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要！”卡莲趁着夜色从旧地铁线路找到了扇要在贫民区内的住所，“是不是这几天出什么事了？新闻上鹤口湖宾馆的事是怎么回事？”

“那些事一会儿再说……”扇要赶紧拉着卡莲进房间，带着她往最里面的房间走，“鹤口湖宾馆那件事当天，ZERO还安排了另一支队伍去袭击之前查到的仓库。”

“仓库？”卡莲很快想到自己被抓之前的任务，“糖片？”

扇要点点头，带着卡莲停留在了最里面的房间门前。他的手摸上门把手，却久久没有扭开：“那是个交易地点，我们找到了很多在那里直接使用糖片和小红酒的人。其中有一个人……你看看吧。”

门被打开，昏暗的房间里，一个枯瘦的女人坐在床上。

“直人……要早点回来呀。我和卡莲等你回家……直人……”她像是个沉醉在旧日时光中的钟摆，不停晃动着手臂。

卡莲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没有踏出一步。

扇要叹了口气：“毕竟才过去一年多……阿姨……可能还是不能接受吧。”

“你就为了她把我叫回来？”卡莲的话说的很冷硬，却带着点颤抖。

扇要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这点小情绪瞒不住他。他抬手将卡莲轻轻推进房间：“医生说，这是小红酒注射过度造成的后遗症。如果运气好的话……阿姨还是能恢复正常的。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合适，我没法送她去医院。”

卡莲捏紧拳头沉默了一会儿：“医院能治吗？”

扇要摇摇头：“只能好好养护。期间还可能会毒瘾发作。”

“我知道了。那我……”

“那我去处理事情了，有什么问题就叫我。”扇要没给卡莲直接转身离开的机会，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快速关上房门。

“直人……要照顾好妹妹啊。我们就靠你啦……”

枯瘦的女人仍然抬着手，似乎在触摸虚空中的什么人。卡莲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高度，是在抚摸哥哥——那个已经过世的长子。

“就为了她把我叫过来。”卡莲垂着双臂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女人发疯。

“求求您……卡莲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卡莲的眼眶渐渐红了：“就为了这么一个……只知道依靠儿子、男人、最后……沦落到依靠毒品度日的……软弱的女人……”

“卡莲……”

女人再次抬起手，在虚空中抚摸着谁的脸：“别怕……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温热的水滴，落在衣衫上。

卡莲背过身去，用力的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她是混血。

布里塔尼亚的贵族与一个可怜的霓虹人寡妇的孩子。

她的诞生甚至不是因为爱情或者金钱交易——仅仅是一场无法拒绝的阴影，笼罩在这个寡妇身上。

于是，她诞生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去呢？”她背对着女人，追问着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为什么要依靠那样的人……我宁愿……”

“卡莲……”

卡莲惊喜地转身，看到的却仍是女人无神的样子。

“卡莲……”

室内，只余寂静。

……

“嘶。”北辰戳了戳还没有长合的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北辰……”枢木朱雀皱着眉，本想拿绷带给她包扎一下，又想起来不能在她伤口上覆盖东西，不然会影响回复，“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吧？”

北辰坐在浴缸边上，把左半边朝向浴缸里，晃了晃刚长好的右腿：“这次恢复慢是能量不够啦，早知道我平时就多攒攒了。”

“不是这个，”枢木朱雀刚想说话，又看见北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走过去同样坐在浴缸边，定定地看着她，“即使会恢复，伤口也是会痛的。我不想你痛。”

“……哦……”北辰重重地咽下一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好。”

门外传来小野叫人的声音，北辰差点从浴缸边上栽下去。好在枢木朱雀足够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快快快——”北辰着急地推了推枢木朱雀。

朱雀赶紧开门出去。

“枢木先生？”

枢木朱雀一愣，很快又收拾好情绪：“你感觉还好吗？”

小野呆呆的点点头：“我……您……北姐姐呢？”她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视线落在一边的浴室门上。

好重的血腥味儿。

枢木朱雀侧了一步，挡在小野前面：“她去送医生了。”

“医生？”小野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葱白的左腿从七分裤里露出一截来，骨骼修长，皮肤细白光滑。原本残缺的右腿也被补齐，两只脚正好好站在地上。

早已失去的左臂也回到了她的身体上，她抬手去摸脸——原本狰狞的烧伤也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皮肤。

什么样的医生，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她虽然没有上过学，可也知道——这不可能。

咚、咚、咚——

心脏鼓噪着，浴室里有什么存在指引着她的心脏跳动。

“枢木先生，浴室里有什么？”

枢木朱雀心头一紧：“一些手术器材……什么的，还没有收拾，比较血腥。”

小野先回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四点半了。她刚回头想对朱雀说些什么……

“北姐姐！”

北辰？枢木朱雀一愣——她的伤好了？

他扭头看向门口，没有人。

小野一下子就冲破了枢木朱雀的拦截，已经握上了浴室的门把手。

“咔哒、”洗手间从里面锁上了。

枢木朱雀伸向小野的手也收了回来，有些尴尬地在裤子上擦了擦。

“借你卫生间洗个澡哈。”北辰的声音听上去还挺轻快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可是……小野的视线落在枢木朱雀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叫伊藤小野？”枢木朱雀看她一直盯着浴室门，只能想办法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浴室里确实传来了冲水的声音。

小野摇摇头，似乎来了闲聊的兴致：“我叫小野春。您可以叫我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