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正在大家都熟睡,巡逻兵也劳累至极的时候,城门处多了些许异动。
城墙不远处之前被堵上的狗洞被重新掏开,还有几人叠高往上攀爬的。
钻过狗洞和跳过墙的人与城内巡逻兵撕打起来,引起不小的动静,还有趁乱去城门处要试图把城门打开的。
巡逻兵被分散在各处,闻声匆匆赶来,可没想到这些难民手中居然还有匕首,伤了许多巡逻兵,强行把城门打开了一丝缝隙。
原本躲在帐子里的难民们瞬间一窝蜂的冲出来,向着城门冲过去。
一柄长枪划破夜空’锵‘的一声扎到城门上,骚乱的番邦难民全都愣住了,顺着依然晃动的长枪向后看去,争抢着要破城而入的动作都停下来。
在黑夜中身披黑色铠甲的男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他身后是同样身披铠甲的将士们,乌压压的一片似乎要与夜空融为一体,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萧饶目不斜视,根本不把那些起乱的难民放在眼中,浑身的肃杀之气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没人敢忽视。
“束手投降的不杀,顽强抵抗带有兵器的就地处决,已经混入城中的全部抓起来等候审理。”一声令下,身后将士们分散开,瞬间就把作乱的和围着城门的难民们控制住。
林明朗从城内走出,知府跟在后面气定神闲:“早就猜到你们会作乱,真是胆大包天,真就觉得我们一点防备都没有?”
卓玛握着拳也跟在一旁,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林明朗没急着质问,先把大多数老弱妇孺安抚下来:“卓玛,你接着翻译。”
“老弱妇孺依旧回到帐中,会有将士在外面看守,无事不得出帐,其余参与的全部关进大牢按律处置。”
妇女抱着孩子,年老体弱的默默低下头转身挪步回到帐子里,城门重新关上,狗洞那里也安排了萧饶的兵守着。
林明朗请萧饶回到府衙,卓玛跟在后面有话要说,被他抢先一步:“回去再说。”
卓玛心生愧疚,特别是见到受伤的守门将士,她昨日确实听见同胞说要在晚间偷偷入城夺城门,并且他们不让她说出去,她考虑到他们在城外风餐露宿,也许进城能过的好一些,就没拦着。
想不到他们还带着匕首伤了人,这和那些引起战争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后悔帮他们了,因此失去了那位大人的信任。
萧饶停下进城的步伐:“稍等。”随后转身往回走,在一座小树丛后面带出一名女子。
知府听闻萧饶将军不近女色冷漠闻名,没想到出门行军打仗还带着一位红颜知己。
安冉揉着蹲酸了的双腿,抱怨到:“这树丛里的蚊虫太多了,一会儿给我找点止痒的药抹一抹。”
萧饶一言不发扶着女子上马,牵着缰绳走在前面,随行的将士已经习惯了,对此能做到目不斜视。
林明朗与萧饶深夜彻谈,安冉被安排住进客房,卓玛始终在门口几十步外守着,有些话她想说。
书房的门被打开,林明朗见到门口的卓玛有些意外,萧饶转身离开:“林大人,具体的情况明日审问的时候再视情况详谈。”
卓玛上前几步,月影绰绰,林明朗的青色官服被渡上一层温柔的月光,她有些不敢开口,怕扰了这一时片刻的清静。
林明朗有些累了,问道:“为何不去休息?”
“想和大人解释一下。”
“不着急,明日再说吧。”
见他要走,卓玛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上前几步拽住他的袖子,一股脑语无伦次的说了很多:“我知道大人气恼,昨日我确实听见他们商量着要偷偷入城打开城门,以为他们只是想要得到庇护,没想到会伤人……”
林明朗的表情带上一丝嘲讽,也可能是累了不想和她拐弯抹角,直言道:“失去家国走投无路的人,即使再良善首先想到的也会是自保,你凭什么认为他们入城后不会对城内百姓做出抢掠的事?又凭什么觉得他们不会伤人?”
说完甩开她的手抽出衣袖大步离开:“若是你能想清楚,明日随我和萧将军去牢中问话,若是还惦念同胞,就离开吧。”
卓玛呆愣在原地半晌,乌云飘过把月光遮住,冷风吹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安冉的客房在萧饶的客房前,因此看见窗外走过的挺直身影,喊道:“萧饶,你有没有找到止痒的药啊?我腿都挠出血了。”
窗外的身影顿住。
安冉又喊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
窗外传来一声轻咳:“稍等,我这就去。”
挺直的身影再次离开,安冉嘟囔一句:“分明就是忘了……”
萧饶站在府衙内四下张望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家仆能问句话,只得走出去寻药铺,走了几条街才看见一家挂着牌匾的药铺,敲了半晌的门都没人应声,如今城内不太平,想来应该也是步会开门的,可一想到府衙里的郡主,沉重的叹了一声,朝药铺里喊道:“我是萧饶将军,急需用药,请开一下门。”
门内依旧没反应,萧饶转身想去找下一家药铺,一道年迈的声音传出:“你是将军?”
