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白一直觉得自己做人已经够信口雌黄的了。没想到遇到个师傅,做事比他还要绝!他妈的他们早上刚拜师,下午就得扛起振兴宗门的大任。这宗门还是临时凑的,统共三个人。三个人就算了,他作为宗门食物链最低端,居然还得去斩杀蛟龙?
逻辑呢?他们两个一刻钟前刚才从凡人界上来,**凡胎怎么去杀蛟龙?靠意念诅咒么?
头又开始疼了,苏遇白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个假穿越:“师尊,有道是,做人做事得脚踏实地。稳扎稳打方可不破金身。若正要宗门振兴起来,千里送人头的傻逼行为要不得……”
薛九卿难得赞同地点了头。
华清看着刚收的两个徒弟,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疑惑:“不过一条蛟龙你们都杀不死?”
不过,一条,蛟龙?
苏遇白扯了扯嘴角:“……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薛九卿:“……”
华清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没收过徒弟,也没进过宗门修炼,其实不太明白一般宗门是如何教学相长的。华清以己度人,所言皆是从自身出发。他幼年尚未踏入修炼一途时,就曾经徒手撕过千年厉鬼。拿了一把木剑在万鬼哭的上古战场长大。华清的概念里,下灵界一条不成气候的蛟龙,随手便能解决掉……
以为两个徒弟胆怯,他眉头不由蹙起来:“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既然你们已经拜本尊为师,那就得做好与天争命的准备。若没有一颗排除万难的道心和一身不惧粉身碎骨的胆气,如何踏足大道,以求长生?修炼一道,困难与险阻是必不可少的。若不敢迎难而上,任尔等天生道体也终究一事无成。”
一番话振聋发聩,掷地有声。
“……”苏遇白眨了眨眼睛,似有触动:“这就是所谓的没有挫折,制造挫折?”
华清:“……”
薛九卿想了想,两步上前恭敬道:“师尊,振兴师门,徒儿义不容辞。我等如今虽会些拳脚功夫,但**凡胎,不足以与非常之物相斗……”
这倒也是。
华清是诞生于杀戮和死亡的上古战场,从呱呱落地起便为了生存不停的战斗。在尚且蒙昧的年纪就学会了战斗,倒是忘了一般人如何修炼。
他静静地打量了两个徒弟,一万年难得一见的九灵道体;一个则是天生剑体,天生为战斗而生。若是降生与古战场,两人必定成就斐然。如今却早已在温室里错失了最佳的修炼时机。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浅浅地卷着旋涡,落到苏遇白身上。
尤其这个二徒弟,即将而立(苏遇白:哎喂!才二十三哪里就而立!!)。
拧眉思索片刻,他道:“罢了,盘腿坐下,五心朝上。”
两人当下盘腿坐下,摆出最标准的莲花坐姿。
华清缓缓行至两人跟前,左手虚空一抓。手心便多了两个鲜红的果实。色泽如鲜血一般,红得晃眼。状如蛇果,但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不知是否是苏遇白的错觉。这红果子的内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红彤彤地透出红光来。
他手伸到两人跟前,苏遇白与薛九卿一人拿了一颗。
握在手中意外的温热,手感像水果,苏遇白好奇:“……师尊,这是什么?”
“朱果。”
苏遇白决定,此生他最烦惜字如金之人:“什么是朱果?”
“一种长在朱雀巢穴附近的果实,蕴含非常强的仙灵之力。服用后,普通修士能连晋两阶。”华清淡淡道,“用来给你们入门最好。”
苏遇白:“……”正统的修炼不是该自己悟?上来就用外物,他这师傅真的靠谱?
显然,薛九卿有着同样的担忧。
“无碍,你二人的资质,多吃两颗都不会有事。”
哦,这样,早说啊。
苏遇白张嘴就丢进去了。朱果入口中就化作蜜一样的甜水,化在了口中。
苏遇白:“!!!!”
