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被闲着的姑娘们堵着,来的客人们见招待人的姑娘少了不少,自然不乐意。
妈妈来到人群后面站定,叉着腰,手里团扇支着,高声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花灵坊还要不要做生意啦!都散了!都散了!”
妈妈就站在孟参商旁边,见怎么有个姑娘带着面具,但穿的是她们花灵坊的衣服没错。
她上下打量了两眼,以为这样是为了吸引客人,没说什么就走了。
姑娘们怕妈妈扣她们月钱,纷纷失望散了,都没见到美男子呢。
孟参商围着栏杆一层层慢慢转着,她总是能看见第二层第三间的房门,已经过去了许久都没见人出来过。
没听说过昭宁将军是断袖啊,莫非里面不是昭宁将军?
她心里打鼓,还没等她想出主意呢,她被一个公子堵住了前路。
“哟,美人儿身段这么好啊,怎么戴着面具呢?故弄玄虚?心思真多,不过哥哥喜欢,快让哥哥抱抱,哥哥给你银子啊。”
狐狸面具下美人柳眉轻皱,打量了一下这人,一身宝蓝色锦衣,上面金银银线绣着错落的元宝,腰上别人挂玉,他挂金元宝,头上是银冠,冠上簪了一柄金簪。
真是别出一格的俗。
关键这人生的也不怎么样,面色也不好,明显是一直泡在酒色里。
脸上肉很多,眼睛眯着,看上去像个荒唐的人。
孟参商心下有了个主意,她眼珠一转,轻笑一声,轻快道:“那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你闭上眼,给我三十个数的时间,我不会摘面具,你能找到我,我再考虑让不让你抱。”
面具下的人声音被面具阻隔,听起来闷闷的,但难以掩藏女子动听悦耳的声音。
像高山上的清泉,听起来很润。
再加上跳脱的语气,美妙的身段,公子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面具下该是个美人。
他毫不犹疑欣然道:“好!好!好!都依美人儿,哥哥还从未玩过这样的把戏。”
公子声音带着弯弯绕道:“哥哥要开始数喽。”
他闭上眼睛,口中快速道:“一、二、三、四……”
数的好快,换做普通姑娘恐怕跑不出多远,可惜她是孟参商。
孟参商跑得很快,绕到一间屋子后面,轻功运转,速度极快,转眼间,她就跑没影儿了。
公子来来回回转了许久,从开始的兴致高昂到后来怒上心头。
他可是花灵坊的大主顾,平日里姑娘们都是变着花样哄他高兴,今日他还以为又是姑娘想出的新主意。
应该是姑娘让他找一会儿,然后主动露出破绽,再笑吟吟夸他找人厉害吗?
别让他知道是哪个姑娘怎么不懂事!
公子怒喝道:“蓝芳呢?让她来见我!”
很快,蓝芳就来了,她是花灵坊的老板娘。
蓝芳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姣好,面上贴着珍珠,头上首饰也是珍珠,体态端庄,看上去是个稳重的人。
蓝芳轻轻摇着团扇,陪笑道:“哎呦,问徐公子好。不知徐公子唤我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徐公子道:“你们这里有一个姑娘敢耍本公子,本公子要让她好看。”
蓝芳用团扇遮住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这么不懂规矩,徐公子告诉我,我一定重重罚她。”
徐公子不耐烦道:“个子高挑,戴着狐狸面具,衣服橘色的,快去找!找到有重赏!你再给我送几个年纪小点的姑娘过来。”
徐明风不悦时总喜欢找年纪小的姑娘狠狠折磨,她们阅历少,遇到这样的事情,只会苦苦哀求,不会奋力挣扎。
最后能活下来的都没几个,就算活下来了,也基本找根腰绳吊了一了百了。
蓝芳笑不出来,她皮笑肉不笑维持着面上的得体。
但徐明风是爷,哪里是她一个青楼老板能得罪的。
孟参商在旁边角落里将蓝芳和这个被蓝芳称为“徐公子”的话悉数听进耳朵里。
姓徐?
……
花灵坊里很快传开了,徐公子要找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穿橘色裙子的女子。
有妈妈和女子确实记得今晚花灵坊里有一个这样打扮的女子。
只是错过了,现在左看右看,竟找不到了。
孟参商刚过一个转角,就和一个小倌打了照面。
那个小倌掐着兰花指,指着孟参商尖叫道:“啊!就是你!快来人啊!狐狸女子在这里啊!”