“是。”
萧饶转身站在原地,药铺的门被小心谨慎的打开一条缝,估计里面的人在打量他,他没上前,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就你一个人?”
“是,我一个人。”
“要什么药?”
“止痒的药。”
门被关上,片刻后重新打开一条缝,一包药被扔出来:“这一包能用许久,把药材泡到水里一炷香后,用泡了药材的水涂抹,哪里痒就抹在哪里。”
门再次被关上,萧饶捡起地上的药包:“多谢。”
百姓们过的如此担惊受怕,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端着泡了药材的水站在郡主窗前,他还未开口,就听见女子颐指气使的声音:“进来啊,你还想让我自己上药啊,我可不会。”
萧饶抿着唇,都说女子在心仪的人面前会害羞娇嗔,表现出贤良淑德的一面,郡主从前便口口声声说心仪于他还闹的人尽皆知,可她的态度总是叫他猜疑,莫非他得罪过她,因此才故意捉弄?
“郡主,夜深了,我去找婢女帮您上药吧。”
房门‘唰’的一下被打开,对上郡主温怒的面庞。
“萧饶,你敢!”
他确实不敢,郡主十分难缠,就连当朝太子都不敢忤逆她,圣上也时常被她气的捶胸。
“你端的这个是药?快点进来为我上药。”
萧饶在门口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无奈的跟着进了屋,把门再敞开了些,郡主不在乎这些世俗,他不得不注意,不然有些事传出去就解释不清了。
安冉坐在椅子上看透他的小心思撇撇嘴,可真是矫情。
一把掀开胳膊和腿上的布料伸出去:“你看,都挠出血了。”
萧饶皱着眉,女子的手臂纤细白嫩,小腿也像一截藕一样白皙,上面许多红色的小包被挠破留下血痕,看惯了战场的断肢残骸血流如注,面对她的这些皮外伤一点感想都没有,偏偏她还一副要命了的样子,有些想笑,唇角也不受控制的勾起了。
“你是在笑话我吗?”安冉眯起眼。
“没有。”萧饶否定道,并且拿着一块布巾沾上泡过药材后发绿的水,轻轻擦拭上她伸直的手臂。“什么味道。”安冉嘀咕着:“这不会是你自己随便捡了些树枝树叶泡的吧。”
萧饶没好气道:“郡主如此金贵,若是随便糊弄恐怕这皮肤会溃烂发脓吧,这是我跑了好几条街才敲开的一家药铺。”还未给人家药钱,只能待哪日路过的时候再送过去。
“冰冰凉凉的倒是不痒了。”安冉手臂上和小腿上都被抹成了绿色,身上舒坦了困意上涌,打个哈气转身躺到榻上就要睡。
“出去把门关上顺便把烛光吹灭。”
萧饶端着盆手上还拿着布巾,闻言又是一噎,认命的对着空气叹了一声。
吸食成仙散上瘾的百姓都被强制戒瘾,贩卖者也都被搜查出并且关押大牢按律判刑,青州恢复一丝平静,普通百姓还要过日子,不可能长久闭门不出,慢慢的,街上的铺子也恢复经营。
金方方的酒坊生意大不如前,毕竟百姓还没有从惊吓慌乱中回过神来,饮酒作乐的还是少数,好酒不怕晚,即使存放数年也只会越来越香。
许是最近有些上火,谢耀祖没什么食欲,抱怨道:“下回运货的时候让家里带两坛腐乳过来帮着下饭,好久没吃到那个了,这青州的菜都太清淡,没味道。”
金方方突发奇想,腐乳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她不妨尝试一下,叫磊子买了两块老豆腐切成大小合适的块状,放到蒸屉里蒸上半柱香的时辰,再待它放凉,准备两个碗,一个碗里倒上酒和醪糟,另一个碗里混合着几种调味料,主要是盐和辣椒麻椒,豆腐块先放白酒醪糟碗里滚上一圈,再放调料碗里滚一圈,放到密封的坛子里,最后把两个碗里剩下的酒和调料都倒进坛子里密封上,等待十余天就能打开吃了。
制作的过程很简单,十余天过的也很快,当谢混球看见桌上一小盘腐乳的时候,惊讶道:“这是哪来的?青州有卖这个的?”
“尝尝。”
见他夹起一小块放嘴里,表情还算过的去,金方方就放心了。
“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再腌制几日更入味。”谢耀祖早就去打听过,青州的百姓小商小贩都没听说过腐乳是何物。
“这是……你做的?”
金方方颔首:“味道还不错吧,我打算雇些人在小巷子里卖。”
谢耀祖挑眉笑道:“这回总该有我一份功劳吧。”
“行,盈利后给你一成分红。”金方方十分爽快。
“就这?”谢耀祖不屑道:“我是缺银子的人嘛。”
金方方直言:“不能再多了,小本生意。”
见她根本不开窍,本来是句**的话,到她这里就变成了逐利,谢耀祖无语至极:“算了,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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