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尸只剩骸骨时,怪物们纷纷退出来,一开始抱着姜秉斯的那只哥布林手握得紧紧的,再一次走到姜秉斯面前,然后展开手。
里面是一块脏脏小小的肉。
姜秉斯还没停止干呕,看见这个更恶心了。
她连忙摆摆手,但这只高大的哥布林明显没懂她的意思。
哥布林拎起姜秉斯就开始摇她,大概是在帮她呕吐?姜秉斯实在受不了了被她颠晕过去。
再次醒来时牢房内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只小怪物在哇哇大叫。
姜秉斯立刻开始仔细打量牢房,但这个牢房仅有一只手臂宽度的开口充当窗户,恐怕只有小鸟可以来去自如。
一个未知的世界,明显糟糕的处境,这是姜秉斯第一次遇到如此让她挫败的事情。
这都是什么事啊,睡一觉也不管用。
姜秉斯狠狠抓了一把头发,头发手感也很差,全部都打结了。从人变成怪物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缓冲,但这样的环境恐怕没人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现状。
该怎么办?首要任务是该逃出去吗?
姜秉斯不太确定,自己这个样子就像奴隶,如果这是一个与人类社会有共通之处的文明,那大概是要遭殃的,奴隶出逃的下场在哪都一样。
就在姜秉斯冥思苦想时,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那只小地精偷偷地走到姜秉斯身后,表情天真到残忍。
地精叽里咕噜地说出一句话,她前面的姜秉斯身体一僵,缓缓回头,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牢房里剩余的小怪物都回头来看她们两个。
地精就是那只尖耳朵老头模样的怪物,姜秉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种怪物很像传说里的地精,于是心里这么称呼这只与众不同的怪物。
地精的外表虽不比其他怪物好上多少,但看起来聪明很多。何况,她刚才好像说了一句话。
姜秉斯故作镇定地对地精微笑,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尚且要联合起来,他们这些小怪物也要的吧。
地精不知道姜秉斯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又叽里咕噜地重复一遍她刚才的话,语速停顿都恰到好处,这绝对是一种语言。就是听不懂。
听不懂就是白搭,姜秉斯保持原来的表情,什么也不干,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谁知道这只地精又在想什么呢。
等地精说完了,姜秉斯抬眼看她,只见地精露出一种很诡异的神情,她点了点姜秉斯的脑袋,不再开口,又回到了她的小小角落。
在原地姜秉斯摸摸自己的手臂,要不是手上全是鳞片,那现在摸到的应该是鸡皮疙瘩。
姜秉斯怀疑地看向另外几只小怪物,猪头小怪流着口水,眼睛里是痴傻。蜥蜴小怪更不用说,他在污水里翻滚。
这些东西,完全就是没有智力的活物,凭本能行事。
这只地精,真的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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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开口投下橙红色的日光时,那只长着尖角的魔人赶着大怪物回来了,热气混着汗味铺面而来,还有血气。
姜秉斯眼尖地看到绿色哥布林脖子上的鞭伤,那里还在流血。
他们去干什么了?
哥布林忽然走进,抱起姜秉斯,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哎?
难道说,她和这只哥布林有血缘关系?姜秉斯吓了一跳,转头看见猪头小怪和蜥蜴小怪急吼吼地冲进猪头人和蜥蜴人的怀里。
果然是这样吗,早上的时候没注意到,哥布林对她有所关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只小地精呢?姜秉斯还想看看归来的怪物中有没有大号的地精,但夕阳已经落下了,牢房重归黑暗。
她被勒在哥布林怀里,艰难地喘气,终于等哥布林睡着了她才挣脱出来。
姜秉斯有点睡不着了,夜晚情绪一上来甚至想大哭一场,哭一哭自己的悲惨命运之类的。
哭过了之后呢,该干嘛?姜秉斯很少有迷茫的时候,她向来是一个有想法有行动力的人,落到这种境地是从来没设想过的。
至于那个长着羊角的神秘女人,姜秉斯已经无暇探究深思了,她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中。眉毛紧紧纠结,喉头苦涩。
黑暗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悄悄注视着姜秉斯的方向,带给姜秉斯昨晚那种骇人的被注视的感觉。
姜秉斯猛地坐起来,心有所感地望向地精待着的角落,果然是她。
地精也没有睡觉,只是在窥探。
这只熟悉又不熟悉的小哥布林,有些异常,引起了她的关注。
实在受不了地精无言的霸凌,姜秉斯气冲冲地向她摸索走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还没等姜秉斯发作,地精先捂住了她的嘴巴,指了指牢房门口的位置。
那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但略有幽幽的蓝光从门板底下透出。
意思是外面有人吗?姜秉斯松开了地精。
她有些泄气。
地精拍拍姜秉斯的肩膀,握住了她的手,后者诧异地盯着地精。
越是离奇危险超乎想象的经历,越能在短时间内让人试图去面对,姜秉斯现在已经习惯了地精那张老头脸了,甚至把她当成了一个假想敌。
因为姜秉斯已经发现了,这只地精在夜晚并没有睡觉,反而是在观察所有怪物,就如昨天晚上姜秉斯感受到的那股窥探。
这只地精不会每天晚上都盯着别人看吧。
地精读懂了姜秉斯眼里的排斥和不信任,她微微一笑,手指点向牢房唯一的开口,然后把姜秉斯推回去,又点点那只在沉睡的哥布林。
类人感让姜秉斯一阵恶寒,但她转身按照地精的意思回到了哥布林身边。莫名的,她觉得这只地精没有恶意。
虽然是躺下了,但姜秉斯一夜未眠。
到第二天她总算知道昨天她昏迷时大怪物们怎么都走了,又是那只魔人把怪物们从牢房赶出去,他扯下那些还需要母亲看护的小怪物丢回来,腰间别着的皮鞭血迹斑斑。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没有狼尸投喂。
如果并不是每天都有饭吃的话,那她现在占用的这副身体,岂不是至少两天没吃东西了。
姜秉斯后知后觉地捂住肚子,隐隐作痛。
那只地精走到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那副神情透露出一个友善的信息。
地精指了一下自己,发出一个单音节,然后认真地张开自己的嘴巴,重复发出音节,她的舌头也是红色的,但血色很淡。
接下来地精说出了二十三个音节,最后点着自己的嘴唇,目光如炬。
她只有一个意思,也很好懂。
她在教学这个世界的语言并且希望姜秉斯学会。
姜秉斯迟迟不发声,地精的神情逐渐急迫,面孔越来越靠近姜秉斯,那样子恨不得用手扒开姜秉斯的嘴巴扯住她的声带以便检查器官是否完好。
姜秉斯同样目光炯炯,她在审视这只地精,带着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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