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好久不见……”

他一边说着，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楚楠，还有一个人也很了解他。

那人穿的格外的厚，而且气色也不是很好，他身旁的石碑下放了两罐酒。

楚碧城看了他一眼，就准备往回走。

结果那人又叫住了他。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

楚碧城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

楚碧城：“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但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又指了指旁边的酒。

道。

“你叫我什么都可以，我们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楚碧城冷笑。

楚碧城：“刚才是我错了，我怎么可以叫你哥？”

“为什么不可以？”

楚碧城：“你自己看着娘的墓，问出这个问题，你看下娘会不会给你解答？”

他也尴尬的笑了笑，摊了摊手，道。

“小城，十年了，是仇是怨都该忘记了，你也该向前看了……”

楚碧城：“你再说一遍！”

他的音量突然提高，把那个人给吓得一激灵。

这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楚碧城，他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楚碧城：“不，我说什么你最清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比我都清楚”

楚碧城：“对，是仇是怨都该忘记了，我本来用不着忘记，这不都拜你所赐吗？！你看着我！”

那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

“小城，你不要这样，这十年你的变化好大……”

楚碧城：“你不要这样叫我！你不配！”

那人摇了摇头，扶着墓碑坐了下来，在地上咳了几下，喘了几口粗气，又缓了一会，才又开了口。

“我知道你这些年都放不下，我也放不下，当年是我错了……”

楚碧城：“不，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你的错不止这些！你先告诉我，当年你把我扔下之后，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拳头捏的死死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砸到那个人的脸上。

对比之下，那个人去有些不慌不忙。

他将其中一壶酒打开，从袋子里翻出一个空杯子，把酒倒满了，又放在了墓碑前。

他把酒杯放下之后，又看了看身后的无字碑。

他摸着墓碑道。

“咱们娘是有名字的，怎么没刻名字？”

楚碧城：“你说呢？怎么没刻名字，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

“怎么说？”

楚碧城还有些发烧，刚刚吼了几嗓子，头又开始疼了。

他靠着树，说道。

楚碧城：“要是有时间问她就好了……”

那人也不说话了，他将的满满一杯酒洒在了墓旁的土里。

将空杯子放在坟前，又拿出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随后，他自己一饮而下。

看得出他是一个不常喝酒的人，一杯下去，他的脸就有些红了。

他喝完酒，就转过头来看着楚碧城，缓缓开口道。

“是啊……要是能问她就好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是太晚了，太晚了……”

楚碧城整个人的心情都相当难描述，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

于是他干脆也靠着手感不再说话，等着那个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才自顾自的说道。

“我把你带到城门下之后，我就是去了山上，我的确是去采了野花”

“当然，如果告诉你，我不知情，你肯定是不相信的，不过我是在出了城之后才知道的”

楚碧城：“你就接着编吧，编的不错的话，我拿个本子给你收录起来，回头卖给说书的，还能赚点钱”

他这么说，那个人却不并不生气，反而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知道你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反正挺邪门的，当时就跟在做梦一样，看得见你们，摸得到你们，但是我无法自主与你们对话”

楚碧城：“你猜我现在是相信你，还是不相信你？”

那人点了点头。

“行，我们现在确实聊这种问题意义不大，聊点其他的吧”

楚碧城白了他一眼。

楚碧城：“谁要跟你聊？”

“你啊”

楚碧城不想再跟他聊了，转头就准备走。

做后面的人突然甩给他一句。

“我知道你姓什么了，我也知道我姓什么了，还有我们娘的名字，我都知道了”

楚碧城脚步一顿，脑袋里一片空白。

确实，他的身世他已经拜托楚楠给他查了十年了，十年就连一点结果都没有，他的条件还算是比较好的了，就连他都查不到，人间又有几个人能查到？

那人看他脚步一停就知道这方法有用。

于是他接着说道。

“没骗你，但是这个结果可能会让你惊掉下巴”

楚碧城确实被他这个话给吸引住了，本来想要回头，但这个面子又过不去。

于是他干脆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那人叫他过去。

那人不愧是他哥，确实很了解他，叫他过去坐下来，还给他倒了一杯酒。

楚碧城人虽然是过去了，但却迟迟不肯坐下，也不肯接过他的酒杯。

他哥也没强迫他，也是自顾自的说道。

“你不喝酒啊？行吧，反正早就想跟你聊了，坐下吧？”