孟参商被他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大跳,她见这个位置正好是转角,旁边都是屏风,直接伸手给小倌打晕了。
她正要离开,突然想到,祁珩不是还在这里吗?若是她闹的动静足够大,他一定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若是他知道了生事的公子姓徐,不知道会不会管。
所以孟参商干脆等了一会儿,见有人群涌过来。
她等人们看清狐狸面具了,才动身往二楼跑。
路过第三间时,人群离她已经很近了,可怎么都追不上她。
她掐尖嗓子喊:“救命啊!”
像是受了要命的惊吓,拼命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呼救。
身后人群七嘴八舌,高呼:“站住!别跑。”
人群浩浩,震的地板都在抖。
剩下的孟参商就不管了。
青楼华丽,陈设众多。
这里善用屏风造景,如今孟参商孤身一人,在这里如鱼得水,当她绕到屏风后时,后面的人为了那赏银而彼此拥挤争吵,就注定了这笔赏银已经没人能拿到了。
孟参商跳出窗外,沿着错落的屋檐往上翻,她将那间更衣室的窗户推开一点点,命真好,姑娘们小倌们还有妈妈们都在下面找她,还没找到上面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很顺利的换回自己的衣服,披好黑色斗篷,翻出窗户。
夜色深深,倾斜的屋顶上如果趴着一个从头到尾都是黑色的人,实在不容易被发现。
花灵坊的结构就是不论在几楼,都能靠着栏杆看到一楼的舞台。
所以她在屋顶,掀开了瓦,也能将花灵坊里的动静看个七七八八。
就在她刚刚换衣服的功夫,里面已经变天了。
现在在一楼的舞台上,没有舞女,只有三个男人。
一个躺着两个站着。
躺在台上捂着肚子皱着脸指着人的正是徐公子,站着的正是昭宁将军和他的侍卫莫惜。
看来昭宁将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就该昭宁将军质问徐公子了。
孟参商静静往下看,楼里的姑娘小倌妈妈们都纷纷哑口惊讶地看着台上。
不过,接下来的走向还是和孟参商想的不太一样。
徐公子看上去像挨了揍,此时竟中气十足,吼的话孟参商在五楼的屋顶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长成这样那肯定是花灵坊的镇坊之宝!本公子可是姓徐!谁不知道惠县徐家说了算!你能伺候本公子,本公子让你飞黄腾达就是你家祖坟冒青烟!”
孟参商惊讶,檀口微张,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徐公子在说什么,他竟然把昭宁将军当成了小倌。
徐公子还没说完,他一转眼看见蓝芳来了,站在台下,大骂道:“本公子没少给你花灵坊送钱,你花灵坊能成惠县最大的青楼,就是因为本公子的大力支持!你这有这么好的货色,竟然藏起来不上供给本公子,真是自私自利!”
蓝芳握紧团扇,驳道:“他不是花灵坊的小倌,徐公子弄错了。”
徐公子指着蓝芳,不依不饶道:“惠县的美人都逃不开本公子的眼睛,本公子之前怎么没见过他?你对他还真好,还给他配个奴隶,怎么就想不到本公子给你送了多少好处,要给本公子伺候舒服呢?”
蓝芳脸色难看,青楼的姑娘们不少年纪正好就折在徐明风手里,她都自己把委屈咽下了,她做皮肉生意的,买姑娘培养姑娘就不要钱不要金钱吗,徐明风还好意思说她自私自利。
而且徐明风什么眼力见,这个白衣男人除了长得太好看以外,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小倌吧。而且蓝芳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
许州惠县本地的谁不知道知县徐家有两位公子无法无天,一个叫徐杰,爱穿白锦衣,一身都是玉,自称白玉公子。另一个叫徐明风,一身都是元宝,自称金银公子。
敢把徐明风从楼上一脚踹下来,要么他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徐明风是谁,要么就是知道他是谁而且不怕徐家。
一时间老道如蓝芳在涉及权势的时候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冷眼旁观,看形势说话。
祁珩听徐明风满口胡言,看了莫惜一眼,莫惜很有灵性,当即上前狠狠抽了徐明风两巴掌。
别看抽的数量少,但力量大,徐明风的后槽牙全被打掉了,嘴里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脸瞬间红透了,并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祁珩压着怒火,冷冷道:“想来已经有人回了徐府报信,我就在这里等着徐知县来。”
下面硝烟味火药味浓的要命,孟参商就趴在屋顶上等着看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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