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房门钥匙,你有吗?”
凌绪遥站在昏暗的房间里,窗帘紧紧拉着,只透出一点缝隙来,导致屋里凌绪遥的视线都恍惚起来,他甚至觉得坐在房间另外一个角落里沙发上的男人,或许不是个真人。
而是个放在那里的冰冷的英俊帅气,但是也骇人可怕的雕塑人偶。
然而就在刚刚,凌绪遥几乎是战栗着走到房门边,并且伸手抓着门把,试图将门给打开,却怎么用力房门都纹丝不动,凌绪遥忙压着心底的那股惊惧,他喘了一口气后,又缓缓转身,然后看向男人时,他明显看到男人灰暗中幽深,幽暗如野兽的眼眸,眨动了一下。
即便只是细微的不代表任何意义的动作,还是在顷刻间,令凌绪遥的心狠狠惊悸了起来。
也让他知道,男人不是冰冷的人偶,而是一个真实的人。
然而先前感受的圧抑快要窒,息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发现男人是真人后,就有所缓解,反而在男人眸光尖锐疯狂地注视自己时,凌绪遥已然不受控地将整个后背都贴在了房门上,借由这点靠着的地方,他努力让自己面上表现得平静。
不能慌,不要慌,没有事的。
凌绪遥不断安慰自己。
只是在某个瞬间,他居然冒出一个可笑的念头来,比起被楼上的那群人抓住,然后把他当做人情,将他给出卖了,高价卖给别人然后肆意的玩弄,或许那边,落到他们手里,反而会好受点。
这里,和男人疯狂血腥的眼眸一对视上,凌绪遥从头到脚,都已经被无尽的恐惧和害怕给笼罩住了。
一瞬间濃稠的冰冷血腥的死亡就弥漫他全身,哪怕他微微张开嘴巴,似乎呼吸都是艰难的。
声音同样被堵在嗓子眼,如同蚊呐,沙哑的凌绪遥自己都听不见。
凌绪遥稍微咳嗽了一声,重新问了一句:“你……有钥匙吗?”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只是我临时遇到一点事,是从楼上逃下来的。”
“我不是专门跑到这里来准备做什么,是误入这里。”
“抱歉,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只要门一开,我马上就走。”
“钥匙……在哪里?我可以自己拿。”
凌绪遥相信既然这里有人而门又打不开,肯定屋里的人是有钥匙的。
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男人都不像是会被人给设计,然后关在这里的人。
就男人表现出来的那种生人勿进,谁靠近就会咬碎对方的喉咙,然后扑倒人,摧毁人,呑噬人全身的狰狞面孔,凌绪遥有理由相信,只有他能控制别人,无人可以操控他。
甚至就在刚刚,凌绪遥从昏暗中,已然将男人给认了出来。
虽然不曾接触过,彼此都不认识,但凌绪遥还是知道男人是谁,哪怕只是同学的手机里看到的,当时同学还在说终于遇到一个跟凌绪遥颜值不相上下的人了,凌绪遥瞥了一眼就把人给记住了。
这是一个但凡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将他给忘记的存在。
闻朝,身价千亿的权贵太子爷,这个人的存在,大概就是最真实的权力和金钱的代表。
显然以他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被人关在这里,必然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他坐在那边,比如想一个人安静待着,不想被任何人给打扰,所以把门从里面都给关上了。
有钱的人有点个人喜好,不算特别。
凌绪遥喉咙干涩,用口水润泽了一下喉咙。
他连续询问了两次,却都不见闻朝那里有任何回复,仿佛这人眼睛是睁开的,但耳朵却像是闭了起来,完全没听到自己的话。
凌绪遥又压着那份笼罩在全身的可怕的阴冷潮湿,他清冷的眼眸四处查看起来。
他想从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把房门钥匙给找出来。
只是他搜寻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构造过于简单了,甚至连该有的什么衣柜家具都没有,只有简单的两个家具,一个是闻朝坐着的单人沙发,一个就是连床单都没有铺的,只有一个床垫,简单到仿佛是清水房的床铺。
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甚至不像是该用来休息的地方,怕是待在这里,谁都不会舒服,仿佛被放弃放逐了一般。
凌绪遥将心头那些怪异的思绪给挥散开,他不需要去探究为什么以闻朝千亿的身价,会在这样简单到异常的房间里,他现在只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这个门的钥匙。
既然别的地方没有,那多半是在闻朝的身上了。
但凡闻朝不是睁着眼,而是闭着眼睛的话,即便心头会害怕胆颤,但凌绪遥想,为了离开,他肯定会大着胆子走过去,然后摸索闻朝的身体,从他衣兜里将房门钥匙给拿出来。
只是可惜,闻朝是醒着的,而且非常清楚。
不能自己去拿,只能求闻朝把钥匙给拿出来。
凌绪遥手指用力攥着,指甲嵌入到掌心,他努力让自己面上表现的平静,把惊惧给压下去,他认真思考,到底该说什么,才能让闻朝松口,然后让他开门离开。
至于说为什么不爬上楼,或者继续跳到下一层,凌绪遥下来时就看到只有这里稍微能落脚,其他地方甚至连个阳台都没有,除非他真的想死,而自然的,他很珍惜自己这条命。
就在凌绪遥快想破头,想的漂亮的眉头都深深拧了起来,那边沉默许久的闻朝终于开了口,而他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一瞬就吧凌绪遥推进了冰冷的洞窟深渊里。
“呵!”
