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齐淮的心跳声很吵,可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问叶忆葡,刚刚喊自己做什么,却又觉得那也不是他最想知道的。

叶忆葡忽然又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一会,齐淮终于忍不住提醒她,“永宁伯家的谢照虞身子不大好,总是吃药。”

“我知道。”

齐淮看她,此刻被雨淋湿的她如海棠濯雨、润如玉莹,心内一动追问道,“知道你还要嫁?”

“嗯,只要他愿意。”叶忆葡看着被大雨浇淋得直不起身的花草。

“老太君同意了吗?”齐淮说不清她的神色是多么不愿意,但也未觉得她有多愿意,她说起自己的婚事似乎像是在说别人,这让齐淮探不到她的底。

“那是我姨母的事了。”叶忆葡看着在被大雨洗涤干净的玉石小路。

“你都没见过他,若他生得丑陋可怖呢。”实际谢二郎是病气难掩的神清秀骨。

“可他父亲是永宁伯,就够了。”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又要来教化她,免得继续留下听见些逆耳的“忠言”,叶忆葡没了看雨的心思转身便要走。

“不过是个伯爷,”齐淮见她要走,忍不住伸手拉她回来,谁知这女子如此单薄,手上稍微用几分力,便让叶忆葡脚下不稳,她卸了力做好再次摔个狗啃泥的准备,就算是装可怜,只要能让这位世子爷别训她就行,谁知,这一次,世子殿下并不想让叶忆葡摔倒,踏步迎身上前,叶忆葡便稳稳落在了齐淮的怀里。

他的唇刚好印在了她额头,她想后移却发现身后就是山石,叶忆葡抬头看向齐淮,这样他的唇便落到了她的鼻尖,齐淮忍不住嗅探,她的鼻息,香味还和过去一样。

山中白兰,空谷幽香。

可惜,她若不是出身低微的孤女,她该像是皎洁当空的朗月。

齐淮从心底生出了不知名的异样,像有初生的小兽在轻轻咬啮着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神志,被她的香气环绕,那又痒又痛的感觉变得令人沉醉、欲罢不能。

难不成,自己修身洁行这么多年,最终让自己入眼的竟然反而是一个如此低位的女子?这命运可真会捉弄人,他本以为自己会实现母妃追寻一世而不得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若要纳了叶忆葡,便不能了,齐淮察觉自己情动后,一时竟思绪翻飞愣在了原地。

叶忆葡推了推齐淮,回过神来,齐淮只觉得她放在自己胸膛上的纤手每动一次,都让他心痒难揉,恨不得,立即捉到自己手中,此时此刻情急难忍,管不得那许多了。

此刻一阵风吹过,衣服都湿透的叶忆葡不禁打起了冷颤,环住她的双臂既没有收紧也不肯放下。

齐淮那丰神俊逸、仙姿佚貌的面容此刻正无限放大在叶忆葡眼前,要说毫无动心,定是假话,但看着他半是动心半是犹疑的模样,她的心却开始轻轻的痛。

叶忆葡不断在心底重复提醒自己,

她的身份,配不上他。

她要忍住,别爱上他。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抚上她温热的唇,摩挲着,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齐淮情动不止,忍不住俯身,想要探寻着她唇的方向,可这迷醉却突然被叶忆葡的出声打断。

“世子殿下,这是要,私相授受吗?”叶忆葡侧过脸,想暂停的,还有她自己的心动,毕竟,这不是现代,自己也不是刚穿来的懵懂心态,没有许诺,她不能放任自己沉沦。

“别动……”而齐淮这边分明是等待已久的树,只为等这一次久旱甘霖的放任,他的心中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叶忆葡这样好闻,她的唇,究竟是什么味道,并不等待她的允许,他直接一手揽过她的腰,另一手从后面环住她的后颈,轻轻一带便使二人身体贴紧,任她的唇是仓皇的蝶,此刻也在劫难逃了。

谢二夫人不做,要做通房吗?

姨母的话在耳边适时响起,错过了谢照虞你此生难有这样好的机会了,可叶忆葡还是闭上了眼睛。

喜欢就是喜欢了,她肖想世子殿下已久,哪里能抵挡得了他的主动相亲呢,她想,果然爱意,非理智可阻拦的。

此刻的叶忆葡是被露水刚刚沾湿的如芳似蕊,微扬起脸,是娇妍欲滴的初初绽放,是一身春泽的心花摇,她为这个吻,已做好了准备。

可,闭上眼睛却有闪碎的画面闯进脑海,似乎……仍有哪里不对,是哪里呢?

在他的吻缓缓靠近,距她微毫时,

叶忆葡想起,他的亲卫不在近旁!

