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精神状态不怎么健康的话痨，空流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让店小二送来热水好好洗漱一番，这才和衣而卧。
“霜妹妹可在？”
不过休息了两个时辰，门外便传来一道柔媚的声音，还带着熟悉的脂粉气，让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脑袋更加昏沉。
揉了揉额头，空流霜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客栈的房门同时被打开。
美人各有千秋，但若单论一个媚字，空流霜觉得没有人能够超过眼前之人。
“万花楼的头牌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怎么昨夜的公子不够俊俏，让你没玩得尽兴？”
花念蝶关了房门，莲步轻移，轻轻伏在空流霜的床榻上，手指搭在棉被的边缘。
“有事说事，我又不是男人！”
空流霜按紧被子，往后缩了缩，都怪自己当初好奇这江南第一花魁到底是何模样，才被此人缠上。
“不是男人又何妨，反正你又不喜欢男人，至于我嘛，若是像霜儿这样的女子，也不是不可以。”
花念蝶最喜欢的，就是看空流霜这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分外让人想要欺负一番。
“听说你接了林梨云的单子，要查这江南稚童失踪案？”
花念蝶今天来是有正事，便也不再耽误时间，坐回红木桌子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你怎么知道？”
空流霜披上外衣，坐在她的对面。
花念蝶看着她未曾束起的长发柔软的披在肩上，一时间竟看呆了去。万花楼里不缺美人，但是像空流霜这样能让她愣神的，从来没有。
“若不是猜到你心中有人，我恐怕已经犯了万花楼的大忌。”
花念蝶轻轻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霜儿别急，万花楼的消息向来是最灵通的，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那些见了美人就失了智的‘狗熊’。”
空流霜倒也并不在意，林梨云作为江南首富之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之前又有内奸混在他的身边，所以这件事被外人知晓也很正常。
“那你今日前来——”
万花楼最近可在举行三年一度的“赏容节”，除了江南的美人要参加，甚至有外地的花魁也会来此争这“一枝独秀”的名头。
所以花念蝶忙的很，若不是真的有事，恐怕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有人给万花楼下了战帖，说要折了‘一枝独秀’的美人，我倒是不怕，但若真让人在万花楼自己的地盘儿坏了事情，我恐怕会愁的吃下下饭，若因此损了容颜，岂不是白白让霜儿心疼？”
万花楼的女子虽身处风尘，但与妓院不同，若楼里的姑娘不同意，就是江南巡抚来了，也只能束手离去，据说背靠着京城的大官，楼内护院也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但正是因为如此，这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战帖放入她房间之人，才足够可怕。
见空流霜兴趣缺缺，花念蝶眼波流转，轻轻一笑：
“若霜儿愿意照拂我这个弱女子，稚童失踪案的线索，万花楼可以免费提供。”
“那几日，我会在你身边。”
空流霜拢了拢衣领，示意美人可以离开了。
“想当初，你看我的眼神中也带着惊艳，不过几个月，你就对我无动于衷了，真让人伤心。”
事情办成了，花念蝶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去。
入江湖之前，空流霜以为自己可以快意恩仇，交几个至交好友，然而一年多的时间过去，空流霜发现唯一能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还是利益。
利益之外的情义，大多穿着好友的外衣。
喝了杯凉掉的茶水，空流霜已经失了睡意，索性穿好衣衫，理好发髻，出了门。
慢悠悠的走到酒楼处，然而空流霜觉得自己如果想要好好的吃顿饭，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于是脚步一转，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一家露天小面馆，几个木桌摆在路边，配上长长的木板凳，便是客人用餐的地方了。
空流霜坐下，对前来招呼的大娘说道：
“来一碗面，放些辣子。”
趁面还没熟，空流霜捧着脸看着来往的行人，眼神清亮，带着些许好奇，不知身份的还以为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姑娘一个人？”
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子走了过来，要了一碗面，勉强冲空流霜笑了笑。
“一个人，你坐吧。”
此刻正是饭点，这小摊的生意还不错，只剩下几个位置，比起和那群大汉拼桌，自然是空流霜这边看起来更合适。
那女子显然也是个不善言辞的，坐下之后两人间便只剩沉默。
“姑娘年纪轻轻，师门长辈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出门游历？”
就在空流霜以为两人会安静吃完就散的时候，那位女子开口了。
听其声音，倒像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
“偷跑出来的。”
老板娘拉面的动作已经舞出残影，然而吃饭的人太多，她们这桌恐怕还得等会儿。
此话一出，那女子倒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不过片刻，桌面多了一滴泪。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粉色手帕，一角绣着并蒂莲花，观其褪色情况，应该是用了多年的旧物。
“少年人总以为江湖是什么好地方，殊不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没人护着要吃大亏。”
那女子低着头，哑着声音说道。
只是那语气，与其说是在劝空流霜，不如说是在讽刺自己。
空流霜不是个会安慰人的，特别是面对这种萍水相逢的路人，只能说了句“我知道”，便继续保持沉默。
还好面来了。
空流霜慢吞吞的用筷子将面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再一口吃下去，一点儿也看不出天下第一剑客的风采。
巷尾处，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时不时看过来一眼，眼中似有焦急之色，却始终没有靠近一步，直到空流霜付了钱离开小摊。
有杀气，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拐弯之前，空流霜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片衣角。
“空侠女，三日之后，折梅公子将来此地。”
老翁坐在街角，见空流霜路过，便出声提醒。
折梅公子名号好听，实际上则是个采花贼，据说武功高强，一个月前放言要让天下第一剑客做他的第九十九房小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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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