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个念头从圣子脑海中闪过，让圣子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欧阳游不会是想杀了他吧？！

不，不会的。

他的天赋能力对欧阳游还有用，再说，这家伙不是经常自诩聪明绝顶吗，总不可能为了通关这样一个副本把他杀了吧？这样的通关方式他肯定会觉得耻辱的吧！

话又说回来，欧阳游这人说好听一点是古灵精怪，不好听就是疯疯癫癫，他做出什么事来圣子都不会觉得奇怪。

越想越后怕，圣子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剪刀藏在了裤腰里。

刚藏好，圣子听到了宝宝的声音。她“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声音又大又尖，吵得人心烦。

圣子推门出去，见欧阳游正在厨房给宝宝削苹果，用的就是他刚刚拿着的那把刀。

原来拿刀只是为了给宝宝切水果吗？

这个念头闪过，圣子非但没有放心，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只不过，看欧阳游一脸自若的模样，圣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宝宝很喜欢欧阳游这个父亲，吃早饭的时候说什么都要坐在欧阳游腿上，吃完饭之后更是直接趴在欧阳游膝盖上睡了过去。

欧阳游双手悬空举起，一点儿都不想碰到宝宝。他满脸嫌弃，催促圣子：“小花，快点把这卷毛小猴拿走。”

圣子：……

圣子差点因为欧阳游这句“卷毛小猴”爆笑出声。他憋着笑，肩膀发抖地把宝宝抱回了她的房间，想着索性开门见山地问欧阳游拿刀干什么，但看见欧阳游的时候，圣子不受控制地板起了脸，冷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这种身体不受支配的感觉欧阳游很熟悉——他知道，自己这是强制被进入了美智子和其丈夫的回忆中。

欧阳游有些局促地摩擦着手掌，没说话。

圣子不耐烦皱眉：“说话啊！消失三年，突然又没事人一样出现，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你别激动。”欧阳游继续搓手。

“我怎么能不激动？你别转移话题！”

“……”欧阳游长叹了一口气：“我要是说，是宝宝找到我，让我回来的呢？”

圣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宝宝怎么会找到你，她这三年连家门都没有出去过！”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

因为副本的限制，欧阳游的表情是苦哈哈的，但双眼却闪动着浓浓的笑意。他似乎很享受身体被某种不明力量支配的乐趣。

“我抛弃了你们，是我的不对……但我当时也是被吓到了，我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是那个样子……尤其是医生告诉我，她这一辈子都治不好的情况下。”

“这三年我无数次都想要回来探望你们，可……可我不敢……我怕你们怨我，也怕你瞧不起我，我在外地创业，并没有做出成就来，就更不好意思回来了。但是美智子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思念你！”

圣子听得郁结——什么人啊？！明明就是他抛妻弃子，却只知道狡辩！身为男人，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真是让人瞧不起！

作为一个旁观者，圣子都想破口大骂了，可美智子仍然很冷静。她只是说：“说重点。”

欧阳游搓着手：“我昨天在工厂午睡，突然听到一个孩子撕心裂肺地哭，我在梦里找了好久，发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宝宝。她看着我哭，说想要爸爸，想见我，让我回来。”

“最开始我是抗拒的，因为我没有脸面面对你们母女，宝宝哭着求了我好久后，见我不答应，突然向我扑了过来。”

回想起那时候宝宝狰狞得根本不像人类的面孔，欧阳游撩起袖子，给圣子看他的手臂，手臂上竟然有深深的青紫色的咬痕。

圣子惊讶：“怎么会……难道宝宝在梦里也可以咬人吗？”

“我从梦中疼醒，但仍旧能听到宝宝的声音。她阴沉地问我究竟要不要回去当她的爸爸”欧阳游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恐惧：“我不知道宝宝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做到的。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如果我拒绝她，很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所以我答应了，并飞快赶了回来。”

“……所以，”圣子嗤笑一声：“你回来才不是因为什么想念我和宝宝，而是因为你害怕了。”

欧阳游讨好地对圣子笑了一下。

再次去寺庙的时候，圣子把宝宝出现在父亲梦里的事情告诉了那个和尚。

圣子满脸担忧：“宝宝她竟然能随意进出别人的梦，并在梦里伤害别人吗？会不会其实她已经害了不少人，而我一直不知道？”

“夫人的问题，我也有些难以回答。”和尚认真地上下打量着圣子：“夫人身上似乎的确沾染了一些杀戮之气，但就算是最强的鬼胎，也是难以通过梦境夺人性命的，这是天地间的规矩。”

“照理说，就算是通过梦境伤人也很难做到，也许……是因为您的丈夫与您的女儿是血亲。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得知宝宝不会轻易通过梦境伤人后，圣子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宝宝可以进入血亲的梦境，看来，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也要留丈夫在家里了。否则，如果宝宝因为看不见了他，潜入欧阳游的梦里将他杀死怎么办？

再怎么恨，那也是一个生命。

于是欧阳游就这么重新住回了家里。

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吃着圣子做的饭、什么家务都不做，自若的态度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而是只是出了趟家门又回来了似的。

