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爱妻改嫁(六)

“王爷不是说这个月不外出,怎么又改了主意?”

军营中,听说严巍要随军一起离京,军中将士颇有些奇怪。

“就是,就晋安那点小事儿,还用得着王爷亲自出马?”

刘彪直接找来:“王爷,我一个人带军去晋安便足够了,何至于您也去?”

严巍扔下手中的笔,抬头斜了刘彪一眼,漠声:“怎么?”

刘彪挠了挠头,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您亲自去,莫不是有什么更重要的秘密任务,我们到时候好配合您。”

“不必,你带好你的军,不必在意我。”

“……好。”

虽然面上答应着,但刘彪和几个心腹还是心有忌惮,只有他们几人知道王爷身上有伤,非必要不会轻易出手,这次离京定是有什么不能透露的任务。

带着这样的想法,这次平叛之行,几人打气十二分精神,来回不过一个月,就将晋安的叛匪收押。

但从头到尾,如严巍所言,他只是随军而行,并没有什么暗中的任务。

唯有石山,想起王爷出发前叮嘱他的消息,他知道这次王爷离京的真正用意。

“王爷,按照您走前的吩咐,我不动声色地将您离京的消息告诉了春芳,果然这一个多月,沈氏夫人并未回南明,而且还隔三差五就来同小公子见面。”

听石山说完,严巍拧了拧拇指上的扳指:“把这些日子送鹤儿出行的马夫和侍卫叫来,要他们说的更详细些。”

石山应下。

这一个月对严文鹤来说,日子很是幸福,要说唯一美中不足,便是爹爹不在身边。

娘亲每隔几日就来看他,每天下了课业就能吃到娘亲亲手做的糕点,娘亲会心疼他跟夫子学习累不累,会教他念字,会听他背诗,严文鹤常常想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他还想让娘住在王府,能每日哄他入睡……

听到严巍回府的消息,严文鹤先是一喜,随即又忐忑起来。

爹爹回来,还会让娘亲见他吗?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严文鹤去见了严巍,听严巍问他这一月的课业还有其他的日常点滴,严文鹤都一一作答,直到听到严巍问到:

“你娘亲见你,你可欢喜?”

闻言,严文鹤如临大敌,倒背在身后的小手攥在一起。

爹爹怎么知道的?

娘亲说不让爹爹知道她来见面,这下可怎么办?

爹爹是不是很生气?

小小的心脏乱如麻。

“怎么不说话?”

爹爹的声音传来,严文鹤抿着小嘴,梗着头:“喜欢。”

他就是喜欢娘亲,爹爹要生气就打他好了。

“嗯。”

只得到一声“嗯”,严文鹤悄悄抬头去看爹爹,只见他爹爹正翻看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练的字,面色未改。

严文鹤最会看人脸色,顿时心花怒放,立马钻进严巍怀里,亲了亲他爹爹的脸颊:“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严巍没好气笑笑,将他抱在膝头,给他纠正错字。

“少卖乖。”

在看不见的地方,严文鹤砸砸嘴,他才没有卖乖,他说的是实话,娘亲也是这么说的。

与此同时,薛府,听说严巍回来,沈盼璋有些心虚。

不过她做的隐蔽,严巍应当不知道她时常去见鹤儿,且听说他不日就要再娶,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愿同她计较。

又过了几日,沈盼璋从严文鹤口中得知严巍其实知晓她去见鹤儿,却没生气,她松了口气。

看来他是彻底不在意那些过往了。

也好。

沈盼璋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玉珠,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抛去心中杂念。

一场冬雪近年关,万街结彩迎新岁。

除夕夜,严文鹤一直摆弄着手里的玉佩。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将他手中的玉佩拿去。

严巍端详着手里的玉佩。

这是一只暖黄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金蝉,玉佩成色极好,雕工也极精巧,栩栩如生。

“爹爹?”严文鹤有些紧张地看着严巍手里的玉佩。

见严巍还在打量玉佩,严文鹤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另一枚:“爹爹,这个也是娘亲给的,你要是喜欢,这个可以送你。”

严巍侧头,正要抬手接过严文鹤手里的玉珮,被严文鹤眼疾手快地拿回那枚小金蝉。

看着手里的赤色的玉佩,上面刻着莲纹和蝙蝠。

严巍嗤笑一声:“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严文鹤立马抬手:“那爹爹还给我,可莫要摔坏了。”

递到一半,严巍又收回手,面不改色地道了声:“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收下了。”

严文鹤:“……”

此刻,严文鹤无比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在今日回来的路上,他央着娘亲陪他帮忙给爹爹挑了个玉珮,虽然是他掏的钱,但是他的钱就是娘亲的,也算是娘亲送的。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四五天,严文鹤最近实在是幸福又快乐,许是那晚堆雪人着了凉,严文鹤生了一场病。

……

“怎么这么突然要离京?”春芳得知沈盼璋五日后就要离京回南明,很是惊讶。

沈盼璋并未多解释,只让春芳好好照顾严文鹤。

春芳又问:“小公子生病了,王爷也默许您去探望,临行前,您可会去王府看望小公子?”

