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笑了。
阮云飞又想到一节:“还有这‘神锋无影’,这可是倪家庄栽赃天魄门的关键。”
“如长业帮帮主所说,这个招式乃创派祖师的弟子所创,是我派剑法穿云剑的最后一招,因其易学难练,又过于凌厉,实际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多,早就失传多年。也的确是因为师祖力图复兴天魄门,才重新找到了记载这招式的剑谱。”
“那可有人练成此招式?”
紫璇笑了笑:“有。这一招的难处在于变化繁复的同时还要一气呵成,是有点难练。但是如果天资不差,又肯勤勉练习地话,还是能学个似模似样。”
阮云飞听她这样说,便知她已练成了,随即笑道:“不如请妹妹展示一番,让我等见识见识。”
紫璇起身,走到她身边:“不敢。我这次出门不便带惹眼的兵器,方公子的剑也在我们被抓上流沙帮的船时遗失了,可否借阮掌门的佩剑一用?”
阮云飞向小鸢做了个手势,让她取自己的佩剑来。
紫璇接过剑,推门往院中飘去,衣袖一展,剑尖便向前送出,不待力道用尽,急速回撤,跟着上身抖动,带动着上臂舞出剑花,观看的人只觉得白光闪烁,根本看不清剑的来去。
她一招使毕,脚尖向后,如法炮制,再使了两次。彭城派的弟子们都出来在廊下观看,见她出招毫无凝滞、剑就如长在了她手臂上一样,舞得眼花缭乱,早已呆住了。待她停下,对面墙上已经清晰地留下了若干剑痕,沿着一个圆心向外分布,越往里越深。
阮云飞拍掌叫好:“妹妹这样年轻,剑法就如此纯熟,真真让人汗颜。看来天魄门将来必然再度雄踞于各派之上了。”
紫璇忙收剑低眉:“阮掌门过誉了,这里没有敌人,我只需照章施展便可。如果临阵对敌,肯定没有如此轻松。”
“妹妹何必过谦,招式要想使得如此熟练、毫无阻滞,即使天资聪颖,也必然要下极大的功夫。妹妹想必练功甚是勤谨。”
阮云飞说罢,又对着院中诸弟子道,“你们瞧着些,平时叫你们用功,只一味耍赖偷懒。江湖上天外有天,等你们知道要用功时就晚了。”
众弟子均肃然称是。
再次回到房中,紫璇接着说:“根据每个人的功力不同,这招一招使出来的威力也会千差万别。我用它最多可以伤人,和爹爹比起来可差远了。不过这招的确太过狠辣,如果出手,必然非死即伤,如非必要,我爹也是不用的。”
佩服之余,瑾瑜又想到既然这招式不是什么人都会,那凶手岂不是好找许多。因问她:“紫璇姑娘,这招式,除了你父亲还有你,可还有其他人会使?”
“我这一辈中,只有我和师兄练成,师兄剑法还在我之上。至于其他人……当年师祖将剑法传给了自己的几个弟子,除了爹爹之外,应该还有人也学会了才对。”紫璇一面说,一面把剑递还给了一旁侍立的小鸢。
阮云飞也回想起了之前听过的武林故事,慢慢思考着:“苏门主座下有四位亲传弟子,当年夺门之变,据说文门主的师弟与他割席断交,莫不是凶手就在这几人之中?”
紫璇也若有所思:“我年纪小,上一辈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还是怀疑死者身上的伤口很可能是作伪,真正的死因并不是‘神锋无影’。否则,为何杨世坤和他家人的尸体要隐藏起来,怕不是当中有什么破绽?”
阮云飞深深点了几下头:“妹妹分析得有道理,要破除嫌疑、寻找真相,第一步需得弄清所有殒命之人真正的死因。”思考片刻,又道:“可是我夫君已下葬数月,此时验尸怕也没有太大的收获吧。”
紫璇也认同她的判断,无奈道:“表面上的伤估计很难看得出来了,但查一查,总好过毫无线索、坐以待毙。”
阮云飞亦点头:“可惜,数月来我奔走各处,并未见到天魄门来人,不然也可以早点开棺验尸。”
“此时亦不晚。如果不是余漱之事多生波折,此时我们两家恐怕都还蒙在鼓里,哪里会像如今联手对敌。”
“妹妹说的不错。既然他们已经露出了马脚,这离水落石出之日就不远了。昨日对两位多有怀疑,如今我已明白这其中的实非曲直,今后必当与天魄门携手,查出真相,以慰我夫君在天之灵。”
彭城派诸弟子也纷纷道:“师娘放心,我们虽然武功不济,也必会追随掌门人,查出真相、诛杀凶手,为师父报仇!”