华清:“闭眼。”
两人于是立即闭上了眼睛,华清这才绕到两人身后,盘腿坐下。
灵界作为凡尘的上界,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拥有成熟的修炼体系。经过万年的修改变革,逐渐形成了更加完善且正确的修炼方法。如今屹立灵界不倒的十大宗门就是整个灵界的正统。不过华清显然是个异类,他的修炼方式有别于灵界是大宗门任何一派的修炼方式,非常的简单粗暴。
只见他让两人平心静气,抱元守一。一没传授心法,二无固定招式。甚至连灵气的理论和灵根的种类都没有替两个徒弟做明确的说明和区分,两只手直接捏住苏遇白和薛九卿的手腕。
一股清凉的灵气从他的体内输入两人经脉,强势霸道地洗筋伐髓。
苏遇白感觉到一股势不可挡的气息从手腕处蔓延,迅速抢占身体里的热力,遍布全身。身体的警报机制做出抗争,他本人也在强烈刺激之下睁开眼。一旁的薛九卿比他反应更激烈,薛九卿的那双异于常人的异瞳瞳仁都竖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苏遇白还以为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闭眼。”
冰凉的嗓音仿佛在两人的脑海里回荡,震得两人心神归位。然后,更加霸道的气息涌进来。仿佛一条凶戾的游龙,钻入经脉里横冲直撞。
洗筋伐髓的过程痛苦且漫长。要将肉.体凡胎中的杂质和污秽全部荡涤干净一般,苏遇白只觉得冷。暴戾彻骨的气息在横行,要将他的经脉和骨头碎裂重生。
闭上眼睛的两人这一刻都看到了自己体内的经脉,他们亲眼所见那股气息所到之处冻结成冰。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骨头缝隙和经脉的边缘挤出来。又痛又痒,那种碎骨的疼痛夹杂了寒冷,两人冻得牙齿打颤,转眼间面上就敷了一层寒霜……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疼痛终于结束了。
耳边是清晰的鸟虫鸣叫,山川水流风声,叮咚作响的山涧泉水,鸟语花香,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两人的耳中鼻尖。两人缓缓睁开了眼,四目相对之时俱是一愣。
灵界的空气确实与下界凡尘不同,充满了灵气。不管身负灵根还是没有灵根的人,身处灵界,必然都会延年益寿。此时二人面对面地盘腿坐着,一白一黑,相貌均是罕见的出尘绝艳。不过忽略了衣裳的色泽,此时两人皮肤上都覆了一层漆黑的油脂。
一股浓厚的油腥味从彼此的身上飘来,苏遇白差点没被这股味道给带走。
他妈的太臭了!这辈子就没有闻到过这么具有杀伤力的味道,堪比生化武器。苏遇白连忙捂着鼻子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身边的人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拟声词:“呕——”
薛九卿捂着鼻子,呕得差不多脸苦胆汁都吐出来。手刚捂完鼻子,呕,碰到衣裳,继续呕,摸到头发,撕心裂肺的呕……一双漂亮泪水盈满双眸,眼圈通红,摇摇欲坠,那脆弱的神情仿佛风雨中不堪雨打的娇花。
“哎,你没事吧?”苏遇白良心发现地想扶他一把。
刚一碰他,薛九卿呕出了苦胆汁。他仿佛甩米田共一般飞快地甩手,动作猝不及防得差点将苏遇白能炒十盘菜的头发甩飞起来:“!!!!”
“哎,卧槽?!”
嗖的一声,薛九卿背影已经消失在树林之中。这还是苏遇白头一次见到跑得这么快的薛九卿,他不由啧啧称奇。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主角,原来是洁癖么?
拍了拍衣袖刚想爬起来,手摸到了地,苏遇白:“呕——”
草!
……
等两人洗干净重新回到树林外,师徒三人这才重新启程。
一望无际的巨型森林,令人望而却步。两人虽然已经入道,但只是练器初期。一颗能叫普通修士连晋两阶的朱果以及华清澎湃的仙灵之力洗筋伐髓,两人也只是初期而已。两个修炼怪物的丹田容量从一开始就比普通修士大上数倍。
“师尊,丹田容量过大是好是坏?”
“好,也不好。”华清替两个徒弟检查过,这两人不仅丹田远超一般修士,经脉也粗壮超过一般修士数倍,“丹田,是修士体内存储灵力的容器。容器越大,储存的灵气就越多。这般你二人在与人对战时,等闲不会灵力枯竭。一些极耗灵力的高阶术法,你们也能在低阶时使出来。不好的是,丹田的容量太大,进阶所需的灵力就会更多。你二人若想进阶,比一般修士付出更多。”
苏遇白听懂了,修真就像是往一个罐子里装水。水量达到一定的高度,水压才能冲破瓶颈,更上一层楼。但你能用多少水,还得取决于这个瓶子的容量。
“你等二人,修炼务必刻苦。”
苏遇白与薛九卿心中一凛,齐声应是。
“嗯,”华清点点头,“既如此,出发吧。”
再然后,苏遇白看着面前三只一脸呆像满地捉虫子的禽类动物,不得不陷入了无语凝噎。扁头,有点像三角形,大大的凸眼睛,褐色的倒勾喙,从头部到脖子的部分都没有毛,红粉粉的露出里面粗糙的肉。身体相比脖子和细长的腿较庞大,断尾,整体看起来神似鸵鸟。
而他身边的薛九卿,冷冽的冰块脸上看不清其他表情,但从眼神可以看出,比他更懵。
“……师尊,这是什么?”喉咙里哽了哽,苏遇白没忍住提出疑问。
“秃头走禽。”
……秃头他看到了,走禽也可以理解。翅膀这么小身体这么大,想飞也飞不起来。但,这破地方怎么突然多了三只鸵鸟?
