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秋岚说，“我知道太突然了，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大脑忽然嗡嗡嗡响起来，秋岚看着高一程，想继续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还是移开视线，然后慢慢继续开口：“……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其实一直没有把你当普通朋友。我喜欢你，一直想跟你谈恋爱那种，跟你对我的友情兄弟情完全不一样。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但那跟我喜欢你没有关系。你跟我说的去国外，异地恋，我都可以接受，异地恋我没关系，我也可以去国外，我现在也不是完全听不懂英语了。”

还是缺氧，脸太烫了脑袋都要烧糊。为什么人类不能自由控制自己的温度？

“……对了，你不是问我，你要不要告白吗？”秋岚努力控制呼吸，再次扭头看向高一程，“我也想好了，我觉得你应该去告白。”

高一程表情跟刚才没有变化。

“因为我想追你。”秋岚说，“你心里一直有那个人，你也不知道那个人喜不喜欢你。如果她也喜欢你呢？我觉得你根本不用担心异地恋负责啥，因为这又不是你一个人做决定，你应该跟她商量这种事。我觉得你应该听听她的意见。先说我不是为你为她着想，我只是觉得你赶紧告白说不定跟她在一起就没我的事了，别我追你好几年你俩才在一起那我……你也不要因为不想伤我感情就答应我什么，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我可是对你完全坦诚的，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把你应该知道的都告诉你，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对于未来的想法，我家的情况，我刚才都跟你说了，所以你可以考虑，我可以等你考虑几天再给我答复，我希望你可以考虑几天不用太着急下结论……咳……”

秋岚说话太急，情绪太激动了，此时到极限几乎喘不过气。他捂住胸口垂下头用力呼吸，细微的汗珠渗出，头眩晕起来，捂住嘴，眼镜上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了。我靠如果这个时候犯病才搞笑吧我的身体？？不能激动不能激动……

我需要空气，我需要逃离。

太过于难受，秋岚抬起头，最后一次看向高一程：“总之……我等你告白完再给我答复……”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慌慌张张地关上车门踉跄着跑走，在楼门前差点儿来个平地摔。

高一程到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最后似乎连表情都没变。看来真的被吓得不轻，完全懵逼了吧。

秋岚跑回家里，锁上门，喘口气，站在玄关发呆。

“哥？”

秋岚回过神，看到秋光秋月从卧室走出来看着自己。

“……我回来了。”

秋岚简短道了声，然后扭头，拖着身子走进自己房间，关上门。

秋岚坐床上，继续发呆。

刚才的一切好像做梦，但确实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喜欢你。”

我真的跟他说了。

跟他说了好多好多话。

我竟然跟他说了那么多。

他知道我喜欢他了。

秋岚的脸瞬间烧红。他向后躺倒在床，摘掉碍事的眼镜，翻身抱紧被子，脸深深埋入被子，在闷死之前又迅速出来，大幅度呼吸。

最后，还是欺骗自己……还是没勇气面对否定的答案，用“不用现在给我答复”欺骗，让他告白完再给答复……橙子去告白？告白结果？秋岚眼前，直接浮现出高一程跟某个女孩走在一起的画面。

这个，就是答复了。不用直接听他拒绝自己。我真……

秋岚自嘲地笑笑，眼眶渐渐湿起来。

明知道会失败还去做的那些人，真的都是傻子。

秋岚再次将脸埋入被子。

没关系。都已经决定了，好好哭一场，然后新的开始。

之后，为了不让自己有退路，秋岚也告诉了小甜甜他们，自己辞职的计划。

二次元的小伙伴都很理想主义，一直都支持。秋岚也跟三次元现实主义的朋友说了这件事，本以为会被劝三思，然而。

深海：你终于开窍了？

深海：敢于面对自己想通了？

跟富婆告白这事，他骂啊嘲讽啊还生秋岚的气。秋岚：“爷失恋了你还不安慰安慰爷，请我吃顿饭呗。”“去你的。你失恋跟我啥关系。我还想找你要精神损失费那天老子陪你熬了一个晚上。”准确说应该是互相对骂了一个晚上。

