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璇气得笑出了声:“高镖头,如果今日是你被诬陷犯下了武林中的大罪,你还能安然居于此处,等待别人为你辩个是非曲直吗?既然家父已然被波及,天魄门的名声岌岌可危,我们决不可能坐以待毙。江湖上多的是落井下石、明哲保身之辈,如果我们不主动去查,谁会还我们清白呢?”
高京沛闻言转过脸去,很是不忿,但也不再多话。
冉宗杰道:“文姑娘所说的我们都理解。如果文门主真是受了冤枉,作为武林同道,我们也自当为文门主振臂一呼。只是现在众口一词,事实真相模糊难辨,实话实说,长风镖局爱莫能助啊。”
齐建霄接口道:“我和文世兄有数面之缘,他定然不是那等敢做不敢当之人。诸位镖头也是担心长风镖局惹上麻烦,故而言语上冲撞了些,文姑娘莫怪。”
紫璇压下心中不平:“总镖头客气了。江湖中流言纷纷,诸位镖头也难免不安,小女明白的。”
“只是三人成虎,如果天魄门不能及早查得真凶,撇清干系,只怕会落入贼人的圈套,后患无穷。”
“总镖头说的是。幕后凶手十分狡猾,做下此局,恐非一日之功,要查清真相,自也是困难重重。”
“想来你并不会向倪家庄漏出身份,仅凭你想一探究竟就要对你下黑手,说明这件事的背后并不简单。”
“总镖头明鉴。只可惜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江湖中又流言蜚语不断,只怕尚未找到真凶,天魄门就已先成为众矢之的了。”
齐建霄沉吟了一会,道:“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虽然在查案缉凶上长风镖局能力有限,但需要时说句公道话并不难。”
此话一出,座上其他人即使有其他心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紫璇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便起身郑重施了一礼:“小女替家父、替天魄门多谢总镖头。”
齐建霄的夫人听说瑾瑜来了,遣小丫鬟来请了数次。这回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众人散去,只有齐建霄引着紫璇和瑾瑜向内院而去。
路上,齐建霄又对紫璇透露了一个消息。
“还有一事,姑娘可能也还不知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拜帖,递给她看,同时说道:“我于前日收到这份长业帮发出的请帖,上面说欲邀请武林同道于七月初一齐聚襄阳,共同商议讨伐天魄门、为死去的长业帮三老报仇一事。”
紫璇还在看那帖上的文字,瑾瑜先出声抱屈:“真相未明,他们就急着要讨伐天魄门了?”
齐建霄点头:“这封帖子是长业帮差专人送到我这里的。据来人说,武林中但凡有些势力的帮派、门户,长业帮都去送了帖子。他们还广发空头的英雄贴,说只要是愿意主持公道的江湖中人,都可届时一会,为长业帮助拳。”
“多谢总镖头告知,这的确是一件十分棘手之事。”
紫璇沉吟片刻,停步向齐建霄行礼:“小女有个请求,还请总镖头千万不要推辞。”
“你说,虽然长风镖局不便直接出面,但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帮你办到。”
齐建霄愿意与人为善,紫璇心中轻松不少:“小女所求不难,一则希望您把这个帖子借给我,二则我休书一封,请您帮忙着人投递,将长业帮召集武林大会的消息送到我爹那里。我怕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个好办。你写好信,我立刻叫人送出。”
紫璇点头谢过。
齐建霄又问她:“接下来你怎么办,可有需要我助力的地方?”
“余漱在整件事情中的作用最为关键,却突然死去。我觉得他的死不简单,想从此处入手,再去查一查。”
齐建霄同意她的想法:“余漱是四月十八死的,离倪家庄之会刚刚过去半个来月,的确很可疑。”
“四月十八?”一旁听着的瑾瑜突然插进来,齐建霄和紫璇都看着他。
“那个时候我正关在倪家庄地牢里,可是赵绪良向我逼问藏宝图下落的时候,听他的话音儿,不像是余漱已经死了的样子啊。不过也不好说,我被关在那儿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晕晕乎乎的,根本记不起来过了几日。但总而言之,余漱的死期和我在那的时间错不了太久。你说,他的死会不会和倪家庄有关?倪家庄找不到藏宝图,所以把他杀了?”
