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狭小的地牢恶臭而潮湿,不少排泄物直接摊在地上,但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虽然姜秉斯很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这里并没有镜子,这注定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那只哥布林还是抱着姜秉斯,把她托起来,粗糙的脸颊蹭她,如此亲昵的动作让一只怪物给姜秉斯做,姜秉斯只觉得汗毛直竖。
那只一直靠在墙上的尖耳朵侏儒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叫姜秉斯害怕,仿佛被看穿了般。
“啊-”
粗砺的嘶吼声近距离在耳膜爆发,哥布林把姜秉斯一把扔到墙上,丝毫没有刚才的温情。
直到后背火辣辣的疼,脑袋也嗡嗡作响姜秉斯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害怕的往角落缩了缩,看着发疯的哥布林在大吼大叫,而周围的怪物却没有任何反应。
尖耳朵侏儒一直盯着她看,那双棕色的眼睛中间漆黑,要把人吸进去。忽的,她站了起来,矮小的身材看起来有些畸形,一步一步走到姜秉斯面前,又用那古怪的语调说话,可惜姜秉斯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于是侏儒的表情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就连脸上的褶皱在姜秉斯看来都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点阴险,看起来比其他怪物都要聪明。
姜秉斯故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痴傻,好融入地牢里的其他怪物。哥布林在咆哮过后又突然变得温情脉脉,急切的拉过姜秉斯,污黄的指甲刮着她的皮肤,尖尖的鼻子戳着她的脸。
诡异的是即使那么尖利的指甲戳在姜秉斯身上也没感觉到疼痛,只有一股压力顶着她。
不着痕迹的低头瞧了一眼,姜秉斯这才发现她和小猪妖一样,有着角质的皮肤,但她黑不溜秋的。
姜秉斯虽然很抗拒这只喜怒无常的哥布林,但哥布林却紧紧的箍着她,甚至把她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哥布林的身高远超正常值,几乎抵到了地牢的天花板,与猪头人差不多高。但牢房里还有几只暗绿色皮肤的哥布林,她们就矮小而极端丑陋,这样一看,抱着她的哥布林顿时就眉清目秀了不少。
其实姜秉斯早就察觉到了,她所在的身体估计是幼年体,在这个牢房里就连侏儒站在她面前时都让她觉得其之高大。
那么,这只哥布林会不会就是“我”的母亲?
真是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姜秉斯不由得抖上三抖,但这个猜测非常之有可能。
怪物们在醒过来之后并没有做其他事,大多数像侏儒一样在发呆,极个别则是像哥布林一样在吼叫。
继刚才的发疯之后,哥布林情绪变得稳定了不少,只是抱着姜秉斯,什么也不做,而姜秉斯饿得两眼发昏。
她虚弱的摊在哥布林身上,心里的害怕比一开始时减弱了不少,虽然穿越这种离谱的事切切实实的发生在她身上了,但消极从来不能解决问题。
现在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幸好她也不是没人可以倚仗,至少哥布林应该是她的依靠。她对目前的处境一无所知,这是最要命的。
还有那只侏儒,眼神阴恻恻的,想把她剖开似的。姜秉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侏儒对她的态度如此微妙,并且,这家伙有点变态。
姜秉斯确定以及肯定在她醒过来后没有人靠近过她,再细微的呼吸声都被她捕捉到了更何况是脚步声,她还有腿脚上的问题,走路有些不自然,就更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在凌晨来到姜秉斯身边盯着她了。
那就说明,这家伙从姜秉斯醒之前就在了,还盯着她看了一晚上,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心家伙。