楚碧城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他也没有再强迫，直接进入主线话题。

“你不是问我这十年都去哪了吗？”

楚碧城：“嗯”

“我其实只去了几个地方，但是我查到了不少事情，你想先听哪一个？”

楚碧城：“先从我娘开始讲吧”

“好”

他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

“我们娘，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我娘”

楚碧城：“什么意思？”

“我们俩并不是一家的，或者说我们两个根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的娘，那是我亲生的，你的身世太复杂了，但我还是给你查出来了”

楚碧城：“不要跟我拐弯抹角，我现在问的是我们娘，我管他是你娘还是我娘，我现在问的就是她”

他拍了拍楚碧城的背，摇了摇头，道。

“他其实我并没有查出来多少，因为当时城里面认识她的人也很少，我现在能查到的只有她的名字，和他的祖籍”

楚碧城：“行，知道多少说多少”

“莫要着急啊，小城，这么早的，我们慢慢聊，待会我送你回去”

他伸手就要去拽楚碧城，楚碧城一个反手就把他推开了。

他也没气馁，笑了笑，道。

“你生气了？”

楚碧城：“不要转移话题”

“行，说回正题，她的原名只有两个字，姓阮，单一个言字”

楚碧城：“阮言？”

“嗯嗯”

楚碧城：“这消息属实吗？刻碑可不能刻错名字”

那人笑了笑，点了点头。

“一定属实，放心刻”

楚碧城从头到尾一直跟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坚决不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楚碧城：“那她是哪里人？”

“这个我们先不说，我们来直接进行第二个问题”

楚碧城脸上大写的问号。

楚碧城：“为什么不说？你不是说你已经查出来了吗？查出来了都不告诉我？”

“肯定告诉你，但是我们要先等一等”

楚碧城：“等什么？”

“你应该先把这些所有的消息都听完，然后把它串联起来，这样可能会更有意义”

楚碧城沉默不言，算是默认了。

于是那个人也接着说。

“接下来，就是我了”

楚碧城：“嗯”

“我的身世很简单，因为说白了，我就只是这座城的一个居民，我娘是我亲娘，我姓陆，单名一个暮字”

楚碧城：“所以，十年前那个石头上面刻的是你的名字”

他这个问题倒是把那个人给问住了。

陆暮：“什么石头？”

但他刚问完这句话，就突然想了起来。

陆暮：“你的手上那个石头是不是只有一个暮字？”

楚碧城点了点头。

楚碧城：“嗯，你手上的那个是陆，对吗？”

陆暮：“你怎么知道的？”

楚碧城：“这种法术我后来研究过，算是一种较为古老的法术，在民间俗称，附身”

陆暮先是有些惊呆，随后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陆暮：“你这十年研究这个去了？挺厉害啊，现在在干嘛呢？”

楚碧城：“先说你，别说我，快点”

陆暮无奈的点了点头。

陆暮：“行，其实我的身世就讲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其他的无非就是一些人物关系，其实真正有分量的是你”

楚碧城：“你等一下，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陆暮：“你说”

楚碧城：“这十年你读过书吗？”

陆暮大家会问这么奇葩的问题，毕竟这个问题跟他们谈论的话题毫不沾边。

陆暮：“哈？”

楚碧城：“小时候就认过几个字，后来你有没有去学过？”

陆暮：“嗯，简单学过一点，现在只能认全了，也会写了，但是不经常练”

楚碧城：“嗯，看出来了”

陆暮：“啊？怎么看出来的？”

楚碧城：“你之前给我写的那封信，还有你这些话，有头没尾，有尾没头的，一看就是不经常练的”

陆暮倒也不生气，点了点头，反倒承认了。

陆暮：“行吧，那我们再聊会正题，不然待会你又要说我了”

楚碧城：“有进步，有自知之明”

陆暮：“你好不到哪去。”

陆暮：“我之前是不是问了你一个问题”

楚碧城：“什么问题？”

陆暮：“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

楚碧城：“你难道不是应该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吗？”

陆暮：“我是知道了，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所以得问问你”

陆暮：“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楚碧城思考了一下，还是说道。

楚碧城：“挺好的”

陆暮：“你是当年那座城里面唯一活下来的人了，后面怎么生活的？有人收养了你吗？”

楚碧城：“你都没查出来？”

陆暮：“我查的是你之前的，但后来我们俩分开之后，你相当于是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在生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找，就比如，你肯定换了一个名字，对吧？”

