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进文娱汇演，也不用再上夜班兼职。岳凌感觉时间空了一大块，心里很不安。

他看了眼银行卡余额，学费是刚刚够了，但是下学期的生活费怎么也得存上才安心。

从大排档回到家后，岳凌特意跟陆枫道了谢，感谢他在老板娘面前维护他，之后的几天晚上也主动做了饭。

陆枫好像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问他愿不愿意给他兼职做饭。

岳凌刚刚遭受打击，也不愿意令自己好意的做饭简单变为一种交易，婉拒了陆枫。

他说：“我想自己找找工作，我爸还欠你们钱呢，我还没还钱倒挣上你们的钱了。”玩笑的语气。

岳凌很清楚，他们只是债务关系，只要岳渡华还了钱，陆枫那时候也没必要再雇佣他，他还是要重新找工作的。

陆枫没说什么，尊重了岳凌的意思。

所以这几天岳凌不上课也不需要去麦门兼职的时候会去劳务市场找找工作。

原本他想要延长麦门的兼职时间，奈何门店没有合适的时间段空给他了。

他看了很多招聘启示，基本围绕着餐饮行业找，奶茶店、咖啡厅、东南亚菜馆、日料店……

吴哥知道岳凌要找工作，十分热情地接送他去各个餐馆面试，岳凌是信心十足的，毕竟他干餐饮经验丰富。

“为什么？”岳凌坐在咖啡厅的座位上问，对面是店长，他很遗憾地告诉岳凌不打算录用他的结果。

“因为你没有做咖啡的经验。”

“我可以学！”岳凌很快表示。

“这个……主要是我们想招长期工。”店长说。

“招聘上说招的兼职啊。”岳凌忙拿出招聘传单。

店长有些尴尬地笑笑，“情况有变，我们还是希望能长期培养一名优秀的咖啡师。”

岳凌打开车门，沮丧地坐上吴哥的车，吴哥问：“怎么样？不顺利？”

“嗯。”岳凌闷闷不乐地回他，又说，“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家面试了。”

“别气馁啊，还有哪一家？”吴哥转动方向盘，比岳凌还积极的样子。

“没有了。”岳凌说，“明明都是贴的兼职招聘，去的每一家要么是不招了，要么就改变主意招长期工，你说，是不是我运气太差了？”

“嗐，那只能说是碰巧，再试多几家呢？”

“嗯，晚上我再看看招聘吧。”岳凌眼神看向窗外。

暮色降临，郊外的树影指引着别墅的方向，仿佛那边有无限的魔力，催促着他归家。

路过郊区菜市场，岳凌特意叫吴哥放他下去，他简单挑选了些新鲜食材，打算继续晚上给陆枫做饭。

抱着装满菜的塑料袋坐上车后，吴哥一直透过前车镜观察他，半开玩笑地说，“反正都是要兼职，干脆给陆哥打工算了，时间自由，钱也不亏你的。”

岳凌将菜放到座椅一边，“不一样的。”之后就不解释为什么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找工作这么不顺利，他原以为以自己的工作经验以及本来就低门槛的职位，会让他手到擒来。

又想到今天他拿的一沓简历被吴哥喝水泼湿了大半，不得不临时找打印店的窘迫。

感觉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依孟美学姐的说的话，肯定是没看星座运势，今日不宜求职，而且他穿的黑色T恤，也不是幸运色。

带着惆怅的情绪，岳凌回到了幽静的别墅区，他站在别墅门口跟吴哥道别，吴哥似乎在打电话，隔着车窗冲他招手。

“都搞定了……”吴哥打电话的声音渐远。

听起来很忙的样子，岳凌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打开了别墅大门。

大厅里灯光大亮，里头坐了两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岳凌看到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冲他们微微点头。

坐在上位的男人只轻轻一瞥，没说什么，他双腿交叠，一只手放在沙发扶手，一只手三指捻着粗大的雪茄，看起来是富贵而权位很高的人。

另一男子则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他整个人的气质比上位男人柔和一点，戴着一副金边半包的眼镜，看起来清冷阴郁。

