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几乎瞬间被他这不在意的态度激怒，在酒精的作用下，冲上去，对着林沼面中挥上一拳。

刚开始林沼以躲避为主，毕竟对方来的也不是一个人，虽说挨了些打，但是林沼也都忍着，等着宋云成和陈淅过来。

直到李意砸了他一拳，砸他的人也是喝完酒过来的，这一拳可谓是实实在在砸到林沼的腹部。

林沼“嘶”了一声，弓着身子，皱皱眉：“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

话音刚落，下一秒，林沼直接抬肘抵住李意的脖子，“咚”一声，将人狠狠撞在身后的墙上。

李意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林沼挥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干脆利落的砸在他的肚子上。

李意骂了一句脏话，痛觉迅速从肚子延伸到其它地方，他甚至觉得自己冷汗都出来了。

旁边的人都被林沼这一行为吓得愣在原地。

原本被酒精麻痹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这群人刚要开口，宋云成和陈淅就赶来看到这幅场景。

二话没说，两人将书包狠狠摔在地上。

“砰——”一声，打断这群人上前的脚步。

本来这群人看到林沼这一连串动作，也不敢看轻他，正要冲上去，又来了俩帮手，这下也不敢轻易动手。

林沼松开李意，对着宋云成和陈淅摇摇头。

最后李意带着人离开时，那双阴冷的眼一直盯着林沼，阴渗渗地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路灯暖黄的灯光照着那张充满欺骗性的、俊美的脸。

林沼站在原地，头发凌乱，胸口起伏，右手捂着肚子上刚才被打的地方。

他抬头和李意对峙，也读懂了李意的话：“你等着”。

两人的梁子就是这样结下的。

后来李意一直在找机会报复林沼，这段时间一直在这条路上等着。

可惜不是人太多就是等不到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还真让他等到落单的林沼。

李意说完话，半晌都没听到林沼的回答。

他顺手将嘴里的烟扔到地上，抬脚踩住猩红的烟嘴，来回摩擦，碾灭，眼睛却是狠厉地盯着这个上次让他吃亏的人：

“平常不是伶牙俐齿吗？怎么今天不会说话了？”

林沼没正面回复他的话，像是答非所问：“几个人？”

李意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捞起一直在自己腿边放着的木棍，指了指林沼身后：“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林沼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原先空无一人的小道，此时站着三个看不起清面容的人。

这三个人的手中无一例外都拎着棍子。

“以多欺少？”林沼面上看不出丝毫慌乱，心里却在想着对策：

宋云成因为一些事，被老师扣在教室；陈淅也早就说了今晚有事，现在找人也来不及，何况找人这一行为会更加激怒对方。

林沼粗略算了算，起码要半小时宋云成两人才会到这儿。

还没等林沼有下一步动作，后面拎棍的三人率先冲上来，对着林沼的后背猛地一砸。

虽然躲避及时，但是后背还是挨了一棍。

林沼已经很多年没和别人发生肢体上的冲突，初中时因为这种事被喊家长。

那次是林沼先动的手。

周临湘进到办公室后，看了眼林沼，用眼神止住他想解释的话。

最后双方协商结束，走出办公室，她才用着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对林沼说了一句话：“林沼，我知道这些年有些忽视你，但我没想到自己对你的教育失败到如此地步。你父亲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当天晚上，周临湘亲手做了一桌子菜，餐桌上她对林沼说：“要用正确的方法去解决问题。抛开一切，首先这种事你不能先动手。”

从那之后，林沼收起身上的刺，用着那张清秀无辜的脸和优异的成绩乔装打扮自己，努力做到让每个管束自己的人都很满意。

身上结实地挨了一棍，林沼闷哼一声，随即转身飞踢一脚。反手抓住另一人的手腕，用力一扭。

随着痛苦的一声“啊啊啊！！！”，他反手夺下那人手中的木棍。

......