阮云飞颇为触动,眼中星光点点。
瑾瑜初涉江湖,连日所见多是阴谋诡计和凶恶之徒,彭城派师徒的这句话才真正和自己所希冀的江湖豪情有几分相像。
阮云飞忍住泪意,又向紫璇道:“文姑娘,我见你有勇有谋,武功又好,十分喜欢。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便以姐妹相称,如何?”
多日来,紫璇的神色大多在严肃与木然之间转换,直到此时才露出些许轻松和畅然,欣然应允:“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双手相握,行了小女儿家之间的礼数,瑾瑜在一旁看着,也分外高兴,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众人谈笑了一阵,紫璇又想起一事,转向瑾瑜:“方公子,余漱交给你保管的东西,你可还带在身上?”
阮云飞闻言讶异:“怎么,余漱所说把藏宝图交给了方公子的话,竟然是真的?”
瑾瑜忙将那晚紫璇走后,地上留有字迹和包裹的事情说了出来。
紫璇点头:“这也是邓钊他们盯上你的原因。”
小包一直在瑾瑜怀中藏着,被流沙帮抓住时也不曾被搜了去,直到昨晚洗漱时才取下来放在了枕头下面。此时见问,他请大家稍等片刻,回房取来,郑重交给紫璇:“既然这本就是天魄门之物,现在物归原主,最好不过。”
阮云飞总觉得到余漱此举不会这么简单,便问他:“余漱为什么要把此包裹交给方公子?他难道与你是旧识?”
其实连日遇险,方瑾瑜早就忘了包裹这回事,昨夜看见才又想起,临睡前倒是也想了想余漱这么做的目的,奈何毫无思路,又极为疲倦,很快便沉沉睡去。这时被问到,便按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因在小庙中我向紫璇姑娘说起过我的家世背景,估计被余漱听了去,彼时他并不信任紫璇姑娘,所以就冒险把东西留给了我,让我帮他保管,或许是想着日后脱险,可以直接去我家里寻我。”
紫璇见他依然天真,立刻摇头否定:“他信不过我,又怎么会相信另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呢?”
“如果真的是把图暂时交给你保管,为何还要在倪家庄江湖群豪面前公开说出来?” 阮云飞也提出质疑。
瑾瑜挠挠头:“此事已经叫流沙帮的人发现了,余漱想瞒也瞒不住啊。”
紫璇并不这样认为:“有没有可能,余漱这个举动就是为了把祸水引到你的头上?”
瑾瑜只听懂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但又不甚明白,反问道:“引到我头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藏宝图在你手上,流沙帮必然要分出大半人手去对付你,他才有机会投到倪家庄的门下。”紫璇进一步解释道。
瑾瑜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愿相信:“这余漱未免也太过恶毒了吧。”
“或许,余漱也不想让倪家庄得到这幅藏宝图,所以务必要在投奔倪家庄之前先把东西交给另一个人。”阮云飞猜测道。
紫璇摇头:“要说余漱故意转移视线,这倒是有可能。我猜这里面绝不是什么藏宝图,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已打开包裹,从中取出一本册子并几张纸。几人先翻看那册子,纸张枯黄且脆,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扯碎。匆匆浏览,每一页都是记载着某世某支某某姓名,显然是一本家谱。翻过来看封面,上面果然写着“李氏家谱”四个字。
再看另外的纸张,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似乎是余漱和别人的一些往来信件。突然,阮云飞抽出其中一张,双眼大睁,急切地阅读上面的文字。紫璇和瑾瑜见她举动反常,却不好凑过去一起看,只能等她发话,围在外面的诸位弟子就更加茫然了。
读到末尾,她似乎不信自己的眼睛,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这才跌坐在椅子上,泪水涌出眼眶,手仍旧攥着那张纸。半响她才镇定下来,向紫璇二人道:“这是我夫君写给杨世坤的信。”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