不知为何，看到他们两个，岳凌有点杵，他穿着宽松洗得发白的T恤，拎着几个红色塑料袋，袋子里装了鱼腥、沾泥的萝卜还有伸出袋子的通心菜叶。正好这时陆枫从楼上下来，“面试结束了？”他问。

岳凌点头，“结束了。”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抓袋子的手紧了几分。

想了想他问，“你们饿吗？我去做饭。”说完匆匆要往厨房里躲。陆枫阻止了他的企图，“不急，你先休息会。”

“新请的保姆？”抽着雪茄的男人突然问，眼神施舍般看过来。

陆枫说，“不是。”他走到那人身边，语气平淡：“慕逾，别在这里抽烟。”

“怎么，你这里是公共场合？”慕逾嘴上不满地怼他，手上却把烟灭了，这才正眼瞧岳凌，揶揄道：“床伴？”

**的话，让岳凌愣在原地，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被看轻了，脸涨红了，说不出话。

陆枫：“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玩？”慕逾无所谓地说。

“陆枫跟你不一样。”戴眼镜的男人说。

慕逾摊手，“飞猎，你现在家庭是美满了，瞧不上我这浪荡的。”飞猎凉凉睨他一眼，慕逾笑着说：“行行行，你们清白。”

陆枫到岳凌身边说，“如果不自在，你先上楼待着，他们走了我再叫你？”

“不是做饭吗？陆枫，怎么来你家你就这样招待我们？”慕逾存着逗弄的心没放过眼前瘦弱的少年。

“我….我去做饭。”岳凌连忙转身，一溜烟似的跑了，陆枫没来得及抓住他的衣袖。

他捏了眉心，转过头跟慕逾说，“别什么人都逗。”

“你这么在意？”慕逾看他。

陆枫没有回他，或者回了。

几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岳凌躲进厨房后就听不见了，他也无从猜测。

他将塑料袋放在流理台上，将买到的食材一一拿出来，胡萝卜在水流下冲掉了挂着泥沙，通心菜按节掐段，鱼清洗后又再次刮鳞……

岳凌从面对陌生人的不知所措中缓过来了，水流的声音充斥着耳朵，像一种持续不断的白噪音。

门被陆枫推开的时候，岳凌还沉浸在处理食材的细心中。

水冲在手上，水池放着水，他洗着蒲瓜，冷不丁地右边伸进来一只手，岳凌吓了一跳，反应很大地让瓜从手中滑下去，瓜掉进水池，溅起很大的水花。

“啊….”岳凌上半身被水泼了个透，有丝丝凉意。

陆枫忙将水龙头关了，关切地问：“没事吧？”

“怎么吓成这样？”他说。

“我没听到你进来。”岳凌扯开贴着身的湿T恤，边用手团成团拧干。

“抱歉，我只是想来帮忙。”陆枫说。

“不用帮忙的，你还有朋友在。”岳凌说。

“你心情还好吗？”陆枫看着睫毛垂下的岳凌。

岳凌没往别处想，以为是问家里来陌生人的事，以为陆枫担心他不自在，“没有不好的，你别晾着朋友了，快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今天面试的事，我听小吴说了。”

“啊，你说这个啊。”岳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面试的事，忙说，“也没有不好的，碰巧那些店家都不招了，我再找找呗。”

“嗯。”陆枫没往下说了，岳凌能感觉到他的关心，也能觉察到他有别的话说，他等了几秒，发现陆枫没有别的表示。

岳凌只好笑眯眯地推了下陆枫的后背，动作很轻，带着初次主动碰触的矜持，“陆哥，我很快就做好饭了，你去陪你朋友吧。”