结婚前，圣子被他洒脱不羁，还有一点点厚脸皮的性格迷得要死。

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性格其实根本就是没有道德，没有责任感。

真就应了母亲的那句话：这个男人不值得托付。

“美智子~”欧阳游突然出现在圣子身后：“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圣子后退了一步，直到拉开了和欧阳游的距离后，才淡声问：“什么事？”

“是关于钱的事情。”欧阳游：“我知道你母亲给你留下了不少遗产，也知道你自己有不少积蓄。可这些钱又能撑多久呢？”

圣子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兜兜转转的了。”

欧阳游摸了摸鼻子：“美智子，你的性格变了好多，比以前直接好多。”

圣子：“……”

圣子不理，欧阳游也不尴尬，说：“所以我的打算是找一份工作。但所有的活儿都要工作很久，时间并不能由我自由支配。你也知道，宝宝很黏着我的，万一她要找我的时候我在工作怎么办？她万一又发狂了，怎么办？”

“所以，我想再开一个工厂。”欧阳游上前一步，逼近圣子：“我有开工厂的经验，而且两次都成功了。我只是需要一笔启动资金……美智子，你能借我吗？”

圣子心中浮上了对欧阳游的浓浓的失望。

这个人是不是只有用钱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

但最后，圣子还是把启动资金交到了欧阳游手中。

原因有二。

一是欧阳游实在太会磨人，几乎是一有空就缠在圣子身边，不停地给他讲开工厂有多么好，多么方便，甚至还动员宝宝一起来说服他。

二是圣子手里的存款是一个很尴尬的数字，不多也不少，如果一辈子不出去玩、不吃贵的食物、不买衣服什么的恰好能活到她老去。但如果生病了需要治疗的话，钱就不够了。

看在欧阳游之前的工厂的确赚了些钱的份上，圣子到最后还是同意了欧阳游的请求。在和欧阳游约定好了利润六四分成后，圣子把钱交到了欧阳游手中。

因为曾经工厂的场地和机器还摆在那里，欧阳游决定继续做母婴产品。

解决了场地设备和策略，接下来就是招人。在工人圈中，欧阳游的名声并不算好，因为他曾有过拖欠工资丢下工人跑路的历史，好在人力永远是这个时代暂时不缺乏的东西，在已经知道欧阳游有欠债风险的前提下，仍旧有不少工人奔着欧阳游开出的比市场价稍高一些的薪水奔涌而来。

圣子不得不承认，就做生意方面来说，欧阳游还是有一些头脑的。

只用了一年时间，欧阳游就把工厂经营得小有名气。

赚到的钱欧阳游都乖乖交给了圣子，看他态度诚恳，渐渐的，圣子心里的气也消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重新变得融洽。

与此同时，宝宝四岁了。

宝宝在三岁前生长得飞快，不论是身体还是智力，可四岁这一年却突然停止了发育，就连身上的黑毛都再也没生长过。

圣子忧心忡忡地去拜访了那个和尚，和尚却说：宝宝停止生长，对大家都有好处。

话虽这么说，圣子却依旧不能放心下来，他咬着牙找了家庭医生来家里给宝宝做了检查，得出了宝宝身体无碍的结论后才终于放心下来。

总的来说，这一年是平淡且令人安心的。

圣子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欧阳游有些不对劲。

他开始频繁夜不归宿，编的借口一次比一次敷衍。

也许是外面有女人了？

圣子这么想。

不过这一点，圣子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他因为整天照顾宝宝，根本时间打扮自己，变得既衰老又苍白，原本漂亮的脸上也长出了不少斑点。

而且他和欧阳游现在的关系，说是夫妻，其实更像是住在同一间房里的不熟邻居。

就算欧阳游有了别的恋情，他也完全不在意。只是有一点……

圣子拦住神色匆忙要出门的欧阳游：“我有话要对你说。”

欧阳游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有些焦虑地跺了跺脚：“什么事？我回来再说不行吗？工厂那边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管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抛下宝宝不管。宝宝很喜欢你，这段时间她很焦虑。为了她和你的安全考虑，我希望你能够多多陪伴她。”

“抛下宝宝不管？”

欧阳游重复着圣子的话，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意义不明地低笑了一声：“怎么会呢？你放心吧，我绝对不可能抛弃她……因为……”

圣子：“因为什么？”

“没什么。”欧阳游阴郁地住了口，他转身向外走：“我先走了。”

*

几天后，圣子知道了欧阳游这段时间总是行色匆匆的原因。

不是因为在外面有女人了。

欧阳游竟然在赌博！且已欠下了不少钱！

讨债的人把欧阳游一路押到了家里，问圣子要到了足够的钱，这才放人。

那些人走后，欧阳游瘫坐在沙发上——他被打得不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圣子转向他：“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欧阳游眯着眼笑起来，于是圣子知道这不是美智子的丈夫在说话，而是欧阳游本人。

副本对神志和外在表现的影响实在太大。有的时候圣子脑子里晕晕的，就好像自己真的是美智子；有的时候则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扮演，但他的一言一行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现在是难得的神志和行动都听自己使唤的时间。

欧阳游用大拇指擦掉嘴角的血，又把拇指上的血吮进口中，笑容灿烂：“这个丈夫的牌技也太差了，要是换我来，根本不可能赌输。”

圣子：……

难得的清醒时间，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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