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天道喃喃道，“我居然相信霍凌云那个傻子能教好你。”

洛央挑了挑眉，迟钝地察觉可能哪里出了点问题。

她不动声色地伸脚把那条搓衣板踢进了床底。好在林再添喝得晕晕乎乎，没发现什么不对。

洛央坐到床边。不防林再添突然起身，一把搂住她倒在了床上。头顶的红纱飘飘摇摇，褥子里的花生红枣硬硬的有些硌人，他的脸凑得极近，热气喷在她的脖颈上，湿湿的带着微醺的酒气。

洛央觉得自己都有些要醉了。

他把手伸向她的腰间。

洛央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是清晨。

晨光落在窗外的一方空地，树梢上积着些残雪，喜鹊叽叽喳喳地在枝头跳着。

“方才发生了什么？”洛央有些懵。

“脖子以下不可描述，所以幻境选择了直接拉灯然后次日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天道假笑。

“你听着有些遗憾？”

“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天道否认三连。

洛央起身推开窗，日头已经慢慢升了起来。她看着那圆圆的白日，伸出手去，一缕日光落在她手腕上，有些暖意。

不出所料，这个环境的出口并不是这太阳。

“起得这么早。”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一个温热的身躯从她背后贴了上来。

洛央在林府的日子过得很是安逸。

林家人口少，林夫人和老爷都是和善之人，况且自小看着洛央长大，相处之间颇为和睦。新婚后不久，二老便离了府中外出云游，林府便成了小夫妻的二人世界。

家境富裕无甚操心之事，长辈也不在，洛央便是府内做主之人。不过她不耐烦那些后宅琐事，林再添也不勉强，统统接管了过去。

府内有一片梅林，此刻正逢时节，梅花灼灼。

洛央爱在这梅林中练剑。她擦了擦汗，小丫鬟桃儿懂事地端上一杯凉茶。

“小姐的剑法真好。”桃儿小脸红扑扑地，“姑爷也是宠小姐，没听说过哪家小姐成亲后还能舞刀弄剑的呢。”

洛央的剑背于身后。

长虹自是不在此间，林再添却为洛央另寻了一把剑，名唤“悬光”。

悬光是把长剑，剑身稍窄呈银白色，非常柔软，舞动之间好似一条绚丽的光带。

林再添坐在回廊下，摆着一张书案，案头压着一张画纸。洛央走近一看，画上笔迹未干，赫然正是她舞剑的景象。少女的红衣映着红梅白雪，颜色鲜妍。

“夫人身手甚是精妙。”林再添赞叹。

洛央把悬光往他身上一丢，林再添手忙脚乱地接住。

“你也练练罢，强身健体。”她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林再添比起成亲那日，看起来……似乎年长了些许。

那日他看着不过是个翩翩少年郎，此时却依然有了些成熟男人的样子。

不过才过去十数日罢了。

林再添抱着剑，面色微红：“夫人又不是不知，为夫不善此剑。”

他悄悄凑近道：“为夫另有擅长之剑。”说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一旁的下人掩面低笑。

洛央却有些困惑。

天道在她脑中狂跳：“何等虎狼之词！”

林再添见她不答，抿了抿唇：“今日上元节，镇中有灯会，你小时候最为喜欢那些彩灯笼。今晚你我二人便同游这上元灯节，如何？”

洛央自是答应。

是夜，天色将暗。

洛央与林再添携手出府。

她作男装打扮，乌发高束，一身红衣，腰佩悬光，不过并未刻意束胸，一眼便可看出是个女子。

男装只不过图个行动方便。

街头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次第亮起。

这是洛央头回见到这凡人间的上元灯会。

夜色之下，天空是暗暗的蓝，无数盏或明或暗、造型各异的灯笼悬于街边树上。有的做工精巧，上面所绘图文精致无比，巧夺天工。有的却粗粗糙糙地用竹篾就扎了个样子，糊上些许彩纸，这些便是孩童所做。

洛央手中也提了一盏小灯，细细的竹丝为骨，薄如蝉翼的绸子作面，扎成一朵精致的莲花。小小的烛火在花心摇曳。

“上元节女子很多都去河边放河灯许愿，尤其是新婚的女子，据说这样可保佑一生平安顺遂。”林再添解释道，“你素来不太关心这些，我便帮你准备好了这河灯。”

洛央举起这花灯端详，才发现这灯看着精致漂亮，可那些竹丝转角之处却略有些粗糙。

像是个新手所作。

“这灯是你做的？”

林再添垂着眼睛：“第一次做，有些不如人意，但是都说自己亲手做才比较有诚意……”

“很好。”洛央诚实道，“比我做的好多了。”

林再添闻言，微微一笑，眸光在烛火之下温柔又深邃。

他们并着肩，慢慢走在华光流转的街头。

“我觉得这人，不太像大师兄啊。”洛央心道。

天道：“此话怎说？”

“他看起来真纯情。”洛央不知如何表述，“我看那剧情之中，男主应是个多情狂妄之辈。而大师兄他虽然素日里看着温和，我也总觉得他有些……闷骚。”

天道想起白日里那位所言擅长之剑，忧伤道：“他也很骚，只是你不明白。”

你看不明白这暖男皮下的败类本质。

镇子中央穿过一条河，不宽也不深。

缱绻地围绕着小镇。

河面上此刻已经漂浮了不少盏花灯，华服少女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诉说着所许下的愿望，愿得一有情郎。

回首便见他们二人携手而来，远远看去，一个红衣佳公子，一个白衣谪仙人。美人如画，让人眼前一亮。

可不待她们上前，便紧接着发现那佳公子胸前波涛起伏颇为有料。

哦，原来是个假公子。

少女们只能失望散开。

洛央蹲在河边，掀起衣角。

“把灯直接放进水里便可？”她侧首问道。

林再添点头：“然后许下你的愿望。”

洛央的愿望自是大道长生。虽说她不觉得这河灯许愿有何作用，但入乡随俗，也颇为有趣。

“我也许了一个愿望。”林再添看着那盏莲花灯慢慢飘远，与一众闪烁的灯火汇集，远远看着就像一片发光的河流。

“男子也可许愿？”洛央问道。

“这灯是我做的，我当然可以许愿。”林再添笑道。

“你许了什么愿？”洛央好奇。

天道翻了个白眼：“那还用问，看他这恋爱脑，必定是许愿让你与他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林再添看着洛央的眼睛，眼中水光映着灯火，熠熠生辉：

“我许愿，希望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可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洛央看着他。她的心中有那么一瞬间，掀起细细的波动。

然后她目光一凝。

她看见了他的鬓角上，不可错认的那一缕细细的银丝。

生死时速，我赶上了！

攒着几天回头一起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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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