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啦！方棠！戚梧！”
昨日疲累一天，晚上回到浩然剑阁后，两人便是早早睡下。
戚梧一向醒的早，此时天光未亮，正是坐在桌前点了烛火看着先前去永宁城买回来的剑谱，便听见外头响起了阿熙的声音。
“阿熙，进来吧。”戚梧合上剑谱，走去给阿熙开门，侧了侧身子方便她进来屋子里，说话声不大，刚好能让她听清楚，“你昨日说困，怎么今天还来的这般早？”
阿熙钻进屋子里，又把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确认之后才完全进来，将门带上，狠狠上了一道术法关严实。
戚梧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我哪里是不困，是我睡不了个安生觉好不好！”阿熙扫视了一圈屋内，发觉方棠不在这堂屋，想来是还在休息，也是压低了声音，但仍难掩其中愤恨，“我就趴在你们这桌上睡会儿，等方棠起来了，我们还得去边缘战场呢。”
话音刚落，阿熙便是双臂一叠，伏在桌上闭上眼，不消一会已是云游天外了。
近日入秋，早晨有些凉意，戚梧看了看阿熙，起身去寻了个薄被给她盖上，继续看刚才的剑谱。
直至薄阳透过窗纸落在屋内，戚梧才挨个将二人叫醒，又泡了壶茶等着。
“师姐。”方棠收拾的很快，好眠一夜神清气爽，径直坐到戚梧身边，瞧着在桌上睡着的那人，小声问道，“阿熙怎么在这里？”
戚梧倒了杯茶，又去取了一包在永宁城买的糕点摊开放在方棠面前，无奈笑道，“我想，应是她那师妹不太听话。”
方棠摸了块糕点先放到戚梧手里，才开始填自己的肚子，“我瞧她们二人感情挺好的。”
“谁……谁和她感情好！”
阿熙梦中惊坐起，就隐约听见了什么提及她和小混蛋的话，一拍桌子震得茶水都漾出些许，又反应过来，抱歉地连忙抽出帕子擦了又擦，“啊哈，哈哈哈，我说梦话呢，梦话。”
“梦里都有？”戚梧抬眼看向阿熙，字句难招架，“那就不能说是好了，是很好。”
“你！”阿熙咬牙，又确实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抓了个杯子倒了盏茶，吹了几下就要往嘴里倒。
戚梧见状连忙按住她的手，把那杯子拿走放在一旁晾凉，换作点心放在阿熙手中，“烫，先别喝。”
“我瞧你们感情不是也挺好。”阿熙咬了一口点心，看向方棠面前的东西，又看了看戚梧，“你很照顾方棠耶。”
戚梧面不改色：“我是她亲师姐，天经地义。”
阿熙也不甘示弱：“我也是那小混蛋的亲师姐，也天经地义。”
“我是遵师父之命。”
“我也是上头交代的！”
戚梧抬了抬眼，看着把糕点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阿熙，勾了勾嘴角：
“我不会躲着。”
“我也……”
阿熙正准备往下说，反应过来戚梧话中说的确实是实话，后半句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支吾半天，只得岔开话题：“不说了！赶紧赶紧，今天还得去边缘战场。”
此时方棠也是吃的差不多了，瞧着这两人互相争个高低也是不觉间弯了弯眉眼，顺手将桌面理了理，“好，好，走啦。”
戚梧应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走吧。”
“等一下……”方棠正是站在门前，拉了两下没拉开门，又推了两下，也没开，转头看着戚梧，“怎么门打不开了？”
戚梧没说话，看向了阿熙。
阿熙连忙手中掐诀，撤去法术，殷勤开门，“我这不是怕你们休息不好嘛！”
三人走出外阁之后，一如昨日般由阿熙带路，两人在后头跟着，听她八卦。
阿熙一定能和蒋潇禾成为好友。
方棠和戚梧又在脑中加深了这句话。
直到远远见着戍边军队，再望远方，迷雾之中一片黑云笼罩向中间汇聚，只是一眼，便已经能感受几分诡异压迫。
阿熙收回视线，和领队打过招呼检查过执行令后，领着二人从戍边军队中间的路穿过，“那边就是边界战场了，我们主要在周围清理，黑云区域是心念和修为更高的清理人才能去的，目前负责清理人职责的几个大宗大派，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名黑云清理人。”
“你们也别看太久，心念不足的话，很容易不受控的往黑云那边去。”
