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阿熙听着方棠的话抬起头，虽说心里好奇却还是强忍着不往黑云那边看，她先前那次便是又问道：“你要看也捏着点执行令，是不是被影响到了，怎么可能会在动。”

方棠闻言愣了一下，不太确定的伸手捏住腰间令牌，再次尝试看向黑云，却是方才见着的东西已然不见了。

“好像……是我看错了。”

方才分明在黑云之中看见了藏在翻涌积云之的其他东西……

怎么再一眨眼就消失了？

“我就说嘛，黑云战场很有蛊惑性。”阿熙连忙拉着方棠转过身去不看那边了，“所以我们清理人出来一般都是三人一起作为小队行动，能互相照顾和预防有什么突发事件。”

戚梧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还是侧头望了一眼战场/中/央/的黑云。

边缘战场范围大，自外向内分别有十数个队伍分别负责不同区域。

三人所携带的卷轴之上一共十处，清理点之间的路程都算不上近，这一天便是大多时间都花在了赶路上头。

现下已是天色渐暗，也不过将将到了第五处清理点。

迅速将清理点的符箓贴上后，阿熙往外走出几步，方棠捻诀启动阵法，开始符箓对于妖魔尸骸的炼化。

先前几个清理点已经是将三人磨合出了默契，分工明确，自然也相较于之前快上了许多。

戚梧见方棠将那阵法开启后，抬手轻轻扶了一下，“天快黑了，我们该走了。”

“现下回浩然剑阁怕是路程太远，来不及赶到，”阿熙将那卷轴收好，又将储物袋叠起来放入怀中，领着二人往战场之外的地方走去，“不如先去永安镇住一晚上？先前我们若是赶不及，都是在永安镇暂住一晚的。”

方棠点点头，“也好。”

三人穿行过了戍边军队后才摘下了覆面，阿熙当即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把那覆面胡乱塞进了口袋里，抱怨道：“我来过很多次，再闻到还是难免的很想吐……”

“话说回来，阿熙你怎么也选了清理人的差事？”方棠手上没停，将那覆面收好之后便一同往永安镇方向赶路，

“我？”阿熙闻言愣了愣，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脑海中当即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我替人来的。”

“替人？”

阿熙皱了皱鼻子，点头道：“当年小混蛋刚入浩然剑阁，什么都不明白，清理人的差事又紧急缺人，若是我不来，便是她了。”

“她又不会剑法，在阁内不是吃饭睡觉，就是在闯祸的路上，哪懂什么善后。”

方棠笑，也重复了先前戚梧说过的那句话：“你们二人感情确实很好。”

虽说每每在她和戚梧面前，阿熙都是躲着那少女，但所听所见，都能拼凑出个大概来。

阿熙也不再多掩饰了，干干脆脆地给二人介绍道：“啊，对，一直叫她小混蛋小混蛋的，其实她是先前我出任务时，救回来的一个犬妖。”

“当时大雪封山，我与几位同门都被困在山里，又有大妖镇守，不敢妄动。我见着个浑身是雪的小毛球，想着若是无人照顾便是要送命在这大雪天里头了，便踹在怀里捂了一宿。”

“然后呢？”

“然后……”阿熙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硬生生从齿缝里头挤出一句话，“她变成人了。”

阿熙趁着两人没反应过来，连忙又解释道：“不是我捂了一晚上变成人的，是她无缘无故用妖身在雪地里晒月亮才被我捡走的，我是好心！”

戚梧掩下唇边笑意，“所以，后面她就赖上你了，并跟着你去了浩然剑阁？”

“你……！”阿熙捏了捏拳头，虽然戚梧说的句句是实话，但仍是让她一下红了耳根，“阁主说她天赋异禀，干脆留在阁里养着当个小弟子，加上本来是我捡回去的，就得由我来负责了。”

方棠也是笑了笑，又想到了什么。

这六界之中，相爱相守，相知相护，从来不分来途，也不辩善恶。

只是千般障碍，百年纠葛，都是个中之人的取舍与抉择，他人不必，也不能插手。

三人到达永安镇时，夜色已深，唯一点月光映照，竹林摇曳。

青石路上除了她们三人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影，

阿熙放缓脚步，顺着路往王婆婆的院子走去，隔着围栏瞧了瞧，屋子里还点着灯，便放心的小声喊道：“王婆婆！是我！阿熙！”

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侧耳仔细听了听，晃动了一下，将那门推开了。

“今天又忙到这么晚呀，婆婆我正担心你们呢。”

阿熙熟练的踩上两个微凸砖石，自围栏而过，一下翻过去。

落地之后又想到戚梧方棠是第一次来，定是不习惯和她一样翻墙，又赶紧跑去将院门打开，把二人领进来，“嘿嘿，总是想着今天能多做一点是一点，就贪到现在才往回走了，我们来借住一宿。”

“那好呀，你们常来，我这家里才热闹。”王婆婆一见她们就打心底的高兴，领着三人往屋里去，又打了热水来给她们拧干帕子捂手，“外头这么冷，你们还穿这么点，手凉成什么样了？”

戚梧见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帕子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听话地接过帕子放在手中暖了暖，“多谢婆婆。”

“你们啊，天天都是在外头忙着保卫人界，还回回都来我们永宁镇做好事，”王婆婆拉着三人坐下，暖光映在她的脸上，眼里尽是欣慰，“婆婆我呀，很高兴你们来我这里的。”

阿熙鼻子一酸，借着擦手的帕子又快速擦了把脸，“那我有空就来，下次还要带着我一个很能让这儿热闹的师妹一起来。”

“好呀，好。”王婆婆笑得开心，伸手抚摸了一下阿熙的发顶。

自出方府以来，少有如亲人的温情。

方棠将那帕子叠好，又拿走了戚梧手上的，一起清洗放好。

聊去片刻，晚风渐停，镇上寂静无声，一夜好眠。

永安镇外，竹林深处小道，一男子骑着黑马，身旁跟着两个长工，正往镇子上去。

“怎么近日都没人夜里出来了？”

“这，”削瘦的那人正牵着马缰领路，喉咙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又用力咽了咽，声音嘶哑，混杂着气声，“老爷，急不得……”

那男子抬脚一踹，削瘦长工便是向下摔去，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另一个稍正常体态的人见状连忙将那缰绳接过，又去把地上的削瘦男人拉了起来，忙道：“老爷，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见着昨日有几个剑宗打扮的弟子来过，想来便是与那些宗门又牵扯上什么关系了。”

“哼，这群伪君子隔三差五就来永安镇，已是耽误了我半月有余。”男子啐了一口，眼神阴鸷望向前路。

“三日之内，不论用何种手段，我必须要看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