“没有钥匙!”
“这个房间里,任何地方都没有钥匙。”
凌绪遥嘴唇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比如为什么,却在闻朝看过来的快撕碎他身体的残酷目光下,他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急速的苍白下来。
凌绪遥身体贴着门板,他的脚莫名的发軟,在一刻,浑身力气像被抽走了大半,他差点连继续站立的力量都没有了。
没有钥匙,那他要这样一直和闻朝待在一起吗?
闻朝虽然只是坐在那里,连手指都没有抬起来过,一直都静静地放在沙发扶手上,但凌绪遥的第六感,却早就已经在脑袋里炸开了。
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危险,闻朝比谁都危险,凌绪遥甚至无法想象得到,如果他不走,继续站在这里,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甚至有可能他真的会被闻朝给杀了,那双疯狂的眼,沉沉盯着他的时候,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着的有生命的人,更像是在看一个无机质的死物。
而以闻朝的身份和地位,哪怕他真的就在这儿杀了他,扭断他的脖子,他也完全有权力,去逃脱任何的法律制裁。
在很小的时候,凌绪遥就已经清楚了一个事,那就是规则的制定者们是不会受到规则的约束的。
规则是约束被控制的人,而不是规则以上的那些。
闻朝更是凌驾于许多规则之上的存在。
凌绪遥无法再说出任何的话来,他的手贴着褲子,紧紧抓了一下,又慢慢放开。
这里是五楼,他先前刚从六楼上跳下来,到这里算是他运气好,上下的阳台离得比较近,在跳下来的那一刻,其实他心里同样是慌张的,有想过如果一不注意,掉下楼怎么办,只是那个时候,逃跑的念头压过了那种害怕。
到了现在,让他再去跳一次,他想他已经没有那个勇气了。
而且五楼和四楼之间,是没有其他可以跳的地方。
他唯一能够走的地方,只有身后这扇紧闭的房门。
但闻朝却说他没有钥匙,屋里都没有钥匙。
每个字凌绪遥都听得懂,可是加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他明丽清亮的眼眸眨了眨,即便是紧张和慌乱的,可不同于以往的那种高冷清冷,这会的凌绪遥,似乎更为的真实和鲜活鲜亮一些。
而这种鲜亮,在闻朝看到他从窗户外跳进来,落在地上后,抬起眼朝他骤然看过来时,几乎那一瞬间,闻朝就听到了一种摧枯拉朽,仿佛是巨大的山峦,轰然坍塌,泥石滚落的声音,砸在他的心里,他的身体上,他的眼前。
闻朝的喉头是滚烫的,烫的他想要立刻去咬破点东西,然后从哪个鲜美的猎物喉咙里,吮吸到里面的鲜血,腥甜甜腻的鲜血。
闻朝还是坐着,没有马上起身,他就那么眸光愈加疯狂,但嘴角却浮出一抹浅笑来,他始终都注视着凌绪遥,这个意外闯进来的男生。
他竟有些欣赏他的无助和崩溃。
“不用道歉。”在欣赏够了后,他继续多说了几句话。
以往他是不会随便跟人解释的,他不需要说多余的话,今天稍微不同,是他时隔半年之久,再次疯病发作的时间。
本来只有他一个人,一切都安排了,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封闭的房间,居然有人能从窗户里跳进来。
看来下次,再发病,大概得找个地下室了,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他会摧毁一切的,包括那个鲜活的漂亮的生命。
“钥匙在外面,被其他人拿着,而且今晚不会有人来,得明天,明天天亮才会有人把门给打开。”
“你……”
“今天恐怕是出不去了。”
“倒是可以呼救,只是今天好像太不凑巧了,举办宴会的人太多,你要是呼救可能楼下的人听不到。”