阿熙说完，伸手拍了拍两人的手背，指了指她们腰间的执行令，补充道：“如果觉得不适，记得多握一会执行令，里头的灵气一是保证你们危急关头保护自己，二是心念受到影响的时候及时抓握，里面的灵气能清心凝神。”
戚梧应了一声，尝试性的去触碰了一下腰间令牌，“好，明白。”
方棠倒是想探查一下黑云之中的东西是什么，但此时还有戚梧阿熙在场，不好直接前往。
况且目前不过是吸收剑意，尚未领略，也怕会招架不住，便也先按下这颗心，定了定神跟在阿熙身边，听她继续说。
“寻踪环会依据现在的位置指向最近的清理点，有的时候是妖魔尸骸，有的时候是一些遗落的法宝或者残存阵法，都有可能。”阿熙看着寻踪环指向的方向，此时已是离了严控范围，捻一法术加持，很快三人便到了第一处清理点。
残破布条和断裂兵刃散落在土地上，黑褐色将目光所及之处尽数浸染，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令人不由自主的胃部翻涌。
即便是已经做了清理人一年多的阿熙，也依然会在到达清理点的时候眉头一皱，忙从储物袋中取出覆面，也招呼她们二人戴上。
阿熙伸手帮戚梧方棠调整好覆面，转头正对上一个地上被炸成半截的妖首，又没忍住干呕了一下，“呕……每次来清理点都在想，我真的需要这份差事吗……”
方棠探手放在阿熙的背上顺着抚了几下，安慰道：“来都来了，先做吧。”
“来都来了……开始吧。”阿熙闭了闭眼，摸出来个白色符箓，凑过去贴在那半截儿妖兽头颅上，“上会说的，白符先贴在妖魔尸骸上面，会自行炼化。”
心念越强，感知越强。方棠受到的感/官/刺/激远比阿熙高出数倍，好在上一世的经历让她尚能忍耐，戴上覆面后更是好上不少。
各自摸出白色符箓去找清理点内的其他尸骸贴好，方棠回头看着阿熙问道：“然后呢？”
阿熙连忙招招手让二人退出，灵力注入剑中隔空落阵，笼罩整个清理点，白符消散，灵力延展覆盖在附着的尸体上开始炼化。
“然后走出清理点，布下阵法，白符就会开始炼化妖核了。”
戚梧站在阵法之外，问道：“这个阵法要如何布置？”
阿熙扇了扇风，发觉其中不仅没有去除血腥味，反而将那股味道扇动的让自己无法忽视，索性伸手隔着覆面把鼻子捏上了，瓮声瓮气回复道：“储物袋里也有，我上次着急，忘了说，这炼化时间短则几个时辰，长则数天。反正在限时之内，尽量更多的处理清理点，总会路过的，能带回去就带回去。”
方棠手握了握，只觉手腕上剑印分外炽热。
借贴符咒的机会，手中玉戒触及妖兽尸骸。只是瞬间，其中残余妖气魔气尽数被白玉戒吞噬，淡淡月芒一闪而过，方棠心念一探，其中吸纳已是顷刻化作无主灵气。
这东西果真不简单……
剑印寻灵，已是对白玉戒中的无主灵气渴望至极。
方棠闭了闭眼，强行压制剑意在灵池之中，若是现在便转化灵气为己用，也太过明显了些。
阿熙见她合上眼，只怕是她心念受到影响，连忙把方棠的手放到她腰间执行令上，“好了好了……方棠一看就是第一次刚来善后，也难怪会不想看。”
“我没事。”方棠摇摇头，睁开眼伸手去握住戚梧的手腕，一丝灵气悄然渡过。
她已是下意识的关心戚梧了。
“走吧，去下一个点。”
戚梧翻手反握住，另一只手拍了拍阿熙的手，摸出寻踪环往下一个清理点去了。
我不会躲着。
她在心中反复回想起今早在房间中说的那句话。
当真如此么？
若是不躲，又为何反握住手臂，不允她继续关心？
“今日我看了看，咱们负责的几个清理点只能去一半的位置，剩下的地方太远了，来不及。”
阿熙不知何时已是摸出来储物袋中的卷轴开始看，光点对应着现在她们三人所在的地方，又看了看下一个点，“这次的清理点真是少有的分散，我做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见。”
方才白玉戒触碰的一下，已是让方棠知晓她先前的想法可行，也不觉差事苦，只当是在修炼，“无妨，挨个去就是了。”
戚梧收回思绪，想起什么似的，扫了一眼黑云，似乎与方才有什么不太一样，问道，“阿熙，这黑云里面的东西还活着么？”
“不知道。”阿熙摇摇头，她压根没进去过黑云里头，稍微靠近一些便觉得头晕眼花，若不是有执行令在身，不知道哪次在内圈战场的时候就被莫名的力量吸引进去了。只是想到，都吓得令人打个寒颤，“负责黑云的清理人，和我们没有交集。”
阿熙说完，压根不往那边看，反倒是方棠，在听完戚梧那句话后也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察觉不对。
“等一下…黑云好像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