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春，纲吉升到大学三年级。对文学生而言，这学期的课其实已经很少了，要不是为了见到好友笹川京子，他都懒得去上课。

纲吉赶到教室时，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地坐了些人，为了占中间的座位，京子往往会提前到，她是个好学的孩子，深受老师喜爱。纲吉习惯性地走到中间，但这次有些不同寻常，好友身旁坐着个生面孔，正与她聊天，样子看上去颇为腼腆。

“啊！纲吉，你来了。春假过得怎么样？”京子向他笑眯眯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纲吉坐在京子旁边，生面孔在京子身后悄悄探头，于是纲顺势向他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是六道骸，意大利的交换生。”

“你好，我是泽田纲吉。”

纲吉有种奇怪的危机感，好像小时候邻居家的吉娃娃即将出门时，他心里拉响的警报。

然而，六道骸具有欺骗性的面容与温柔的气质骗过了纲吉，他开始经常出现在纲吉会去的地方：图书馆、科幻小说研究社，纲吉打工的咖啡厅。骸与纲吉有着非常相近的爱好，对他喜欢的东西如数家珍，两个人逐渐聊得十分投机。

纲吉对骸感到相见恨晚，甚至把危机警报引发的心跳加速当成了心动的证据，于是，骸向他告白时，纲虽然对感情十分懵懂，却没有拒绝，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那时，他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骸突然离开后，纲吉想了很久为什么，直到今天，他终于理解了，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骸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伪装成自己可能会喜欢的样子，而他真实的模样完全是另一个人，这场恋爱是个从头到尾的骗局。

“到了。”

刹车带来的震动让回忆戛然而止，纲吉回过神来，山本正在拔车钥匙，他看向车窗外，是泽田宅，山本将他送回了家。

“阿武，对不起，我……”纲吉的手绞紧了安全带，尽管这个年纪了，他在感情上依旧一窍不通。

山本武打断了他的话：“我才该说对不起。纲，抱歉，今天的事……”他抓了抓头发，眼神瞟向后视镜，“但是，我不后悔。”

“不，不是那样的，我想说，阿武，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喜欢我吗……？”

山本武沉默了，似乎有些惊讶，在斟酌怎么回答，纲吉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阿武的声音才闷闷地飘过来：“喜欢啊。”

“是哪种喜欢？朋友的喜欢吗？”

“纲，没有朋友会舌吻的。”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纲吉越说越小声，因为山本武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快让他烧着了。

“你想怎么确认？要我再做一次吗？”

“嗯，可以的话……”

山本武忍不住笑了，他倾过身来，手臂压在纲吉的手臂上，唇压在纲吉的唇上。这次纲吉尝试着回应，却被武牢牢地掌控住，他又体验了一次天旋地转的感觉，这次是清醒的，他明白了，不是因为酒精，或许，是因为爱。

“确认了吗？”山本松开他，声音有些哑。

“嗯，大概……”纲吉挠挠通红的脸颊，在强烈的视线下感到些许不自在，“我……也喜欢阿武。”

纲吉清楚地听见山本武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弯下腰，把脸埋在手掌里，后背激烈地起伏，如同一只藏起脑袋的雨燕。纲吉探过身，有些担忧地问：“你没事吧，阿武？”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纲吉也是男人，意识到之后，他半是紧张半是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啊哈哈，嗯，总之，我先走了，阿武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等等，阿纲——”阿武伸手拉住了车门，把想要逃走的纲吉困在他手臂形成的三角空间内，山本的脸贴得极近，纲可以感受到他讲话时扑面而来的鼻息：“我今天可以住你家吗？”

“诶？”

山本武轻叹：“阿纲，说了那样的话，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啊？”

纲吉下车的时候脑子乱乱的，酒劲又上来了，两腿发软，脑袋晕眩。山本抓着他的手臂搀扶他走到门口，好像被挟持的人质和一位亲切的劫犯。

熟人作案，纲吉心想。幸好今天妈妈不在家。下一刻他又在脑子里反驳自己，不是，到底在庆幸什么啊？！好奇怪，不对劲。这是什么进展，山本不是直男吗？棒球选手不应该都是直男吗？这种困惑一直持续到他机械地打开大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喝山本为他泡的解酒茶为止。

山本对空无一人的泽田宅讲“打扰了”，然后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打开冰箱与橱柜查看：“纲想喝点什么？啊，太好了，你家有蜂蜜茶，我给你泡点解酒吧。”

“辛苦你了，阿武……”

山本背对着他，纲吉才发现原来山本的肩膀宽阔，形状漂亮有如山峦。

“不愧是棒球运动员，练得真好”，他不自觉地说出了口，又莫名有些害羞，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剩下的请到隔壁（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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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错误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