楚碧城他脑海里面又浮现了那个人的影子，这么多年来，他的一切都是那个人所给的。

他的住所，他的名字，甚至是他的生命，没有一样能跟那个人脱得了关系。

楚碧城：“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我自己叫什么，那个收养我的人给我取了一个，我是跟着他姓的”

陆暮：“你姓甚名谁？”

楚碧城：“那个人姓楚，所以我也姓楚，名碧城”

陆暮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

陆暮：“楚碧城？这名字真好听，是指你说这座城里面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人了吗？”

楚碧城：“是的”

陆暮：“说到这里，我确实应该跟你道个歉，其实那天的事情，我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你”

楚碧城：“都说了不要拐弯抹角，不要转换话题”

陆暮：“好，那收养你的人是个什么人啊，当时城里面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我进不去，那人居然能进的去，应该也是个厉害之人”

楚碧城：“嗯，确实挺厉害的”

陆暮怎么个说法？

楚碧城：“很简单，他是九霄的人”

陆暮：“……”

楚碧城想等他的回答，但却久久没得来。

他原本一直侧对着陆暮坐着的，看他那边没反应了，才第一次将身子转过来。

楚碧城：“人呢，怎么不说话？”

陆暮右手扶了扶额头，笑着道。

陆暮：“挺震惊的，你确定吗？”

楚碧城：“嗯，非常确定，毕竟那上面我是亲自去过的，没意思”

陆暮：“……其实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世都无所谓了，毕竟你现在过的挺好的”

他现在是无语这两个字写到脸上都不够用。

楚碧城：“那都是之前了，你还是说吧，我还是想知道一下我之前的事情”

陆暮：“为什么是之前的了？”

楚碧城眼神放空，也不知道是到底在看什么，他就这样呆呆的发了一会儿呆，他现在头疼的厉害，整个脸都是发热发烫的状态，嗓子也开始发疼。

他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才想起来，今天好像只吃了一道药。

陆暮也没太注意，比起他刚才这样沉默的时间，也算是比较多了。

他正要准备开口的时候，楚碧城却抢先了。

楚碧城：“死了”

他嗓子有些哑，声音又比较小声，陆暮也没听清。

陆暮：“什么？死了？怎么可能？”

楚碧城：“已经死了四个月了，但你可以放心，我还暂时过得去，过不去了，我就去上面抢劫”

陆暮：有一种凡人和神仙对话的感觉，而且非常明显

楚碧城靠着石碑喘了几口气，眼前的事物已经有了重影，他用手扶了扶额头，确实烫的很，他今天就应该听那小孩子的话，带一点药上来。

陆暮也许确实是被吓住，也有可能的确是没什么话可以讲，他刚说转过头来，就发现了楚碧城脸色煞白，除了眼睛下面那一点地方红的很，像是被蒸熟了一样。

陆暮才反应过来。

陆暮：“你刚才没喝酒吧？你这是醉了？”

楚碧城：“没，我不喝酒”

他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从他嘴巴里面吐出来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他身上就跟中了毒一样，一点力气都没。

陆暮摸了摸他的额头，楚碧城难得没有反抗。

楚碧城：“好了，我先回去了，有点困”

陆暮就一把抓住了他，不让他站起来。

楚碧城有点生气了，瞪了他一，再把他甩开，但奈何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楚碧城：“陆暮，你放手”

陆暮：“楚碧城，你在发烧？”

楚碧城：“没，我好着呢，被你气的”

陆暮还想抓住他，但他不知从哪里直接。拔出了一把剑，钱被擦的很干净，倒映着日光，剑尖直直的指着陆暮，他一见到剑之类的东西就有些一些慌了神。

手一松，楚碧城踉跄了一下，最后靠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陆暮：“我带你回去吧，你烧的挺严重的……”

楚碧城：“你先告诉，我之前到底叫什么名字，姓甚名谁？”

陆暮：“你都病成这样了，还管这些？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楚碧城有再一次挣脱开他的手。

楚碧城：“你告诉，我才跟你回去！”

陆暮有点不知所措。

想着干脆就从了他，反正他这会儿烧成这样也跑不了。

陆暮：“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又拽了拽楚碧城，楚碧城这一次倒是没甩开他。

陆暮：“你……你的真名叫……”

“蓝采和……”

我明天就回学校了，唉，八天假期总是短暂的，等我回来继续奋斗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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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蓝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