她没有看黄迢,也没有去找黄迢的身影。
瞿辰点点头,她挺爱听应于心讲她的过往事,好像多知道一些,她也算参与了一些中的一些。
“不说这个了,咱们何时继续走?不知道太阳落下去前,能不能找到更适合歇脚的地方。若是不能,就要受冻了。我们倒还好,平芜方才吐得厉害,晚上再受了冻,不知会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沙漠中病了麻烦……”
“我们才进来一天不到,地图上描绘的路线还很长,少不得要委屈她了。”
如瞿辰讲的一样,她们进来才一天,不可能找到那座斜塔。众人心里有数,休整完毕后她们上了黑骆驼的背跟随鬼沙蚓前进。
黑骆驼仍旧是奔跑,但是与沙暴时刻不能相提并论。趁着天还亮着,她们跟着鬼沙蚓跑出不少路。
夜晚降临时,她们没有找到斜塔的踪迹,也没有摸到传说中黑城的痕迹。
黑骆驼扛热又耐寒,它们有灵性,有庇护便不会硬抗。鬼沙蚓也是一样的,带着她们找到了又胡杨的地方。
雪漠中也是有胡杨的,雪漠中的植被不算稀少。她们趁日光的余温挖了一些坑,在斜坡下搭了个简易的歇脚地。
这章部分有参考一本书,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出来
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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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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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15 沙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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