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会让人是脑变得愚钝,闻月看见加红字幕的第一反应没有意识到,剧情发展已经再度开始影响到祝已的心情。
今天街区人流攒动,又恰逢城北早市,马车现在无异于是逆流而行,履步为艰。
身体隐约有些刺痛,马车却止步不前,闻月手绞着袖口,在电流再次席卷全身之前,咬牙跳下马车。
回头问马夫:“昨日你送祝小姐回家,祝府具体怎么走?”
得到马夫的回答,闻月也顾不得采薇和折蕊的阻拦硬着人潮向南跑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
“小姐!小姐!”
采薇和折蕊深吸口气,也跟在后面跑起来。
城北的早市到底有什么?
所有人都坚定不疑朝北行进。
闻月在人群穿梭,被撞的东倒西歪,饶是再好奇也无瑕顾及其他。
肩膀与人擦过,衣料摩擦,挂在腰间的钱袋随之掉落,砸在一人脚边。
“诶?”
前几天的雪现在都已消融,地下都是融化的雪水混着泥土,积成小水潭,钱袋瞬间变得脏兮兮的。
那人弯腰捡起,回头望去早不见闻月身影,想到城北早市,忽略脏污,直接将鼓囊囊的钱袋揣进怀里。
冷风呼啸,刮得闻月脸生疼,但是字幕的异样让她一刻不敢停歇,硬是跑跑停停半个时辰,气若游丝来到人挤人的祝府门前。
回头看发现跟不看不见采薇和折蕊的影子,喘几口气,顺便观察祝府门口情况。
人人都抻着脖子往府里瞧,窃窃私语,想必正发生着大事。
“那小丫头也可怜,说是从小生活在山上,山里都是猛禽,能长这么大当真不容易。”
“不是我说,那祝已那丫头本身也懂事的很,长得又水灵又聪明的,之前还给我送过东西,乖的不得了。”
“祝家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非要现在搞这么大阵仗,到时候一起养了就是了。”
“就是就是,一个一起生活十八年,一个骨肉情深。”
“怪这小丫头有什么用,还不如查查俩还在怎么就报错了。”
闻月口中干涩,一时半会儿连咽口水都做不到,喉间一股腥甜,让她回想起之前上大学时体测跑八百米。
胸腔剧烈起伏,现在更是要了她半条命。
深呼吸几下,她奋力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果然看见了此刻正处于众矢之的的祝已。
祝府不大,正对大门的厅堂依稀能看见祝已无措地站在正中,背对闻月。
闻月几乎已经能想象到祝已无措地流泪,任人责备的样子。
随着闻月的靠近,字幕终于变回正常模式
「作者为什么要强调大门是开着的,不会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女二窘迫的样子吗?」
「降智剧情」
「偏偏就是生日当天」
「偏偏舅母会去道观,又偏偏和祝夫人不对付的舅母能够一眼察觉祝枝意和祝夫人像,给带回来了」
「啥啊,修文不修这么离谱的情节吗?」
「真的没有什么低情商的人和SJY说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看这种女二被无脑虐的剧情了吗」
「SJY真的把祝已养的很差」
「第一次看,想弃了」
……
闻月整理跑的有些凌乱的衣服缓步走向孤立无援的祝已,声音洪亮保证能让门外看热闹的人听个清楚:“闻月无意打扰各位雅兴,实属抱歉。”
说罢,施施然想各位一一行礼。
“只是我前几天在皇宫对祝小姐一见如故,想到今日是她生辰便马不停蹄赶来为她庆生。”
她瞥见一旁瓷碗内清水中隐约飘荡的红色,心下了然。
不给祝家众人插嘴的机会。
“我爹娘也对祝已甚是欣赏,想着顺便让我来问问看伯父伯母,能否请祝已来我闻府小住几日。”
她看向主位的祝远山,语气加重:“我爹娘和我说祝已说祝伯父您相当关心她,怕她在外面过夜不安全,特意让我来和祝伯父说,请祝伯父放心,我很珍惜这个朋友。”
祝远山此刻本就气着自己养了十八年外人,自己亲骨肉却在外风餐露宿,想直接将祝已赶出去又怕被人传十八年的陪伴之情说抛就抛,留着在府里又是在碍眼。
眼下正是个好机会,闻家的丫头听闻几日前疯了,折磨人的手段非比寻常,到时候祝已出什么事也就和祝府毫无关系了。
说不定还能很捞一笔。
祝已看见祝远山眼珠子咕噜转几圈,似在思考利弊,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祝远山估计巴不得早些把她丢开了。
她原先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和这些人好好争辩一番,众人皆说是她抢走了祝枝意金枝玉叶的生活,她有罪。
倘若她能选,也断然不会选择这人情冷漠的祝府,她宁愿成为江湖漂泊的冻死鬼。祝已嘴刚张,闻月的声音就来了,带着底气,说要带她去闻府。
多年的酸涩突然在心底蔓延,哪怕再经历一次,这种众叛亲离无人依靠的感受还是几乎要将她的心脏撕碎。
祝已抢在祝远山之前回答:“我与闻月姐姐情同手足,你邀请我,我肯定是要去的。”
有旁人在场,祝家其他人也装的不再多说什么,只有祝母将祝枝意一直护在怀里,来回顺着她乌黑的发丝。
嘴里不停念叨:“这么些年,受苦了,受苦了。”
祝枝意其实已经解释过很多遍,她在山上天天爬树摘野果子吃,挖蘑菇,逗山鸟,道观里的师兄们还会教她读书认字,画符辟邪,日子相当潇洒快活。
只是她解释过很多遍,所有人都沉浸在他们自己编织的悲情梦网里,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被所有人指责的姑娘收拾了一个极小的包裹,毫不留情地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祝枝意不禁想
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真的只收拾出这么点东西吗?
