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是吗？”高一程盯着秋岚，“可是，你第二次不是还主动让我……”

“那是！那不是……那是有原因！”秋岚窘急道，全身都燥热起来，可他找不到话语，大脑忽然就空白不知说啥，他对自己这状态气急败坏，迁怒于高一程对他说了句狠话，“老子要杀了你！”

然后，他的思路似乎一下子打开了，快速道：“那是你故意！对，那会儿你是故意！不是我的原因！”

秋岚理直气壮起来，巴拉巴拉说了几句，因为嗓子疼而没再继续。高一程认真听完，点了点头：“嗯，岚岚表达好像好一些了。”

秋岚：“……”

这家伙！

秋岚真是不想回忆，刚才自己被他“教”的过程。

所有话都说清了，活儿也干完了。秋岚躺着小睡了十来分钟，醒来，看到高一程在穿衣服，听到他说他要出去一趟，并被问“吃什么”，“需要买什么”。

秋岚啥都不要，只看着他穿得整整齐齐、精精神神，一派正人君子的装扮，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自己却还瘫在床上疼着累得不想动，心里有些愤愤不平，问他：“你去哪儿？这么晚你还出去？”又丢下我一人不管了？办完事拍拍屁股就跑？

高一程：“去接千金大小姐。”

秋岚：“……？？”

高一程：“我妈。她旅游回来了，让我去机场接她。”

秋岚：“哦……你家不是有司机吗？晚上不工作？”

高一程：“她指定让我去接。”

秋岚无言以对，最后道了声：“挺好……还以为你妈跟你爸一样，一声不响回来跑到家里找你……”

高一程笑了声，走过来坐秋岚旁边，说：“我去了。”揉揉秋岚的头发，接着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对着他的嘴唇亲擦吮了两下。

临走前，高一程再次提醒秋岚记得去洗一下身子，然后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

大门沉重地关上。他走了，屋里空空荡荡的安静。秋岚有些落寞，心里像缺了什么，身上疼痛感觉更加明显。

秋岚枕着枕头躺下，闭上眼，脑子里还是高一程……才刚离开，秋岚就开始思念他，思念他的气味，想拥抱他的温暖。

然后，秋岚又突然想到，高一程他妈妈，不会来这里吧……不，橙子不可能带她来，就算来了，也是因为橙子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才会那样做吧。秋岚很轻松地宽慰了自己，放心地去拿手机玩。

高一程在机场出站口，见到唐雅雯与她的朋友们。他向阿姨们微笑问了声好。她们感觉好长时间没见过高一程了，笑着道他“现在这么帅这么高了”，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说“身体精神看上去真好”，简单聊了几句，转头用羡慕眼光看着唐雅雯，夸她有个好儿子，没想到她能把他养这么大这么好。

接过唐雅雯的行李箱，前往停车场，高一程边走，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感觉老妈心情颇好，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高一程给老爸发微信，告诉他“接到了”。

“好。回来路上注意安全。”高建宇回复。他回这条消息的时候，高一程正开车行驶在路上，是唐雅雯看到微信，顺便也叮嘱了高一程一声。

街旁路灯一个一个从眼前飞驰向后方，坐在副驾驶的唐雅雯，扭头看着高一程，问他这几天怎样，毕业论文的情况，留学申请的种种材料。

“已经决定选题了，下周开题报告。”

高一程一一回答。留学申请工作，他已经定好了学校和方向，针对不同目标，文书作了不同版本。“准备再做最后两次修改。”高一程说，成绩单上周已打印，推荐信也准备好了。所有材料高建宇已过目，让他“赶紧去跟外教练练你的口语”，“把你那些专业术语都记清楚”。

唐雅雯一一听完，也嘱咐了他几句。高一程答应着，在红灯前停下车。

“程程，你今晚回来住吧。”唐雅雯说。

高一程摸肩膀的手，止住动作。他手指触到的衣料下，是很烫的牙印，家里那只“猫”咬的。

唐雅雯注视着高一程的侧脸。编理由说谎话，是会被她一眼看出来。

红灯倒计时，12、11、10……

“我朋友来玩了。”高一程提起手刹，“他现在还在家里，已经说好留下过夜，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你哪个朋友？”

“您还不认识他。”高一程开车过十字路口，看着前方，说，“我爸知道。”

秋岚玩了会儿手机，撑着身子去拿了本子和笔，回床上，被子披身上，趴着画画。

只稍微活动一下，秋岚就觉得身体难耐地痛。秋岚骂了高一程几句，扭头，看看门口，好，他没回来。秋岚放心了，然后不服地继续嘟囔：能用画画说清楚的干嘛要用语言文字……画画多简单，直白易懂。