沈盼璋摇头,留下春芳的满腹困惑: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夫人还说好开春后陪小公子去山上踏青呢,怎么离开的这么突然?

月落乌啼,树桠拉扯住即将离去的阴云。

沈盼璋没有直接回薛府,她去了南巷的五道营胡同。

当初嫁给严巍后的第二年,老战王因旧疾去世,此后严玉书当家做主,严玉书本就不待见严巍,得势后便更容不下严巍。

在一次和严玉书争执后,严巍便带着她搬出战王府,在南巷置办了一处新宅,不算大,但足够两人和几个伺候的仆从居住。

南巷虽在望京城中,但比起那些达官显贵的住所,此处稍显偏僻。

不过这处比较热闹,瓦市街坊,三教九流,一点也不显落魄。

搬来南巷的第三个月,鹤儿出生,原以为日子能顺遂些,但半年后,严巍不知道被谁构陷入狱,好在有惊无险,严巍被关了数月后被放出来,但在狱中定是饱受折磨,归家时身上伤痕累累。

婚后第三年,南越入侵,严巍跟着好友投军。

一年后再无音讯。

同年,他们的这处新居也在一场大火中湮灭,什么都没留下。

此刻,沈盼璋身处飞鸾楼的阁楼,这是一家在坊间很有名的食肆,做出的佳肴很可口,曾经她很喜欢这里的佳肴,今日她又重新点了过去那些爱吃的佳肴,可是嚼在口中,已经不复从前味道。

对面不知何时又重新建造了新居,听说已经开工数月,刚建造好的大门上挂了新的匾,不知道要搬来的还是不是一对小夫妻。

沈盼璋远远望着那新宅子,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玉珠。

愿搬来新宅子的人能幸福顺遂。

留下银子后,沈盼璋戴上帷帽,她走出包厢,正要走下楼梯。

前面的路被挡住,沈盼璋抬起头,隔着朦胧面纱,她识别出面前人的身形。

不曾她开口,对面严巍已经出声,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倒是巧了。”

沈盼璋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抿了抿唇,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对方又道:“正好我有话同你说。”

手腕被攥住,有温热干燥的触感传来,不等她吭声,他拉着她去了一间包厢。

酒菜上桌。

沈盼璋看着那些佳肴,没想到严巍今日竟然有兴致同她一同用膳。

见她动筷,第一下挑中的吃食,严巍不曾注意到自己唇角不自觉轻抬。

“你的口味还真是一如既往,认准了一种吃食就轻易不肯换。”

沈盼璋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放下筷子:“可有要事?”

严巍轻哼一声。

“鹤儿生病了,你为何不来瞧他?”

沈盼璋抬头去看严巍,他别开脸,去打量别处。

“鹤儿也不知道随了谁,这般没出息,生了病便哭闹着要喊娘,真是没良心的,枉我日日伺候他。”

“没办法,这次是例外,我允你来王府看望他。”

他语气生硬。

不知为何,沈盼璋看着神态和语气的严巍,又想起了那些过往,只要是口是心非的话,他总是说得这般生硬不自然,一眼就能看穿。

袖中的玉串加快转动。

严巍正打算等沈盼璋吃完带她回王府,却没想到听到一句:“五日后我就要离开望京了,便不去瞧他了。”

慢慢转过头,严巍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眼前的女子微垂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她同四年前一样清俊美丽,可面上俱是冷漠无情,不止是对他,对儿子也是一样……

严巍蹭的站起身,这次竟是连发火都做不到,他面上俱是冷意和自嘲,大步离开。

-

正月初八,薛观安请辞离京。

“你不用担心了,听说文鹤的病已经大好了,春芳来信说他今日还跟着严巍出门玩了。”

“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你不必自责。”

薛观安看出沈盼璋的心事。

“鹤儿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怪你的,等他长大了知道了你的良苦用心……”

“不要告诉他,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我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长大,有严巍在,不会让他受欺负。”

上个月,女子偶尔还会露出温柔明媚的笑,可这几天又恢复了前两年的沉郁寡言,在不停转动着手中的玉串。

薛观安袖中的手捏了捏,他真的想伸手拿过女子手中的玉串,恳求她不要再继续了,可他不敢,他甚至都不敢去问到了南明会如何。

可如果让她留在京中,他同样心有不甘。

就这样去南明吧,哪怕她对他无意,也好过她心里有别人,他只要能日日看着她就好。

马车缓缓行驶,车夫在外面出声:“就要过城门了。”

沈盼璋长睫微垂,缓缓阖上眸子,白色玉珠一颗接着一颗从指尖划过。

忽然,马车骤然停住。

“怎么了?”薛观安打开车窗往外看去。

窗外传来车夫磕磕绊绊的声音:“有……有军爷拦路。”

沈盼璋睁开眸子,正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乱臣薛观安勾结叛贼,我等奉命捉拿候审!”

高头大马立于城门前,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男子坐于马上,眸光暗沉,他直视着面前的马车,看着车里的二人下了马车,他的眸光死死锁定在那素衣女子身上,眸光又陡然加深如墨。

沈盼璋抬头看去。

夜色如墨,城门口却灯火通明,将马背上的男人身影拉的疯长,光影中,男人抬手,声音冷如寒霜。

“将人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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