真的能就这么离开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吗?
她被带下山还因为舍不得师傅师兄哭闹了好久。
这个和她互换人生的人,从俩人相见到祝已离开,没有说过一句话,看都不曾看过祝枝意一眼。
祝枝意偷偷观察着俩人离开的背影,一个突然出现,一个决绝离开。
心里充满好奇
事件主人公离开八卦现场,街坊邻里也一哄而散。
正巧,刚到门口马车就赶到了,采薇和折蕊从马车沿跳下,先前跟着跑了几
步脸也红扑扑的。
两个小丫鬟看见闻月身旁背着包袱的祝已,都是没有多问,很多事情刚刚在来的路上也听的七七八八的,打过招呼就把两位小姐附近车里,让马车调转方向远离是非之地。
时近正午,街上人不多,不似早上,没过多久就到了家。
姜葳和闻见安还等着闻月回来吃饭,听见动静都跑到前院,看见一起回来的祝已两人一愣,又迅速切换表情,笑着欢迎,悄悄吩咐下人多加一副碗筷。
闻月还在养身子,桌上都是些大补的菜。
闻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对鲍鱼、海参、人参乌鸡汤、松茸蛋羹感到厌烦。
她随意吃几口后,不断把菜往祝已碗里夹。
琉璃碗里瞬间堆出来一座小山。
「有点饿了」
「闻月真的就把祝已接回来了」
「闻月,我以后不会让任何人忤逆你」
「闻月有点权威了」
「祝已再吃要吃出巨人观了」
「这接回来的方式和说辞有些过于草率了」
「祝已什么时候能被认回做公主?」
「呵呵,别了,认回来之后过得还不如现在呢」
……
用过午饭,闻月也没有歇着,拖着肿胀的双腿又拉着祝已出去添置物品。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闻月带着困倦打个哈欠。
首府很多店铺都是闻见安的,闻月买东西都不需要花钱,看上什么,预定什么直接说一声就行。
她第一时间就带着祝已去店里买厚实些的棉被和软枕。
这是她这些天用下来觉得最实用最舒服的,绝对是无痛过冬必备。
结果绸缎棉被倒是问题不大,那金丝软枕倒是少有,金枝丝绸是去年她爹去蓉城做生意带回来的,专门为她定制成了枕头。
金枝丝绸没有,普通的丝绸做成软枕也相当舒服。
吩咐着做好后尽快送到闻府,闻月又拉着祝已去丈量尺寸,现在已然腊月,没过多久就是春节。
新年穿新衣,更何况祝已之后被认回当公主,自然也该有几件像样的衣服,风风光光去皇宫。
但主要原因,还是闻月想着多帮衬祝已,说不定她的剧情能有所改变,这样自己也就能早日回家。
闻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在现实里她白天上班晚上码字,到最后的一个月工资还不如现在一天的花销。
更何况,她在这里也有对自己甚好的父母,除去不同的脸,他们和现实中的父母对她一样好,言语中都是爱。
唯一不同的是,现实中的父母活在回忆里,留下的只有冰冷的墓碑,现在看到的是鲜活的人,仿佛爸爸妈妈的灵魂来到了陌生的身体继续爱她。
她本该贪恋这里
可她知道这里只是书而已,一切都只是她用虚假的世界观,用那时候还不成熟的文笔随意勾勒出的世界。
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色的存在都是为男女主的故事发展而存在。
有人痛苦,有人平凡,有人幸福,有人杰出,所有所有,都是她创作出来的。
她看到这些人在她面前从一维的文字变成鲜活的人,看见他们被自己的剧情捆绑,她该作何感想?
情绪突然怅然,闻月趁着祝已还被裁缝们拉着量尺寸的功夫,躲着采薇悄悄在加上透气。
偶然路过一家当铺,不知怎的,闻月想要进去走走。
看得出很多东西都做工精美,价格不菲,当掉它们想必也让主人万般不舍。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株云纹青白玉笄。
她闻月想到,十八岁虽然在这里不算成年,但在现在今天算是祝已真正迈入成年的时候。
“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一两。”
闻月点点头,手摸向腰间,却不见钱袋。
嗯?
钱呢?
忘带了?
闻月倒也没有过多纠结,随手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递给老板。
“我拿这个换,能换到吗?”
这种簪子她有好多,毫不在意。
掌柜眼睛顿时一亮,生怕她后悔似的接过簪子,仔细端详,说到:“不仅这个,您还可以再拿几个。”
“不用了,就这个。”
闻月心满意足把玉笈带走,丝毫不知道她这簪子甚至可以买下一间铺子。
又和祝已买了些必需品,天色也不早了,便回了府。
夜也逐渐深了,祝已的屋子就在闻月旁边。
烛火摇曳,她此刻坐在书案前,梳理当下思绪。
她需要引起皇帝注意,才能再有机会进皇宫,才有可能找机会和皇帝相认。
虽然她再不想过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但是她知道,如今战况不好,现在的美好很快就会消散。
不如把握机会,化被动为主动,一步步往上爬,手握权力,才有让她事事如愿的可能。
当下什么最能吸引皇帝呢?
战事
祝已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
心里有了对象,祝已也不想过多思虑,这些天需要出去多打听打听。
刚要吹灭拉住,她看见梳妆台前摆着个精美的盒子,底下惦着张纸,歪七扭八写着:生辰快樂
盒里放着一个做工精美的云纹玉笈
祝已勾着的嘴角一顿,不可思议借着烛光端详半天,确认无误,这就是上一世让皇帝认回他的关键之一!
如今提前到了她手里,祝已拿着玉笈推门想要去找闻月,却发现闻月屋里已黑了。
又回到屋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玉笈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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