高一程回来时，走进卧室，看到秋岚趴着睡着了。

他的脑袋旁边搁着画本与笔。高一程拿起本子，看到满满一页的“胸肌”。

高一程翻页，看到“腹肌”，向左扭转的腰部，极具动态效果，旁边还有粗硬线条的“肩膀”，“脖颈”，凸出的“喉结”……

高一程深呼吸，坐床边，凝视秋岚的睡脸。岚岚身体大部分被灰蓝色的被子盖着，手臂肩膀都露在外面，因为趴着，能看到他背上明显突出的肩胛骨。他眉头舒展，呼吸很轻，高一程感觉他，这会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特别乖巧温顺的小猫咪。

“岚岚。”

高一程还是要叫他起来。他轻轻推着他，唤他。

秋岚醒了，“嗯”了一声，睁开眼，又闭上，又“嗯”了一声，这次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你回来了？”秋岚抿抿嘴唇，浑身不舒服，皱眉，“现在几点了……”

“九点二十。”

“哦……才九点多……”

高一程还是带回来了一些吃的。

秋岚：“不想吃。”

高一程：“简单吃点儿。”

秋岚不情不愿地爬起来，高一程伸开一边手臂，搂住他。他适宜地靠进他怀里，吃他拿来的食物。本来没多大感觉，结果，越吃越饿，美味勾出馋虫，味蕾与胃部大大满足。高一程看秋岚吃得高兴，露出微笑，然后听到秋岚问他妈妈怎样。

“已经送回家，交给我爸了。”

“哦……你父母都回来了啊。”

“嗯。”

秋岚又吃了几口，不吃了，觉得饱了，而且想躺下休息。

秋岚侧躺入被窝。高一程边把吃留下的残物收拾进塑料袋，边问他：“岚岚，你洗过身子没？”

“没。”

“……去洗一下，再休息。”

“不洗。”

被子很大，秋岚盖一半抱一半，脑袋还枕上去，很享受现在懒懒放松姿态在床的状态。不管高一程怎么劝，他都不去洗，他累，只想跟床成为一体玩手机或者睡大觉。

“你刚才趴着画画不累吗？”

高一程站在床边，抱着臂问道。

“不累。又不用动。”秋岚说完，忽然才想起画画这事儿，提声道，“我靠，我的画呢？”

劳动之作不见导致冷汗刷刷冒出，接着，秋岚也想起自己画的都是些什么，而那原型就在自己面前站着——虽然被衣服遮挡——他全身又发起烫来。

“我放桌上了。”高一程看着秋岚脸上表情变化，说，“你不想动？那我把你抱过去？”

“……不去。不去。”秋岚抱紧被子，脸埋进去，赖着就是不动，“不想洗。我不洗。”

“岚岚。”

“我不洗！我上次都没怎么洗，也没出啥事啊。”

这语气，又是那种理直气壮。高一程眼神变了，秋岚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话不太对。

“你上次也没怎么洗？”高一程问。

秋岚抱紧被子，一半脸埋进去不说话。

“岚岚。”高一程语气加重了几分，“你学医，你真的不知道吗？对身体不好。去洗澡。”

“……不去。”

无论高一程怎么说，妥协到表示秋岚可以不动，他把水端过来帮他洗，秋岚仍不同意。高一程不懂他这会儿为何这么任性。他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洗不洗澡你还管我！”秋岚也纳闷高一程怎么这会儿那么固执，不耐烦起来，回怼道，“这种事情不都看个人意愿吗？你都已经把我这样了，还让我干这干那，你还想怎样？这不都还是你造成的你现在还强迫我去劳动！”秋岚知道高一程不是会说脏话难听话的人，自己坚持就是不从，他还能怎样？总不可能揍自己一顿吧。

高一程继续跟他说，现在主要是为他身体着想怕生病，他可以不劳动啊，他可以帮他洗……然而被打断了。高一程又一次，听到秋岚说“你凭什么管我”，说他没资格管，觉得他在多管“闲事”。

秋岚怼完，抱着被子装睡。高一程也没有再继续劝说。这是放弃了？然而。

“岚岚。”

高一程这一声，好像跟刚才不太一样。秋岚不由睁开眼，抬头，看到高一程脱掉衣服，在灯光下，他上半身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反射着刺眼强劲的光，他的眸中，更是沉抑着略略危险意味。

“一直没人管过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