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山?”紫瑛、紫璇对这个名字都极为陌生,瑾瑜就更不用说,三人齐刷刷地望向许淑平。
许淑平解释道:“王三山号称‘百草毒王’,这世上没什么毒是他不知道的。眼下我们只是猜测,手里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想来这世上能够杀人于无形的毒物并不多见,或许问问他便就都清楚了。”
“‘百草毒王’?这名字可真够狂妄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紫瑛道。
“你们不知道的江湖奇人多了去了。”谭修明插进来,“王三山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也是威风八面过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忽然沉寂了,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提起他。据说他是个极为严苛之人,脾气执拗得很,就算是在他名头鼎盛的时候,旁人也极难与其结交。”
“王三山这个名字也挺古怪。”紫瑛应声道。
“王三山只是姓王,真名没有人知道。他年轻时在三清山修道,没过几年就嫌弃道士生活枯燥无趣还要循规蹈矩,便下山去自立门户。之后便沉迷于研究毒物药理,如今应该有七十多岁了。”
瑾瑜接口:“那他以‘三山’为号,便是从这三清山上来的?”
他猜的不对,许淑平纠正道:“不是,他自诩制毒的本事堪比三山五岳,就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紫瑛不免讶异:“这个老头子可不止古怪,还很骄傲呢。”边说还边拿笑眼打趣谭修明。
谭修明呵呵笑着:“我可不敢和他相比。我也就是在你们面前自夸几句,博大家一笑罢了,算得了什么?王三山自视甚高,连这‘百草毒王’的名号都是他自己起的,而非武林同道有意恭维。他将自己比作上古的神农氏,自述曾遍尝百草,熟知各种草木之毒。”
“口气这么大,他真有那么厉害?”
这次换了许淑平来答她:“他虽然狂妄,但本事也是真的,是以脾气再大、再不好亲近,江湖之人见了他还是会尊称他一声‘百草毒王’。”
“那他现在在哪?还在炼毒吗?”
“王三山十五年未出山了,我也只知道他一向不曾离开信州(今江西上饶)。”
这之后,许淑平仔细向紫璇交代了找到王三山的办法,嘱咐她明天立刻赶往信州去寻他。紫瑛想跟着紫璇,她没有反对。
第二日送走许淑平后,紫瑛给自己和紫璇做了易容,扮作男子才上路出发。
路途中,瑾瑜语带惋惜地道:“听闻三清山奇峰怪石环峙,上有急流飞瀑、峡谷幽云,与西面的庐山并称于世,可惜这次有急事,无缘得见。”
紫瑛在一旁奇道:“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游山玩水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知道,他有一个心愿便是游遍名山大川。”紫璇脱口而出,说完却有些后悔,面上也微微发起烧来。还好他们二人均未察觉。
这一日,三人终于到了信州,沿路询问当地人,找到了城中最大的一间药铺,走了进去。
掌柜的见来了客人,急忙往里招呼:“三位公子,要买什么药材?”
紫璇上前,沉下声音道:“我要买些稀罕的药材,不知道你们店里有没有?”
掌柜的脸上堆笑:“小店是信州最大的药材行,北疆的人参、西域的雪莲、西南的虫草、东南的灵芝,没有不全的,且都是上好的货色。公子就是想要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小店也一定能办了来。”
紫璇闻言一笑,并不理睬他的卖弄,而是示意掌柜的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掌柜的脸色微变,旋即又换上了成竹在胸的微笑:“公子要的东西虽然难得,但放眼东南,只有我家弄得到。只是眼下没有库存,如果你们等的及,可以先订货。”
“这个不妨,只要能拿到我要的东西就行。”
掌柜的马上说了几个“好”字,叫来伙计吩咐了两句,伙计便出门去了。
这之后掌柜的才又道:“我遣伙计去问问货主,一会儿就有消息。三位不如在里间稍坐,等他来回话如何。”
三人应允,跟着他穿过铺子后门,进了后院的堂屋。掌柜的端了茶壶并三个茶碗上来,告了声失陪,便又回前面去看店。
此来信州,一路上他们都十分注意饮食。即便紫瑛口渴难耐,却没有伸手去碰哪壶茶水,而是等紫璇取银针验看过并无问题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
瞅着四下无人,紫瑛才小心问道:“姥姥说的法子真的管用么?毕竟时过境迁,要是王三山改变了自己的暗号、或者是搬走了怎么办?”