在告白两天后，高一程打来电话。

秋岚没有接。

手机静音，不管他打多少次，秋岚都没有接。社交通讯平台的语音通话也是，秋光秋月的电话手表也是。不光如此，秋岚还让秋光秋月以后少跟高一程联系。弟弟们自然理解为自己哥哥和橙子哥哥吵架了，秋岚也懒得多解释。

他躲着高一程的联系，他莫名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那种窒息感就又会回来。

秋岚清楚，其实自己还是在逃避。他害怕听到那句拒绝的话，被自己喜欢的那个声音说出来，对自己。

高一程好像明白了，不再打电话，也不再发语音，转而发消息。

秋岚心想，发消息不错，这样就等于画上句号了，一切结束，新的开始，而他消息的内容可以等自己看了也不会太伤心的时候再看，很好。

然而，高一程发了句“岚岚，在吗”后，就不再吭声。

你还非要我一直看着啊？！

秋岚装作没看到，反正有时候消息太多，他确实会漏看一些私聊消息。

然而，一天，小甜甜在群里问岚岚辞职找工作的事。

Glory：……………爷还要还花呗的钱、………至少先把这个月的工资拿到手再辞职（

Glory：……不过爷已经开始做简历了、…简历真麻烦（

小甜甜：岚岚快来一起北漂吧！！

Glory：………………得看有人要我没……

橙子：岚岚，私聊。

秋岚：“……”

高一程直接在群里叫他。

小甜甜：肯定有人要。

苹果：岚爷简历做到哪儿了？

Glory：……………名字年龄性别（（

橙子：岚岚，私聊。

秋岚：“……”

你成我的“自动回复”了？！

接下来，众目睽睽下，高一程在群里多次发“岚岚，私聊”，小甜甜和苹果等群友都看着秋岚跟自动屏蔽他似的，一次都没理他，而高一程既然一直发，就说明秋岚也没跟他私聊。他们俩是怎么了？所有人自然而然跟秋光秋月一样，先想到他们是吵架了。

秋岚看到高一程给自己发了条私聊消息。

橙子：你如果继续不理我，我直接在群里说了。

秋岚拳头握紧。

这家伙……说不定真的敢。

秋岚进入他与高一程的聊天窗口。

Glory：你干嘛？

秋岚发完消息，稍微往上翻了下，看到高一程已经连续问了自己三天“在不在”。

橙子：我想跟你见面。

秋岚躺床上，闭眼沉思了很久。

Glory：……你有啥事在这儿说就行了，我没时间…

橙子：你不想听我当面答复你吗？

秋岚再次放下手机闭眼。真的，每看一次他发的话，就会觉得呼吸困难，心率加速。调整好呼吸，稳定好情绪，再慢慢看他有没有发新消息，慢慢打字发送。

Glory：一句话的事，在这儿说就行了。

发完这句，秋岚熄灭屏幕，闭眼翻身。有些想退□□了，不想再看他发的消息。不知道他会说什么，秋岚满脑子都是一些冰冷残酷的但或许语气是温和的话语。可是不管语气多么温和，内容才是关键，终归是会让人抑郁一段时间的。

不敢去看他发的什么。

但不看又……有种会错过什么的感觉。

秋岚捂住手机屏幕，决定只看一点点，只看他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橙子：你想让我去医院堵你吗？

秋岚：“……”

啊？啥？

橙子：或者去你家堵你？

橙子：你愿意的话，我明早就可以。

秋岚：“……？？”

啥跟啥？他在说啥？

这啥流氓行为？？

Glory：……你有病？

橙子：嗯。接诊吗？

秋岚：“……”

忽然不太紧张了。

忽然觉得，这……似乎不像是会拒绝自己说的话。

那种充满希望的可能性在秋岚心中忽显。说不定，说不定……

那……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