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穿越篇

苏遇白如个软面条挂在薛九卿的肩上,肺都要被顶出来。奈何嘴被堵上了,他连哼唧都发不出声儿。

无法骂人,恶气往肚子里咽。不过相较于跟薛九卿你死我活,如今的局面已经是诸多客观条件下最好的结果。苏遇白觉得自己应该知足,所以选择乖巧地挂在薛九卿的肩膀上,半点没挣扎。薛九卿即便心中厌恶苏遇白,师命难违,也只能听命行事。

华清点点头,一手握住薛九卿的胳膊。脚迈出去,眼前的景致就变了。

三人出现在一栋雕梁画栋的宅子里。院子十分开阔,仕途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府邸的假山后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庭院里五步一卫,十步一岗,往来的侍从都扎着裤腿,身材壮硕。不过似乎出了什么事,府邸的气氛十分萎靡。不出意外,这里应当是镇南将军府,薛家。

缩地成寸!

别说薛九卿这古人,就是苏遇白这种看惯了神奇画风的现代魔幻剧,都被吓了一跳。

张了张嘴,苏遇白无声地阿巴阿巴了两下,心里终于有了一点穿越修真界的惊喜。他拱在薛九卿的肩上,发挥了一个暴君充分的腰力翘起了上半身看向华清。

“缩地成寸,不过一种小术法,不足为奇。”

薛九卿于是收敛了眼中的惊愕之色,点点头,将肩上的人一把丢在地上。尾椎骨传来一阵剧痛,苏遇白差点当场骂街。才一张嘴,发现能说话了。就听华清扭头对薛九卿交代道:“你且去与父母告别。为师与你师弟就在此处等你,快去快回。”

“是,师尊。”薛九卿一抱拳,转身离去。

苏遇白捂着屁股爬起来凑到华清的身边,头挤着头,突然对修真术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原先对修真没什么清晰的概念,就没把这当回事。如今亲眼看到,他惊喜之余,简直太庆幸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师尊,师尊,这缩地成寸是在是太厉害了!这特么的就是古代版的瞬间移动吧?既然是个小术法,那应当不难。不趁这会儿有空,你先教教我呗?”

华清被挤得身子一歪,有些不懂他这二徒弟突如其来的热情。虽然不懂,但秉持着仕途应当友好相处,凑的近就是亲近的原则,他一脸‘这种小术法还需要教?’的不解:“多看几眼不就会了?”

“……容我徒儿说一句,徒儿今日才入门。”

“哦……”华清才想起来,“那等你引气入体,多看几眼不就结了?”

苏遇白:“……朕现在就想学。”

“你学这个作甚?”

“哎,有了这等术法,眨眼间走遍山河。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华清一听这话,一道术法又打在了苏遇白身上。

刚解除定身没多久,又被定身了。僵成一条杵在假山后头,苏遇白简直无语。原本以为自己的理解能力已经够仓促,华清比他更仓促。不过好歹嘴巴还能说话:“……不是,师尊你误会了。朕并非那个意思,朕只是说那术法方便。徒儿既已拜师,便决不会临阵脱逃。”

华清眼睑细微地滚动了一下,冷冰冰的:“你心不定,性情浮躁且偏执。偏偏天生剑体,戾气外放,若不多加管束,将来必定会走上歪路,为祸一方。”

苏遇白一噎,原著中狗皇帝虽然最后没走上魔修之路,但过程中差不多也算是为祸一方。

虽然事已成定局,但苏遇白自己也接受这个结果。孽虽然不是他造的,但他霸占了暴君的肉身,暴君犯的罪孽,理当由他来承担。左思右想,苏遇白觉得还有些事没交代。

毕竟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二世祖,虽然皇帝才当半个月,但好歹是皇帝来着。如今他这个天下之主突然被仙人看中去修仙,怎么着也得做点事对得起天下百姓。列如,临走之前,给大康选一个称职的皇帝。并对朝中事务做出合理的安顿,确保国家机器能继续运转。

思索片刻,苏遇白沉吟道:“朕就这么走了,帝位悬空,大康怕是要完……”

“你不插手,或许这个国家还能恢复生机。”华清冰冷的嗓音说出令苏遇白贼烦躁的话,“你若插手,这个国家必亡。”

苏遇白:“……”刚才不还说他身负紫气,是九五之尊吗?

华清银灰色的眼睛冷冰冰地凝视着他。

“……行吧。”

华清满意地点点头:“少掺和,你还能积点阴德,天下百姓还能少有些灾祸。”

苏遇白出离得愤怒了,骂人不打脸?!