“别着急,我们先试试看。”
许淑平指点的办法便是找到信州城最大的药店,以三万两黄金向老板求购一种“惊天动地”的毒物。刚才紫璇一提到这一点,店家立刻有反应,就说明这条路子还在。只是不确定以王三山的脾气,是不是能这么轻易地见到他。
三人等了又等,一直没人来回话。瑾瑜前去问了几次,老板都只说,伙计还没回来,让他们再耐心等等。最后等到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之前被遣出去的那个伙计才慢悠悠地现身,说是货已经备下了,要他们去出货的师傅那里亲自去提。
紫瑛拿手肘碰碰紫璇,问她的意思。瑾瑜也不免暗自迟疑:“不知道他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这么晚了,该不会是陷阱吧。”手臂一转,按住了腰侧的佩剑。
紫璇虽然犹豫,但知此时不能退缩,应允道:“请这位小哥前面带路。”
路上,瑾瑜和紫瑛一再向紫璇使眼色。紫璇明白,王三山非要等到天黑了才肯见人,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极为古怪,但此时他们有求于人,即便要冒风险也只得先走一遭。唯有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罢了。
药店伙计带着他们穿行于街巷之中,越走越是偏僻,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待到后来竟然一个人都看不见了。周围一丝火光都没有,衬着天色越发漆黑。晚间吹起的风稍稍带着一点凉意,饶是盛夏时节,瑾瑜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又走了一会,伙计终于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一个深邃的街道向当先的紫璇说:“配药的师傅就在前面,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就能看到一座宅院。门没锁,你们直接进去,找到一间亮着灯的小屋就是了。”说罢也不管紫璇听没听懂,是否还有疑问,便立刻转身向着来路回去了。
紫瑛抓住紫璇手腕,伸长脖子望着前面根本看不清楚的街巷。紫璇定一定心,牵住她手:“咱们慢慢走过去,注意听着周围的动静。”瑾瑜抽出剑来,竖着耳朵,跟在她们身后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三个人走了足足走了一刻钟,才终于看到街道的尽头处伫立着一所房子。果如那药店伙计所说,大门洞开,正前方有间屋子亮着烛火,而其他房舍则黑黢黢的,似乎无人居住。
紫璇在前,于门首处仔细向里观察,宅中一个人影也无,显得十分空旷。来的路上她捡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此刻朝里扔了过去,除了石头落到地砖上骨碌碌转了几下的声音之外,四周雅雀无声。
跟在两姐妹身后的瑾瑜见状,大声道:“我们是来取货的人,还请主人现身。”
夜风搜搜刮过,带动不远处的树木发出哔剥声响,愈发衬出此刻的安静。三人等了一会,院内既无人回应,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正耐心等待着他们进来。
紫瑛和瑾瑜都看着紫璇,紫璇虽然面上镇定,心里也不免打起鼓来:“王三山如此神秘,到底是何用意?”
她取出怀中瓷瓶,里面是许淑平留给她的避毒丸,取了两丸分给紫瑛和瑾瑜,与此同时心中不住盘算:“要不要进去?进去如果遇到袭击怎么办?若果真里面有人埋伏,我还好说,方公子轻功不错,逃出去应该不是问题。可是紫瑛呢?也不能让他们二人守在门外,四周一片漆黑,这里的情况我们毫不熟悉,如果对方在屋外设伏一样能将我们一网打尽……”
思虑良久也没有个万全之策,只能咬咬牙,示意他二人跟上,自己迈过门槛,进了院子。
行到那所亮着灯的小屋门前,一路都没有任何异状,紫璇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内里仍是空无一人,只在壁上点着一盏油灯。
谨慎起见,紫璇先不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观察屋内的情况。屋子的布局和陈设不同一般,隐隐透着怪异:正面一堵白墙,正中间放着一个不大的木头架子,和宽阔的墙壁极不相称。架子上空无一物,只有中间的格子有门,状如抽匣。左侧墙上有四副竖着的字画,从外面看不清楚上面的内容,右侧则是一溜到顶的柜子,和药房中的药柜一模一样,上百个小抽屉嵌在其中,每个抽屉上都写着药材的名称。药柜下方有一张抓药的高案,上面有黄纸、黄铜小秤等物。高案下面则是一副药罐并一个泥炉,炉中有火,药罐中似乎有药正在煎煮,站在门口便能听到水咕嘟咕嘟的声音。除此之外,房中便空荡荡的,用于坐卧的桌椅板凳一应皆无。
紫璇摸出瑾瑜的那把匕首,示意瑾瑜也拿出武器,率先进了屋子,紫瑛跟着她身后。瑾瑜最后一只脚刚踏进门内,突然间,机括声传来,紧接着哐当一声,房门关闭,三个人被困在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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