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丞死了的消息,很快便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港城了。
大大小小的报纸几乎都对龚丞的死亡进行猜想,不过这猜想,也直接去作证龚丞定然死了。毕竟龚丞消失了很长时间,从未露面,即便怎么去找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便有人说,龚丞早在那场爆炸里被炸成肉末,直接四分五裂了,哪里还寻得到什么尸体。
到底龚丞的存在于一些人来是定心丸,但凡龚丞死了的消息出来,整个港城便要方寸大乱。更何况警署那边也给出了消息,说不会再找,给龚丞登录的便是死亡信息,这样一来,龚丞死了,这消息似乎更加确凿。
龚丞死了这消息传出来,最受打击的自然是岌岌可危、恶狼盯食的龚丞的势力。巨大的压力压在卫杰和白逸的身上。事实果然如龚丞所料,他的那些兄弟当中有些沉不住气的,直接将写着这消息的报纸给销毁了,还闹到警署去,要求将登记龚丞死亡的行为撤回。本来就闹腾的港城,龚丞这最大势力闹起来,港城确实就闹腾得不行了。为了镇压这些混乱的行动,警署拘留了闹事的人,将龚丞的人拘了不少入警署里去。
其中一位猛汉被抓进去时,高声说道:“所有人都盼着三爷死,为三爷争一口气,死也无憾了。”
柳玉堂得知这事,与龚丞说道:“你那些人都忠心得厉害,当真是忠肝义胆,震撼人心。”
龚丞却有些头疼地说道:“其余倒是不算什么,就怕他们说什么要追随我而去。希望他们不要如此傻的。”
龚丞话才说完,不消第二日,拘在警署的那猛汉,还真要差点去了。
龚丞说道:“这家伙倒是这时候表起忠心来了,平日叫他干点事要和我纠缠太累不想去,此时在这犯什么大傻。真是急死我了。不过是当时他残了一条腿,为了他背着他翻了好几个山头,又没什么东西吃,只得以血肉哺喂饱腹,命捡回来一条,就这般傻起来了。”龚丞说着这个,情绪激动得要立即去警署里将人捞出来,但最终还是冷静下来,让秦五花了些钱,让警官们多多关照着他了。
不过听闻龚丞说了那话,柳玉堂倒是神色怔愣,说道:“你这人,真是不知死活地待别人好。你背了人走几座山,还以血肉哺喂,他这辈子不死心塌地跟着你,还能做些什么呢。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你那些人也是一刻不停地追随你。只是你这人这般不爱惜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闻得出柳玉堂是在关心他,龚丞脸上也收了怒色,笑嘻嘻上前来抱柳玉堂。他说:“那要不然说我受庇佑呢。就这样我都没死,活到了现在。当时我还年轻,十几岁呢,什么也没想。就想着,完蛋啦,如果再死一个人,我们这边打仗的人就没了,港城怎么办,我们大家要怎么办。所以我想着,我一个人都不会轻易放手,不愿意让死神从我的手里将他们的命带走。”
柳玉堂看着龚丞深邃的眼,瞧见他这双眼睛当中惊人般的明亮,他到底忍受不住,伸手触摸上了龚丞的脸颊。他又想起那潮湿冰冷的雨季,龚丞抱着瘦小的他,血水流淌了整个漆黑的虚无之地,龚丞苍白虚弱的面孔还能够浮现在眼前。于是此时,柳玉堂将自己的吻落在龚丞的唇上,这唇瓣不如记忆中惨白,而是如此柔软鲜红的颜色。
龚丞死了这消息一出,第二个坐不住的就是启隆帮了。
龚丞从秦五那里得知,敖景龙开始去挖他的人。到底龚丞势力大,底下一些虾兵蟹将和龚丞交集不深,本来与龚丞就没多少情意可言,启隆帮那边给出的条件极为诱人,还真是跑过去不少。秦五评价:“这样收拾收拾,干净多了。让那些糟污的都过去,还让敖景龙损失一笔却也捞不到什么有用的,想想他憋屈的样子,就高兴得很。”
秦五自顾说着这事,龚丞问他:“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可做了?”
