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色胆包天猪狗不如的男人，也配用‘公子’二字？”

空流霜早就接了这人的悬赏，只是折梅公子实在会躲，空流霜几次循着踪迹前往，都无功而返。

想起万花楼的赏容节，空流霜倒是对此贼子的来意有了猜测。

“我知道了，另外苏州城外山下有一个村子，四月十四山神娶亲，我要有关此事的所有消息，报酬就按老规矩。”

老翁低着头，手指在地上点了点，这是同意的意思。

“空姑娘，苏州城近来不太平，我这客栈还有一处小院，可长租亦可短租，其中设有机关保证客人的清静，不知空姑娘可有意？”

见空流霜归来，客栈老板迎了上来，将手中的几页图纸递了过来，上面简单画着不同小院的景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空流霜接过图纸，抬眼看了一下这位平平无奇的老板，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是京城里那位安排的？”

客栈老板脸上的笑容不变，对空流霜的疑问闭口不言。

空流霜嗤笑一声，随意指了一个，也懒得欺负一个听命行事的人。

将客栈酒楼开遍各地的主意，好像还是空流霜多年前无意间和那人提起的，没想到她还真的采取了这个不怎么靠谱儿的想法。

从一间房到一个小院子，空流霜确实住的舒服了不少，只是稚童失踪案未找到始作俑者，她无法静下心来。

空流霜叹了一口气，细细思索起林梨云的回信。

前几日交给林梨云的那个女童终于解了毒，按照她的说法，那女童是个孤儿，跟着几个乞丐在苏州乞讨，后来育良堂将她收养，官府每月都会发放一定数量的米粮，虽然吃不饱，但也不会饿死，有时也会接一下跑腿之类的小活儿换点儿吃的。

这育良堂上个月来了一对夫妻，说是妻子受了伤无法生育，便想领养一个女童，育良堂的人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那对夫妻就看中了这女童，然而带走之后却并无多少关心之意，只让女童看了空流霜的画像，然后按照那二人教授的话语行事。

“育良堂？”

大概是幼时沿路乞讨的记忆太过惨烈，空流霜曾提议由官府在各地设置孤儿院一样的机构，后来秦霁月便设了育良堂，只不过国库并不充裕，用在育良堂上的银子只有寥寥，但总有幸运的人可以因此活下去。

这江南的育良堂据说已有千名孩童，后来由于苏州城放不下这样大规模的育良堂，便移至苏州城外，独占一个荒废的村落。

虽然苏州知府算不得什么清官，但因为这育良堂的原由，不少文人为他歌功颂德。

“可别让我发现有人在这育良堂中做手脚——”

空流霜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出了城，往东十里，便是育良堂所在。

空流霜用黑纱斗笠遮面，换了粗布麻衣，一手牵着马，看起来更像是赶路的江湖人——至少不像空流霜本人。

育良堂依山而建。

空流霜白皙的手此刻黑了不少，为了防止被识破，她用草药煮了一桶洗澡水，出来后整个人至少黑了一半儿，药水凝结在皮肤表面之后像是粗糙的皮肤纹理，哪怕下了大雨也不会破坏这份伪装。

“大娘，你是打哪儿来的？也是来交白菜的吗？”

大概是空流霜露在外面的手看起来实在是不年轻，一辆路过的驴车之上有人大声打招呼。

只不过大娘这称呼实在是让人意外，空流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人竟是在叫自己，只是默默的抬眸看去。

“你怎么不说话？看你这打扮也是江湖人，不会是和那幽冥剑派的贼人一样，要去抓娃娃练功吧？”

见空流霜不说话，驴车上背着一把大刀的汉子跳了下来，挡住了空流霜的去路。

头上的斗笠被掀翻在地，空流霜假装紧张的握住身后的砍柴刀。

“看你年纪这么大，这武功倒是弱，快说，你要去育良堂干什么？”

脸可以伪装，但声音没那么容易伪装，空流霜后退半步，然后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

“原来是个哑巴？不过你这哑巴还有马可骑，可比我混的好多了。”

那汉子大概是觉得这样一个江湖人没什么威胁，目光一转，盯上了空流霜手中的马。

刀锋迎面而来，空流霜仿佛被吓傻了一般，被刀架在了脖子上，才反应过来露出恐惧的表情。

“一个铜板，买你的马！”

那汉子将铜钱扔在空流霜的脚下，然后示意驴车上的另一人抢过她手中的缰绳。

空流霜原本不想给，却被那汉子一把推开，只能低着头任由那驴车上的人将马抢走。

驴车已经走远，空流霜才假装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哑着嗓子咳了两声，手心有了殷红的鲜血。

藏在暗处的人仿佛终于看够了戏，一步一步向靠在树下的空流霜靠近。

“这位女侠，你这是受伤了？”

出现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子，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观之可亲。

空流霜再次咳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吐出一口黑血，显然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样子。

那女子眼中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心中暗骂，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女侠，看你伤的如此重，不如先去我家养伤，我家就在育良堂附近，有官府的人在，定会帮你将那匹被抢走的马要回来。”

空流霜眼中犹疑，但依旧是警惕居多，显然对女子的话还有疑虑。

“你看我这身份牌，我少时认得几个字，因此被官府选中给育良堂中的孩子们启蒙，女侠大可放心。”

江南育良堂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好，确实能打消绝大部分人的怀疑。

空流霜向来不喜欢这样变化身份套取情报，但想到这个案子事关稚童，到底是暂时放弃了个人喜好。

低头颤颤巍巍的拄着砍柴刀站起来，空流霜踉跄的跟着女人离开，心中确定了这江南育良堂恐怕是真的有猫腻。

将杀意一点点收敛起来，空流霜将自己走过的路记在心里，跟着这女子向前。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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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