那走到哪便象征着礼王世子在哪的亲卫们,从躲雨开始便目之所及一个都不见。

亲卫们从不会随意离远离世子,主子做什么也没有避开他们的必要,而现在,他们都远远避开了,唯一的原因只能是……受了吩咐,远远的隐到了假山四周。

这样便没人通过亲卫的身影知道世子殿下身在何处,不会看到,世子殿下此刻在这里,与自己,在一起。

在倾盆而泻大雨中那样短短的几步路,齐淮世子已然安排好了自保名声的退路,不得不夸他一句,心思缜密,莫不如是。

他是觉得男女私会丢脸,还是因为和自己私会丢脸呢,最好的可能,也是两者都有,想到这叶忆葡脸上红晕的来源从羞涩变为了羞辱。

齐淮啊齐淮,是不是看惯了低微的人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便认为低位之人生来便不该有骨气、不懂得什么是尊严?

“殿下让亲卫藏得真好啊,难为你纡尊降贵跟我共处了。”

叶忆葡的心花,迅速地衰落了,不及绽开便枯萎的花蕊,不等暖照便褪去的春光,徒留一身苍白昏暗空欢喜,她不再躲避,直直的看住眼前人,心底是无限嘲笑,嘲笑自己走的不及时有一次着了他的道,送上门来感受他如此羞辱,嘲笑他生来不懂得平等爱人,又何必委屈自己低就呢。

被叶忆葡一推,似南柯梦醒,齐淮后退了一步,短暂而轻微的讪颜后便立即恢复沉静,难道要他和眼前人解释什么?他的身份、他的矜傲都不容许他开口。

不愿再看她,近得却失,似没吃到糖的孩子一般,齐淮倒有些不悦,支开亲卫,这不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自己也只是不想被人撞见与女子过从亲密而已,慎独自持了这许多年,难道要他和那些个纨绔一样,随意与女子当众纠缠不清?他做不到。

叶忆葡也没什么可持续惊讶的,只是眼神的温度比身体还低,刚刚的期待萌动令她难堪无比,转眼浑身只剩下一身尖刺,扎人且闪着寒光。

“明月怎可照沟渠呢,表哥。”

“若是怕自降身份,就管好自己别去招惹别人。”教诲人,她也会。

没有再看他一眼,叶忆葡转身跑回雨中,身体似被暴雨压弯的花草,心却变成被暴雨冲刷清净的坚石,可她的眼睛却还是不争气的看不清了,不知是雨太大,还是泪太多。

因为要嫁给谢照虞,所以自己是荣府干孙女,因为是荣国府干亲,自己本就有资格叫他一声表哥,再也不会在乎他怎么看自己,想叫便叫了。

难道他以为因为他是礼王世子,便人人都争着想与他无媒苟合?叶忆葡告诉自己,在也不要好色,还好没亲上,不然以他必定负责的个性,自己更是无法逃脱。

那场冰肌彻骨的夏日大雨后,叶忆葡开始躲着齐淮。

齐淮本不以为意,打算再找机会探一探她的态度,是否愿意进礼王府,做个侍妾,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回过味后发现,原来只要叶忆葡想,自己便再也见不到她,游玩、宴席,她统统推拒,即便是三番几次找机会在荣国公府从清早待到日暮,可她躲进外祖家的后宅,再也没出来过。

另一边,齐淮还要沉气忍声,听起他人笑谈,勤二夫人让她关起门是日日读诗念赋。

京中谁不知,谢家二郎沉疴好静,只喜诗词歌赋,现在连不相干的人都有了耳闻,叶忆葡与谢照虞正在议亲,她不做自己的侍妾?她想嫁给谢照虞?

世子殿下本想着那就随她去,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齐淮决定把纳叶忆葡的事情放到脑后,可随着时间流逝,齐淮想见到叶忆葡的心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更炙,他知道不久后的端国公寿辰叶忆葡会去,便不自觉的开始数起了日子,再见一次,也不是不行。

就在这样一日日的煎熬中,齐淮等到了端国公过寿,为了给谢家二郎相看,叶忆葡现身了,而她的席位就在谢照虞身一旁。

因为体弱,谢照虞性格冷僻,加之永宁伯被迁罪,他当然不得贵女的喜欢,谢照虞并不在意这些,他只见过叶忆葡那一次,狼狈却镇定自如的样子,让他留了心,如今再见,她对谢照虞频频眷顾,温柔软语,而且叶忆葡,还生得这样好看。

谢照虞不是天之骄子,他很明白人与人的区别,不过是有些东西,比如健康、权贵,有的人生来就有,有的人生来没有而已,他不排斥这门亲事。

姨母看在眼里,暗喜给叶忆葡一番精心装扮全都没有白费,让坐在上首的世子殿下生了闷气,只觉得今日她依旧是很美的,只是看着她为谢儿展露的笑颜,世子殿下却觉得分外扎眼,还未定亲呢,就当众过从甚密,不端不庄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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