陆枫被推了下也没动。

岳凌说，“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我心情好着呢。”他咧开嘴笑。

他隐隐约约感觉陆枫是想安慰他，或者陪伴他，亦或者一些别的好意。这让他心里有微微的触动，感觉刚刚被水溅到的地方也不凉了。

陆枫在岳凌的催促下离开了厨房，将充足的空间留给了岳凌。

岳凌做饭效率很高，也考虑到两个陌生人的饮食需求，将原本要做的菜谱改为清淡的，烹饪方式选择了符合绝大数人口味的菜系做法。

菜都做好了，勉强凑了个四菜一汤，这比平时两个人吃的还多，也把本来能吃两天的食材都给用尽了。

岳凌拿着锅铲，身上穿着小熊围裙，小心翼翼地拉开厨房门探出去，远远可以看到陆枫和慕逾、飞猎在谈话。

陆枫率先注意到他，眼神移到岳凌探寻的眼神上，岳凌嘴唇动着，轻声说着“开饭啦”，陆枫微点头，很快收回眼神，转头对客座上的两位说：“你们该回去了。”

岳凌听他不留情面的赶人语气，有些错愕，很快又有点替陆枫着急，怎么能这样对朋友呢？会不会没礼貌了点？会不会显得小气？

骆飞猎看了一下手机，整理了下衣服站起身，他摘下眼镜挂在领口，“还好你提醒了，今天就聊到这，阿影还在家等我。”

“知道你家里有人了，炫耀什么。”慕逾瞧见了厨房门口的小脑袋，他混不羁地说，“我家里没人，这不是做饭了吗，喂！”他大声叫：“饭做好了吗？”

岳凌发现对方叫他，连忙鼓足气回答：“做......好了！”

陆枫说：“他叫岳凌，你不缺这一口吃的。”

“是不缺，你这护着也太明显了。”慕逾说，“逗你玩呢。”他站起身，拍了拍陆枫的肩膀，“放心吧，是你的跑不了，陆城易主咯。”

慕逾跟在骆飞猎身后，伸出手拜拜，走得张狂。

陆枫将他们送到门口，把门毫不留情地关上。

岳凌看着两位男人走了，又看看做好的四菜一汤，只能两个人吃了。

他走出厨房，问，“为什么这就让人家走了？不是留下来吃饭吗？”

“你不自在。”陆枫说。

是顾虑到他吗？原来是他让陆枫变得不近人情，岳凌很不好意思，“那也不用赶人，我没那么内向。”

“是我想这样做。”陆枫说，“吃饭吧。”

岳凌不再说什么，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像是住在一起很久的家人一样吃饭，平静而温馨。

“你不考虑一下吗？”陆枫突然说。

“考虑什么？”岳凌嘴里还嚼着饭，含糊地问。

“为我工作。”

岳凌放下筷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说，“陆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用特意找个由头帮我，做饭只是顺手的事。”他说，“而且严格来说你是我债主，我干点活也应该。等我爸还钱了，我就会离开。”

“你认我是债主？”陆枫轻声笑了一下，好像听到笑话一样，“你不是说钱不是你欠的？现在的意思是……父债子还？”

陆枫单手撑着脑袋，直视着他，审问般的眼神让岳凌有些恍惚。

“不……不是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什么？如果不是我爸欠你们钱，我们可能这辈子都碰不到。”岳凌说。

“不会。”陆枫说，岳凌想问什么不会，陆枫很快接着说了，“不会碰不到。”

“很难说，我就一老老实实上学工作的人，你和我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岳凌有些垂头丧气地说，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

陆枫看着那圆脑袋，觉得发旋打着转似的，想摸。他说，“既然你认为我们是这样的关系，更得为我工作了。”

岳凌抬起头，“为啥？”

“既然是债主，我总得收点利息。雇你为我做饭，便是利息。”

“啊？”岳凌没明白，“那跟现在不是一样吗？”

“我会按兼职的价格给你付雇佣金。”

“这收利息还倒贴的？”岳凌圆眼珠子写满了问号。

“我收取的利息。”陆枫前倾上身凑近说，“是你的时间。”

一步两步，是魔鬼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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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收取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