“今天早上,卫杰和白逸刚巧来找我。我将白逸轰走了。”想起什么来,秦五又说道,“你说这卫杰,才是那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之人,演戏什么的,自然是他在行,你怎么让我把那木头轰出去?那木头虽然木,却是最重情义的,哪里演的出什么来,恐怕已经真情实感,伤透了心了。你让我当了这个坏人,你倒依旧是清清白白龚三爷了是吧。”
龚丞坐在此处,笑而不语。只与秦五说了一句:“你只用等着瞧就好。这港城可热闹得很呢。”
“你还别说,林志学那边,听说你死了,按捺不住来问。我们只给了同一消息,林志学恐怕回家哭去了。”
两个坐山观虎斗的人悠闲地谈论着别人。想起林志学那性子,龚丞想象林志学自己回家憋屈地哭,也是觉得好笑,当即便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只能说一句:“等我回来了,要好好探望他去。他倒是个聪明的,后续定然能反应过来我们不过是骗他的,他闹起脾气来,那是真难哄。”
“难哄?”秦五的眉毛一挑,戏谑地笑道:“会有你那柳玉堂难哄吗?”
原本还笑嘻嘻的龚丞脸上的笑意减淡,一见他这模样,秦五立马指着他说道:“瞧瞧你这模样,这么快就给我拉脸了。你还真和那柳玉堂有些什么啊?”
龚丞明白过来这是秦五诈他的,当即他脸色更不好了。秦五一脸感兴趣地坐过来一些,满脸期待地看着龚丞。他说道:“我说你小子,给你介绍多少个美人你都无动于衷,原来你喜欢的美人是这一款。不过他是个男子,这世道对男子相恋倒是没那么宽容。你说这年代,不上不下的,若往上走走,或许大家都宽容一些了,若往下走走,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况且你们明面上可是不同势力,甚至有些利益争斗,要是被人知晓了,他们岂不是要吓死了。”
龚丞不说话,冷笑一声。
秦五又自顾分析,说道:“不过你这计策真不错。那边敖景龙搞着左手倒右手的操作,你也是如此,你与柳玉堂一家人了,还分你的我的,那不都是你的吗?”说完,又哈哈笑两声。见龚丞还是不说话,又以这副表情看着他,对他极为了解的秦五便说道:“不用与我说什么了,见你这样子,我就知道我说得都对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想要嘱咐你一声枕边人还是要小心的,其次就是你们俩——”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龚丞,笑着说道:“到底谁上谁下,总不能你下吧哈哈。”龚丞拽着身边的东西就朝秦五砸去,咬牙说了一声:“你管我在不在下。”
“那你真是下面那个了?真的?”
龚丞被秦五说得面红耳赤,踹了秦五好几脚才逃离出来。
不过两日,龚丞听到消息,说白逸被敖景龙带走了。
柳玉堂和龚丞说道:“林婉毕业之后,去了敖景龙的会场里弹钢琴。我倒是记得林婉的手指格外修长,确实适合弹钢琴。我当时见她总是孤身一人,便建议她去学钢琴。当时学塾里就一架钢琴,她学得又快又好。她家里人自然是不愿意让她读书的,我也接触过她家里,她父亲不是什么好人。以至于她最终才到敖景龙那边去。”
龚丞说道:“敖景龙虽然搞着帮派弄黑钱,倒是从不对女人和孩子下手。到底敖景龙也算是我佩服的人,心中有底线,可以称之为一代枭雄。即便他场所的那些男人女人,也似乎是他看顾着的,不会逼良为娼。这事你不要担心。”
“林婉性格孤傲,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的。她到敖景龙那边去,想来也是自愿。仔细想想,能够得到敖景龙的庇佑也是好事。”柳玉堂说。
龚丞想了想说:“林婉大约是听从了敖景龙的计谋,也是愿意过来使用美人计了。白逸也是个执拗的人,敖景龙只一人是无法把白逸带走的,即便是死也无法将他说通。能将白逸带走,应该是见到了林婉。”
柳玉堂点了点头,“这样一说,林婉和白逸的性子倒是相似得很,怪不得两人能互相吸引。林婉让白逸退隐归家,不仅是想要削弱你的左膀右臂,也是真的有几分想与白逸成家的想法。当时她曾与我说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一个男人提出这事。”
“白逸确实是个好男人。只是他们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也不知他们要怎么去解决了。”龚丞最终这样说道。
两人暂时安静了一会儿。从知道林婉是敖景龙会场的姑娘之后,龚丞就知晓白逸总有一日会被带走,他一点都不意外。甚至他故意轰走白逸,就是为了这一刻,让别人告知他真相,还不如他自己去知晓,少做了那个看戏的恶人才好。其他要怎么解决,也全是白逸的事情。现在都在按照预料之中而去,所有的一切,都得等到会晤之期来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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