闻朝的话,就跟判处了凌绪遥死刑差不多,凌绪遥身体猛烈的一个摇晃,他背脊弯了下去,只是很快,又慢慢笔直起来。
凌绪遥脸色是惨淡的,白的几乎透明到要裂开了。
而他的嘴唇,却莫名的没有褪色,反而更加的血红,鲜红到和鲜血似的。
闻朝嘴角的笑意顿时加深了一些。
他本来还想继续坐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能够控制的病情,却陡然间爆发地他几乎瞬间发出了低喘来。
有什么东西钻到了他的身体里,蚕食他的理智,他过往的自控力,霎时被摧毁的崩溃,消失殆尽。
闻朝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的意识和身体分裂成了两个,他甚至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朝着前面,朝着门口方向移动。
不该闯入的鲜美猎物,在看到自己逐渐靠近时,他明亮骇然的眸光闪烁着,他那双清泉洗涤过的黑曜石,左右快速转动,当闻朝伸手,准备却抓他胳膊时,他一个闪身,避开了,然后朝着右边床铺方向跑过去。
伸出的手落了空,闻朝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指,他抬起手,把手指放在眼前,修长的骨节弯了弯,闻朝低声笑了起来,哪怕是笑声,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和善和温柔,只有无尽的血腥的残酷和残忍。
凌绪遥跳到了床上,在闻朝过来时,他从床的这头跑去那头,房间是宽阔的,但家具太少,只有床和沙发,凌绪遥能够逃的地方其实不多。
站在床的那头,凌绪遥满目的愕然,似乎不清楚,闻朝到底想做什么。
又或者他其实知道,只是不想去承认不想去接受。
闻朝见凌绪遥躲在对面,他不着急,如同是猛兽巡视自己的领地,他绕过床尾,走向另外一边。
不等他接近,凌绪遥再次跳到床上,又回到了先前闻朝站过的地方。
闻朝和凌绪遥隔着一张床,实则距离也就几米,凌绪遥心脏砰砰砰,从心口跳到了嗓子眼,他听着爆炸开他的心跳声,似乎下一刻就会从他嗓子眼里蹦出来。
凌绪遥耳朵里嗡嗡嗡的,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他喉咙刮骨地疼,无数次想说点话,但一和闻朝残酷的瞳眸对视上,凌绪遥知道,这个时候大概和眼前的可怕男人说任何话都没有用。
凌绪遥朝着窗口看了一眼,五楼。
跳下去必死无疑,哪怕不死,绝对会摔成残忍。
他是个非常爱自己的人,哪怕是一点小伤,他都不想让自己受,何况是断腿残忍或者是死亡。
所以当下他能做的,只能是逃跑。
尽可能的在这个其实无处可逃的地方,拖延一点时间,哪怕他非常清楚,结果无法改变,但总得挣扎努力一下。
凌绪遥跟闻朝,在屋里就这样追逐了起来,应该说是凌绪遥在惊慌地逃,而闻朝只是在床尾的地方,走来走去,有的时候他还会停下来很久,给凌绪遥一点喘气和缓和的时间。
等凌绪遥准备地差不多,他这才走上去,去逗一逗他的猎物。
明明脑袋里那股疯狂已经折磨得他剧痛起来,那种弥漫全身的烵熱,渴求还有名为發情的慾望,都在控制着闻朝的身体,但闻朝却忽然觉得,餐前吃点小甜点,和凌绪遥再好好玩一玩,是值得的。
凌绪遥额头冷汗直冒,滚落到脸上,他眼角一滴落下来,不仔细看,仿佛是泪痕一样。
而闻朝注视着那条痕迹,他舌尖抵了抵牙齿,似乎时间差不多了,他该享用他的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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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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