他说了一大串,都是紫璇第一次听到的信息,齐建霄就更加不知所云。瑾瑜发觉他二人的目光,这才向齐建霄简单说了说自己和余漱的瓜葛,以及自己身陷倪家庄时赵绪良是如何急切地想从他这里知道藏宝图的下落,顺便也解释了他和紫璇是怎么认识的。
紫璇听完他的话,慢慢琢磨起来:“方公子说的有道理,余漱的死和倪家庄脱不了干系。”
“可是,珺翊兄赴姑苏探当在余漱传出死讯之前,他们会不会已经有所收获?已经回到了秋山居?”瑾瑜提醒她。
“不知道,但我还是想再去看一看。”
瑾瑜隐隐觉得,紫璇似乎有意在回避秋山居。
“如果余漱之死内含阴谋,你们要想查探绝非易事。再者你说洪漕帮的人一直受人指使想不利于你,如果你现在去姑苏,得想一个行路的法子才是。”
齐建霄所言正是紫璇现在头疼的事情。
齐建霄见她踌躇,又道:“你先不要着急,这几日我找负责在江南这边走镖的几个镖头问一问,打听一下各地洪漕帮舵口的情况。你孤身一人,还是安全为上。”
紫璇闻言不胜感激,再次向他行礼。
齐建霄忙摆手:“不用客气。我与文兄虽然相交不深,但同为武林中人,帮一帮他的女儿也是应该的。”
说完此事,三人才加快脚步,赶紧往齐妻处走。
相比于齐雅雯城外的小院,长风镖局的后院就大的多了,出议事厅,过第三进的门,沿着长廊一直向后,穿过一个花园,才到了后院的正厅。齐建霄的妻子、瑾瑜的舅母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一见到他们,便带了不满道:“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我都等急了。”
齐建霄和妻子坐在上首,瑾瑜紧挨着他们坐下,紫璇坐得稍远些。齐建霄向妻子说明了紫璇的身份,紫璇施以闺阁之礼。齐妻又问了她的姓名年纪,向丈夫道:“文姑娘和宁儿的年纪差不多,可比她稳重多了。”
“是啊,谁家姑娘有她荒唐。文姑娘的见识和武艺上比她好了可不只一点半点。”齐建霄摇着头道。
“哪里哪里,齐伯父过誉了。”紫璇赶忙谦虚。
齐妻笑着说:“我家瑾瑜成日里不学无术,要他练剑他总是躲懒,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和武林世家的子弟交朋友,真真是一件奇遇呢。”
瑾瑜立即红了耳根子:“舅妈,你就不要提我的丑事了。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进来练功可勤呢。”
“是吗,那我可要考考你了。”齐建霄一副调侃晚辈的长辈模样,比刚才在议事厅上要和蔼亲近许多。
齐妻把瑾瑜拉到身前打量了许久:“一年多不见,你高了,也瘦了。你爹就你这一个儿子,也舍得让你辛苦?”
“我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偷懒,只顾享受。父亲和杨叔偶尔也让我打理些酒坊上的事情,倒不怎么辛苦。”
“你那个父亲,生意倒是做的蛮好,就是家事处理得不清不楚。你娘受的委屈不小,我可都替她记着呢。”说道方父,蒋妻似乎有些不满。
齐建霄向妻子使个眼色,示意她少说两句。父亲见责,瑾瑜也不好多说,便换了个话题:“熙宁妹妹呢?怎么没看见她?”
提到女儿,齐建霄很是头疼:“别提了,这个女儿我是管不住了!”
齐妻向他们解释:“她嫌在家无聊,非要跟着秦镖头一起去嘉州。又是吵又是闹的,我们也拗不过她,走了有半个多月了,估摸着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秦叔叔老成持重,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熙宁妹妹跟着他老人家不会出什么事的,舅舅舅妈且放宽心。”
瑾瑜知道表妹的脾气,最是闲不住,舅舅舅妈又一向疼爱,她就行事更加不羁,发生这样的事一点儿也不稀奇,便随口安慰他们几句。
“她倒是不会出事,我是怕她惹出事来!”齐建霄道。
“熙宁妹妹虽然顽皮,但并不是一味蛮横。她在外面顾念着二老,肯定不会太出格的。”
“但愿如此吧。都说女孩儿像姑姑,你母亲可比她懂事多了。”
这话齐妻可不愿意听:“宁儿不小了,出去历练历练也没错,就算莽撞了吃些苦也是应该的,否则闷在家里,几时能长大。”转过头又对瑾瑜说,“后天是你的生日,我已经安排人预备下宴席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只带上你母亲,还有文姑娘一起过来就行。十九岁虽然不必很隆重,但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总是要的。”
“还得是舅妈会疼人,我上次不过是说了一嘴,您还真的给我操办生日啊?”瑾瑜喜笑颜开,调皮起来。
“我是心疼你母亲,帮她的忙罢了,你可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瑾瑜冲紫璇做个鬼脸,低声向她道:“就是后天了,你留下来给我过生日好不好?”
他语带恳求,加上紫璇也要等齐建霄打听洪漕帮的信息,便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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