两人站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苏遇白感觉两条腿都麻了。薛九卿还没有出来,他有点不耐烦。苏遇白本就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左扭右扭地想要摆脱束缚。但是刚动一下,就感觉肩膀突然一麻,然后整个人就又都动不了了。

“……师尊,换个姿势也不行?”苏遇白嘴巴还能动,无语了。

华清不搭理他,目视前方,正前方,薛九卿抱着一把剑红着眼睛走来。

“师尊,走吧。”

华清也没问他与父母亲族如何安排,点点头。

抬头看了眼天色,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乌云,厚厚的云层卷动起来,他徒手凭空划了一道,半空突兀地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股气流从撕裂的缝隙里涌出来,大殿中的帷幔以及三人的头发跟着风速舞动。那种仿佛舞台剧布景板被割裂的感觉,亲眼所见真实的惊悚。

苏遇白:“!!!!”

“卧槽!”真人以手为剑,划破虚空?!苏遇白发自肺腑地吐出了一句。

在目睹玄幻的事情发生之前,苏遇白其实抱着嘲讽的心态来所谓的修仙来着。觉得那什么羽化登仙都是作者瞎几把乱编。原来修为足够真的能做到?!

苏遇白惊了,惊悚的惊了,这他妈就是大道所成?

“……冒昧问一句,”不管这他妈的是修仙还是修魔,这就是玄幻?“师尊您是什么境界?”

请允许他用了您,意识到眼前这是位真大佬,苏遇白突然乖巧了起来。

华清瞥了他一眼,也没在意,继续盯着那道缝隙。

缝隙越扩越大,越来越宽,渐渐展露出与外面全然不同的世界。随着气流涌入皇宫的是一种带着清甜气息的空气,靠的近,沁人心脾的清凉。

苏遇白深深嗅了一口气,有一种心肺被打开的舒适:“这里面就是修仙界?”

“嗯。”华清扭头看了一眼薛九卿,“走吧。”

薛九卿神情也几分惊异。显然,比起苏遇白早就做好准备面临非常人情景,土生土长的凡人颇有些被这种场面惊住。

须臾,师徒三人一道跨过裂缝,走了进去。

脱离皇宫,苏遇白感觉身上的枷锁都松了:“师弟,以后凡尘往事尽成空,和睦共处啊。”

薛九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根本就不搭理他。

他不搭理,苏遇白也不在意。迈入人生新篇章,心情好,也懒得跟薛九卿计较。

一踏入灵界,不知为何,苏遇白就有一种游龙入海的感觉。仿佛他天生就属于这里,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往他的身体里钻。

难道这就是师尊说得天生剑体?电视里不是都这么演?有的人体内杂质非常少,对灵气亲和力很高。修炼起来不用太费心,呼吸睡觉,修为都能蹭蹭地往上涨。苏遇白很负责任地估计,他就是这样的人。毕竟像他这样一来就逆天改命,没道理不是拿的主角剧本!

突然之间踌躇满志,苏遇白深深呼吸了灵界的空气,感觉星辰大海在向他招手。

师徒三人落地,身后的缝隙在一息之间闭合。

薛九卿左右看了看,眉头蹙起来。

他们抵达的地方,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如今师徒三人正在一个茂密的林子里,而且,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树。

参天巨木遮天蔽日,枝繁叶茂,仿佛将天地都笼在在一片绿意之下。巨木的枝干上缠着成人胳膊粗细的藤蔓,藤蔓的小细根系扎进树干里,嚣张且张狂。脚下是巨大的狰狞的树根,树根上,湿润的土地上,遍布青翠欲滴的青苔。古怪的鸟鸣从远处传来,有一种宁静悠远的诡异之感。

华清不知何时跳到一棵树的上,正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苏遇白土包子第一次进丛林,对植被覆盖率如此之高的远古森林,有种天然的畏惧和憧憬。他既兴奋又害怕,缩着脖子到处打量。树木如此高大,他有一种闯入巨人国的错觉。

薛九卿不愿与他为伍,抱着剑走向另一边。

安静地盘腿坐在树下一言不发。细碎的光斑照着地面像碎了一地的金子,落到他衣裳上头,留下漂亮的影子,亮得晃人眼。

绕着巨木转了几圈,苏遇白皱着眉头,晃晃悠悠地走回来在树根上坐下。

薛九卿见他坐下,起身,走到另一棵树下坐下。

苏遇白见状,嗤地笑了一声。作为一个钢管直男,他被个男的给上了他妈他还恶心呢!

“师尊,咱们现在是回宗门?”

等了许久,树梢观望的华清像一片羽毛从树上飘下来。苏遇白搓了搓肩膀,走过来,很有人情味地提了一句:“出门一趟,要给师兄弟们带点土特产不?”

老实说,苏遇白有些蠢蠢欲动。自从知晓自己是天生剑体,他就有种迫切去逆袭打脸的恶趣味。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么?在外游历的见到老祖,带着一个天才徒弟强势回归。举行盛大的收徒仪式。然后一群人围着天才各种奉承跪舔时,他苏遇白横空出世。以一个酷炫的面貌,再炸他一个高.潮!