林沼筋疲力尽地靠着墙，感觉五脏六腑都痛得厉害。

他只能小口缓慢地呼吸，以免放大痛意。

路过的同学小心翼翼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闭上眼睛，缓慢摇摇头。

突然发觉对方可能看不见，他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不用了，谢谢。”

路过的同学看着他原先靠墙的身体慢慢下滑，最后跌坐在地上。

刚才他也是碰巧路过，然后听到小巷里的打斗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有人来了！快走！”

小巷里的人直接跑了，就剩下一个人踉跄了几步靠着墙。

他也不敢贸然靠近，坐在地上的人缓了一会儿，单手扶着墙站了起来。

林沼站起来，看人没走，又说了声“谢谢”，担心他害怕，于是捂着右臂走了。

走到熙攘的大街，看到汹涌人潮，林沼才安下心。

背上、脸上、右臂的疼痛提醒他去找医生。摸了摸右臂刚才被打的地方，基本确定没骨折，林沼自嘲的想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

自己虽然挨了几下，刚才四个人也没吃到甜头。

想到刚才李意跑的时候有点不正常的坡脚，他重新缓慢地直起身，自我安慰“起码我没输”。

正当他想随便找个医务室处理伤口时，一个熟悉又坚定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林沼。”

脑子瞬间空白，他僵硬地转过身。

身后的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

晚风拂过面颊，带来冬夜独有的寒凉。

晏追看着身前的人，发现林沼身上的衣服沾上不少灰，整个人脸色惨白，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擦伤，颧骨处应该还受到撞击，左手扶着右臂肘关节。

林沼没躲避对方直白的目光，反而咧嘴朝晏追笑了笑。

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面部瞬间抽搐了一下，疼得发出“嘶”声。

林沼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自己的笑丑的要命，还不如不笑。

况且自己挂了一身彩，也够丢人的，干脆闭上嘴。

刚想扭头走，对方却又开了口：“你受伤了。”

林沼咬咬唇，心想“废话”，关键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对方看见，实在太尴尬了。

晏追一步一步走向林沼，离他还有几步路的距离，站定，仔细打量着他。

“怎么搞得？”

“不小心摔了一跤。”

总不可能告诉他，自己被人打了，林沼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也不管晏追信没信。

晏追听完也没多问。

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又问他：“去医院还是去诊所？”

“诊所。”

晏追点点头，问他：“这附近有家诊所，去吗？”

就这样，林沼稀里糊涂跟着晏追来到一家他平时都不在意的诊所，自然也没看到一路上晏追探究他的视线。

诊所内白灯如昼，进门时林沼停在玻璃门前，看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脸色算不上好，脸颊靠近下巴的地方还有擦伤。

一想到他妈可能会今晚回来，林沼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晏追看着他，察觉到林沼心情又变坏了一点。他垂下眼，没说话，默然拉住林沼的手腕，轻轻将人往诊所里带。

诊所里是一位看着五六十岁的男医生，他仔细看看了林沼脸上的擦伤，“抹点药膏，这几天伤口不要碰到水。”

接着让林沼脱下校服外套，袖子折上去，露出一片青紫。

医生抬起头，扶了扶半搭在鼻梁上的眼镜，语重心长的开口：“年轻人要爱惜自己，还是学生呢，好好学习，打什么架？”

刚才还在说自己是摔了一跤的林沼：“......”

林沼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偷偷瞄了一眼晏追，发现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青青紫紫。

他下意识地反驳：“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面对患者想要逃避的说辞，医生也加重了语气：“年纪轻轻还想骗我？就你这样的伤口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下林沼是彻底闭住嘴了。

晏追像是看出这人的窘迫，问他：“喝水吗？我去买。”

林沼也没和他客气：“葡萄汽水，谢谢！”

晏追点点头，推开门出去了。

等人走了，林沼才说自己后背也疼。

医生叹了口气，给他检查后背，嘴里还在喋喋不休。

林沼没觉得烦，反到觉得听着亲切。

晏追带着一身凉意回来时医生已经结束检查，开了一些消炎药，正在嘱咐林沼注意事项。

他手里领着透明的塑料袋，里面不是汽水，而是一瓶葡萄果汁，还有一些面包。

晏追拿着一瓶葡萄果汁，拧开，递给林沼。

林沼伸出左手。

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的短暂接触一瞬。

与周身携带的寒凉夜气不同，晏追的手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温暖的让林沼有些依恋。

两人离开时，林沼顺手买了一包口罩。

一路上，两人保持着沉默。晏追是因为本身就话少，林沼则是因为尴尬。

最终还是林沼开口打破沉寂：“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晏追看了一眼他的胳膊，问道：“你胳膊受伤，明天怎么考试？”

林沼眨眨眼，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无声骂了一个脏字“艹”。

想到明天的月考，林沼头都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