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起因是有一些幸存者在发现了相同的纸条。

纸条上，飞扬的字体，写着短短一行字。

“我发现了永远留在纯白梦乡的方法。”

在经历过纯白梦乡的安逸与美好后，没有人还会再想要重新踏回危机四伏的旅程。

为期12个月的强制传送，是缠绕在所有幸存者心头的一片阴影。

没有人不想永远留在纯白梦乡，留在这个带给人幸福的地方。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见到纸条的幸存者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大多数只是轻蔑一笑，把这件事当做趣谈在闲聊中告诉了其他幸存者。

最开始，这只是一个流传在朋友之间的关于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幸存者的笑话。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何能永远留在纯白梦乡，是和每一个幸存者息息相关的命题。

在写这个纸条的人是骗子的前提下，幸存者们开始假设——怎么做才能永远留在纯白梦乡这么好的地方？

一时之间，这个纸条竟变成了幸存者们的热门话题。

与此同时，第二份纸条出现了。

字条凭空出现在了许多幸存者的房间门口，仍旧是张扬的字体，仍旧是寥寥几字——

“食用圣女圣子的血肉，就能永远留下。”

纸条上的内容不胫而走。

人们在闲暇时间聚集在酒馆。绝大多数幸存者们对此仍旧保持着嘲讽的态度：“没有根据，这个人说是就是了？别是这个人和圣子圣女有仇，想借我们的手去复仇吧？！”

但和纸条的内容第一次传播开来不同的是，人群里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率先开口的是个戴着棒球棒，皮肤白到发光的男性。他似乎很年轻，但鬓角的头发已经白了，且嗓音极其苍老沙哑。他嘟囔着：“我觉得这个人说得好像有道理——圣女不是说圣子有着能维持永恒的能力吗？说不定……我们也可以获得圣子身上的永恒。”

“不是说那个能力只对原住民有效吗？”

“可是谁也没看到过纯白梦乡的后代传送走啊。”

“……”

一阵沉默后，有人啧了一声：“第一次看到圣女，还有那个圣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很诡异了……”

小小的，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人们更热烈地讨论着、猜测着，态度不一。但相同的是，幸存者们开始期待第三次的纸条上会是什么内容。

在众人的期待中，纸条依旧像之前几次一样，出现在了一些幸存者的门前。

有过前两次的经验，几十名幸存者自发聚集到了酒馆后方宽敞的包厢中。

只是——

“为什么我看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我也……”

纸条上的句子断断续续，很难连成一句完整的话。

人们先是困惑，但很快他们发现，每个人纸条上的文字都是不一样的。

“是要拼在一起在才能阅读？”

幸存者们一边骂着真麻烦，一边把纸条凑在了一起。

那些连不成句子的单字终于变得通顺起来——

“纯白梦乡是针对外来者的屠宰场。”

“传送日来临之时，肉质鲜美的幸存者将像牛羊一样被宰杀，服用。”

“若想亲眼看见，A区一探究竟。”

人群一下子骚乱起来。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我们会被杀掉？！为什么？”

“不可能！”

等人群安静下来后，真正的讨论才开始了。

“不论这个人是谁，我都选择相信。我在第二次纸条出现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也觉得圣女怪怪的。”

“我也相信！”

“可是嘴上的相信没有用啊。”一个女孩机灵地转了转眼球：“我们中间有没有人的天赋能力是能够安全潜入A区的，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有人叹气：“我知道大家谁都不愿意在人前暴露天赋能力，但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事关我们全体幸存者的生死。”

一个矮个子，身材有些微胖，长相和气的女人打破了安静：“……我去看一眼。”

这个女人悄无声息地从酒馆走了出去，几个松鼠一样的闪身，就到了十几米之外。

得益于女人相当之快的脚程，短短半个小时后，她就重新出现在了酒馆里。

矮个子女人刚一露面，就有人抽动了一下鼻子：“……好重的血腥味。”

人群脸色一变，连忙追问矮个子女人：“怎么样？你在A区看到什么了？”

“他们真的在杀人！！”矮个子女人的脸色很难看：“我一进去，就看到好几个幸存者，他们所有的幸存者都戴着手铐和脚铐！身上伤痕累累的！我正要仔细看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惨叫！我顺着惨叫找了过去，看到的却是……”

矮个子女人顿了顿，立刻有人催促：“你看到了什么？！”

矮个子女人脸色惨白：“我……看到了一颗人头，咕噜噜地滚到了我的脚边……血流淌了一地……一个纯白梦乡的原住民看守走过去捡起来，还对旁边的另一个人扬了扬，说这个人的头脑很好，脑子一定很美味……”