见过无数世面的苏二少表示,不要害羞,任何场面他都能hold的住。

“宗门?”华清和薛九卿并肩站一起,仿佛在逼谁比谁更冷,“回哪个宗门?”

苏遇白眨巴眨巴眼,提醒他的仙人师尊道:“咱们的宗门。不用回?师尊这种身份的老祖出关收徒,难道不应该昭告一下?”

华清银灰色的眼睛露出了很直白的疑惑:“为师乃一介散仙,独来独往,没有宗门。”

“……散仙不是在开玩笑?”认真的?

他盯着华清,再转头看向美人薛九卿。

剧本写很清楚,天衍宗为薛九卿举行了盛大的收徒仪式,天衍宗老祖扶桑亲自收薛九卿为徒。灵界十个宗门纷纷携礼来贺。

虽然没多久,薛九卿就被人陷害,赶出宗门。但作为某点流杰克苏男主,第一次在灵界各派面前亮相,他是赚足了眼球。在收徒仪式上他被测出九灵道体,引得外宗的老祖争相抢夺。

……总不会,被他给蝴蝶了?不是吧!

“……按照常规,修仙者不是得有个教习仙法的宗门?”

华清淡漠的嗓音是如此的理直气壮:“没宗门,就我一个。”

苏遇白:“……”

两人对视,华清面无表情,苏遇白顿时感觉卧槽了。

“……认真的?”

“嗯。”点了头,华清扭头看向薛九卿,“不过你们想要宗门,为师现在就可以开立。”

薛/苏:“……”

薛九卿其实对这些都无所谓。宗门也好,师兄弟也罢,有或者没有对他来说差别不大。他同意拜师,只是为了修习仙法罢了。

他不开口,苏遇白铁青着脸,华清就当两人同意了。

苏遇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天底下居然有比他更蛮不讲理的人?不是吧:“开宗立派的话就咱们仨人?师尊老祖,我掌门,师弟长老?”

“嗯。”华清纠正他,“九卿先你一刻钟入派,他是师兄。”

“……”笑不出来.JPG。

人生第一次,遇到苏二少堵得说不出话的人。苏遇白:“……那师尊预备起个什么名儿?”

华清一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遇白眼皮子抽了抽,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一开始觉得不对劲是没错的。他看着就站在他面前的仙人师尊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颤抖了一下,荡出细微的波纹。变化很清淡,但苏遇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看到了仙人师尊那一刻的茫然。就:“……”

华清凝神去思索。

在苏遇白提出立宗之前,华清是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他自入道这一千年一来,从未思考过修炼以外的事。收徒是第一次,他并不是很懂。

平展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渐渐地,越蹙越紧,越蹙越紧,憋半天仿佛生孩子卡住了一般,那叫一个苦大仇深。

“……若是实在想不出,倒也不必勉强!”

苏遇白感觉被坑了,瞥一眼薛九卿,暗喜在胸:薛九卿那掏心掏肺的师尊被个二五仔替了,再也不用担心被整个天衍宗追杀,他妈的他活下来了!

“取名字,倒不如叫无名。宗派名字不都这样?神神叨叨的,叫人不解其意。多打几场胜仗,名声打出去,自有人脑补出高深的含义。”苏遇白嘴角抽了抽,不靠谱地建议道。

“那就叫无名派吧。”华清一锤定音。

苏遇白这一口气噎的:“……师尊您不是吧?真叫无名派?我瞎几把乱说的!你清醒一点,这里就咱们三个人,就这也叫门派?就这?就这?!”

“嗯,”华清折了一根树枝往地上一丢,认真道:“三人成众。”

苏遇白:“……”

薛九卿眼皮子跳了一下,垂下眼帘,他抱剑走到华清身边。

华清正盯着地上的树杈,一脸的深思。薛九卿不知他在思索什么,以为他在探索什么奥义,蹲他旁边也看着这根树杈。师徒俩的表情一个赛一个的冰冷,苏遇白觉得以他俩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地都结冰了。

为了合群,苏二少卑躬屈膝,迎合群众,蹲在华清另一边盯着树枝看。

看了半天,苏遇白没忍住提问:“师尊在看什么?”

“本尊在选方向。”

苏遇白/薛九卿:“????”

“树杈指向南,”华清拍拍衣裳站起来,一脸冰冷严肃,“那我们就去南海。”

苏遇白/薛九卿:“……”

这他妈扯到没边儿了!但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上。苏遇白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多问一句:“师尊,咱们去南海做什么?”

“斩杀蛟龙。”

两徒弟:“……”这么突然?

华清一脸‘不会真有人连蛟龙都杀不死吧’的理直气壮,“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无名派在灵界无名无姓,振兴门派的重任就落在你们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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