如果苏遇白的常识没问题,鸵鸟这类的动物本该活在非洲沙漠里。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脸悠闲地啄着虫子,还正好三只,苏遇白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那……做什么用?”而且秃头走禽什么的,真的不是个类称吗?真有叫走禽的鸟?
“骑。”华清一脸这种问题你都问得出来,“还是说你更希望走去南海?”
走的话,倒也不必。
华清难得展现为人师表的体贴:“南海有点远,徒步本尊无事,你们会受不住。”
……原来如此。苏遇白看过不少剧本,修仙之人常年在外漂泊,少不得都有特制的交通工具。华清修为这么深厚,总不能啥都没有吧:“多谢师尊,但师尊你就没有仙舟吗?”
“仙舟?”
“御剑也可。”退而求其次,苏遇白也是能接受的。
“无。”
“实在不行,缩地成寸也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苏遇白人生字典里就没有骑过鸵鸟这么傻逼的交通工具,骑上去他妈掉他逼格。
薛九卿虽然没说话,但那僵硬的站姿,想必内心也是拒绝的。
“秃头走禽虽然是低级妖兽,但能承千斤,日行千里。”华清眼睛缓慢眨动了一下,似有些不解。既然有能带足的东西为何非要仙舟?
“仙府本尊乾坤袋中倒是有不少,仙舟是没有的。”
华清走得是苦修剑道,以前是走到哪里打到哪里,打累了就随便找个树杈睡一晚,从不御舟飞行也没有灵石傍身(最主要的是没灵石,穷得叮当响。),自然就没有这种东西,“我等一路南下,前往南海。虽为振兴宗门,弘扬名气,但也不能懈怠。路上诸多挑战,能为你二人修炼所用。若缩地成寸,几息抵达南海,你二人还如何有实力斩杀蛟龙?”
“修炼并非儿戏,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本尊这就将你逐出师门!”
苏遇白心口剧烈一震。
他眨了眨眼睛,似有所悟,立即收起了不满:“是徒儿狭隘了。”
一旁的薛九卿眼睑动了动,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挑选。
“嗯。”华清见小徒弟认了错,这才点了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他手一挥,让两人自行选择。
这三只秃头走禽是他刚从西黄沙漠抓来的,还新鲜着。挤挤攒攒地凑在一起瞥向师徒三人,暴突的眼睛暗藏着凶戾。虽然没栓绳子,有华清镇着,一动不敢动。
苏遇白这方狠狠唾弃了自己逸恶劳的习性之后抬头准备选。一抬头就看到薛九卿闷声不吭地已经站到了腿最粗的秃头鸟旁,苏遇白:“薛九卿你!”
薛九卿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华清一眼扫过来。苏遇白将话咽到喉咙里,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腿第二粗的。
华清也不在意,上了最后一只鸟的背便驱使徒弟出发。
不得不说,鸵鸟这种东西真的很难骑,他背上的羽毛是滑溜的。或许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妖兽想在适合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果然进化出不少不好抓的特点来。心中感慨,苏遇白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他妈的身高腿长终于成了他人生的短板。上个鸟而已,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跨不上去。或者,就算是跨上去没走两步便滑下来,他不由暴躁。
目光投向了一旁。清盘腿打坐地端坐在秃头鸟背上,稳得不动如山。苏遇白看了几眼确定无法胜任这样的姿势,于是又投向了薛九卿。
薛九卿不愧本书男主角,第一次坐就稳得一批。
当然,忽略他掐得傻鸟翻白的那只手,他姿态堪称傲然飘逸。
苏遇白忍不住嘲笑:“……师弟,你的鸟快萎了。”
薛九卿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来。
苏遇白扬了扬眉,目光斜向下,示意他自己看。
薛九卿顺着他看下去,那是一对暴突的要裂开的鸟的眼睛。他手被烫了似的瞬间松开,冷淡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裂开,转而姹紫千红地开起染坊。那对藏在墨发中的耳尖通红,烧红的铁一般。薛九卿面无表情地瞥苏遇白一眼,转过头,目视前方。
苏遇白:“……”
苏*钢管直*遇白:你他妈才恶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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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穿越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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