说到这里，矮个子女人的喉咙里翻出了压抑着呕吐的“咕咕”声，她用力捂住了嘴巴，把呕吐物压回了喉咙。她这一举动，让围着她的人群向后退了退，生怕被她的呕吐物溅到身上。

矮个子女人的话，所有幸存者的心情都无比凝重。

“什、什么……怎么会这样……”

“……纯白梦乡……怎么会这样……竟然是在利用我们！”

“等等，”有人突然说：“我们要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你不会是和写那个纸条的人是一伙儿的吧？”

矮个子女人怒气冲冲地看着提问的人：“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看到的东西！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还剩两个月就传送走了，当然希望平平安安的，我是最不愿意惹这种麻烦的人！”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众幸存者身后传出：“她确实不是和我一伙儿的。”

人们回头，看到了一个戴着宽大的帽子，两鬓花白的人。

“你就是写字条的人？！”

这人微微抬头：“是我。”

幸存者中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因为那人抬头，他的面容暴露在了光线之下——那是一张狰狞可怖，布满了伤疤的脸！

龟裂的土地一样的伤口贯穿着他的整张脸，露出里面深红色的血肉，光是看着都十分疼痛。

这人也知道自己的面容不算好看，赶紧低下了头。在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声后，他说：“这伤口，就是我被像畜生一样关押在A区被捆住的时候，那些原住民割开的！”

*

结合欧阳游目前了解到的所有情况，编造出一个“圣女与圣子饲养并吃掉幸存者”的故事并不难。

将目的夹杂虚假的真实中，往往更能令人信服。

在欧阳游罗列出的一条条似真似假的证据面前，人们也逐渐相信了欧阳游所说的话。

刚刚去过A区的矮个子女人问欧阳游：“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吃掉圣子和圣女的肉，就能永远留在这里呢？”

“这也是我从A区那些原住民身上得到的消息。”欧阳游看了一眼矮个子女人，沉沉开口：“每天傍晚的时候，A区的护卫们偶尔会被分到一片沾着鲜血的肉。”

“最开始，我以为那是死掉的幸存者身上的肉。直到我听到了一个护卫抱怨说‘圣子的肉越来越柴了’，才知道，那是圣子的肉。”

矮个子女人沉吟着：“……你是说，圣子的永恒，是靠别人吃下他的肉来维持的？”

有人摇头：“没证据吧？这只是你的猜测。”

欧阳游口中发出一串冷笑：“没有证据的话，我当然不会乱说。不知道一开始你们见圣女的时候，她有没有和你们说过能永远住在纯白梦乡的只有最初的第一代人，后面诞生下来的人都是会被传走的？”

“有啊，那又怎么……”

欧阳游打断发问：“那其实是因为圣子的血肉无法饲养那么多人。但真正有能力的人，还是会被留下，比如搜查队的查尔斯，他是第四代人，却得到了圣子的肉。”

“你是怎么知道……”

“我说过了，因为A区的人都是将死之人，那些护卫们认定我们是马上要被宰杀的牲口，会故意在我们面前说一些真相，欣赏我们痛苦的嚎叫。”

欧阳游给出的解释，令人信服。

有人问：“那你要我们怎么做？”

欧阳游猛地抬起头，怒意冲天：“我要你们和我一起，闯入教堂，活捉了圣子与圣女，食用他们的血肉，永远留在这里！我要结束我在TOWER永无止境的厮杀！”

“抱歉，我还是做不到。”寂静中，一个国字脸男人摇了摇头：“目前为止，纯白梦乡的人们对我们都挺好的，我无法做到吃人。”

“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任何人。”欧阳游的笑声像是锯木头一样难听：“我承认我是因为私心才把你们聚集到这里的，但是不想加入也没关系。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去的。”

欧阳游话音刚落，矮个子女人情绪激动地举起手臂：“我加入！一口一个同胞地骗我们，把我们当成笑话！为了给死去的同胞复仇！为了永恒的安宁，我加入！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天赋能力，怕什么？！”

矮个子女人的话煽动了不少幸存者的情绪。

“……我也加入。”

“我也加入！”

“我也——”

欧阳游轻轻笑笑。

闯入教堂的计划制定得非常简单粗暴。

简而言之，就只有一句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幸存者们将像是消灭害虫一样消灭掉所有拦路的原住民，直到闯入教堂，活捉圣子和圣女。

之后，他们会将圣子的血肉均匀地分给每一个人。

直到这里，欧阳游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大半。

而剩下的一小半，则要由欧阳游亲自来完成。

他要在所有人都闯入教堂时，引燃巨量的“蠕虫的心脏”。

“……虽然我的本意只是想闹大一点。谁让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人多热闹才更好玩。”欧阳游满意且无声地微笑起来：“不过能将这些贪婪的幸存者一起杀掉，也算是做了一件三号一直挂在嘴边的好事吧？”

一只社畜爬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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