地牢里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姜秉斯的思路,一股血腥味飘来。
铁门外站住两只脚,他没打开门只是倒了一桶黑乎乎的东西进来,附着皮毛碎骨。
怪物们疯狂的涌上去抢夺着,哥布林也发出一声嘶吼,成功扒过来两块,她递了一块给姜秉斯,自己立刻开始撕咬属于自己的那一块。
腥臭味扑面而来,姜秉斯几欲作呕,手上那坨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血肉,尚且温热,还在跳动着,那粘腻的手感姜秉斯永远也不会忘记。
只是微微愣神的看着手上这坨肉,下一秒就被蜥蜴人给抢走了。
她囫囵一咽,姜秉斯甚至看到了她细长分叉的舌头,深不见底的咽喉,那块被裹着腥臭皮毛,包着森白骨头的跳动着的肉就这样被吞了下去。
好像那被吞下去的不是肉,而是姜秉斯。
哥布林愤怒的和蜥蜴人撕打起来,而姜秉斯在发抖,控制不住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侏儒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看着比她更娇小的姜秉斯伸手一揽,把她抱进怀里,一大一小的两只尖耳朵尖端相碰,沉静的棕色眼睛默然的看着撕打着的怪物。
直到姜秉斯恢复状态侏儒才松开手,低头看着姜秉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她突然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只是配合上她脸部的褶皱,不显亲和,反而可怖。
但姜秉斯却莫名看出了她的善意,仿佛刚才的触碰使两人心意相通。
也许这只侏儒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憎。
姜秉斯看着侏儒回到原位继续发呆,注意到她也没有吃那扔进来的臭肉。
那她到底吃什么?
姜秉斯不得而知。
哥布林与蜥蜴人打得两败俱伤,最后愤愤不平的回来了,怜惜的用鼻子戳姜秉斯,几乎快把她勒死。
又过了一会,地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手持皮鞭的家伙走了进来,他头顶长着两只黑色的短角,脸上有着黑色纹路,嫌恶的看着他们,不由分说的挥舞着皮鞭将他们赶出地牢。
姜秉斯被哥布林抱在怀里,走过阴暗逼仄的暗道,终于来到阳光下。
眼前是极大的石头堡垒,带着原始的野性美,由凌乱的石头堆砌而成,周边包围着冒着氤氲雾气的黑色森林。
但堡垒莫名让人觉得害怕,姜秉斯没有多看,拿着皮鞭的魔人耻高气昂的赶着他们,很快还看见了其他怪物朝着这里汇合。
他们来到一个大洞前,魔人不耐烦的一脚将他们踹下去,姜秉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额头重重的磕到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再一睁眼,就在比地牢更加昏暗的地方了。
即使被如此粗暴的对待,也没有人有怨言,都带着麻木的神情捡起地上的铁镐,向前方走去。
等看到黄灿灿的金矿时,姜秉斯不自觉屏住呼吸。
各色怪物凭着蛮力将金块从金壁剥落,矿坑里很快传出铿锵之声。
姜秉斯瑟缩在哥布林脚边,又一个短角魔人走了进来,拿着皮鞭凶狠的鞭打着没什么力气挖矿的怪物。
尖酸的语调让人听着刺耳,姜秉斯茫然的在金属碰撞声中努力辨认着他的话。
可是,完全听不懂,她睁着眼睛不知所措的掐住自己的手腕,在颤的指尖暴露出此刻她的情绪。
别人到异世界语言互通不是基操吗?也有金手指,而她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短角魔人作威作福之后便走了,留下一地血液,还有痛苦哀嚎的怪物,这副景象刺激到了姜秉斯。
过了二十七年和平生活,她甚至连没和人打过架,对这血腥的场景一时间接受无能。
比她高一些的侏儒拎着铁镐到她身边,用力砸下一块金块,然后拿到她面前,张嘴说:“金。”
姜秉斯愣住了,听见她又重复了一遍单音节。
意识到侏儒是在教她说话,姜秉斯不由得心脏加速跳动。该怎么选择?
到底侏儒是敌是友,姜秉斯分辨不出来,她可怖的外貌让人不敢轻易相信,但那个怀抱又是那样的温暖。
最后姜秉斯张开嘴,“金”,怪诞的语调在声带回荡,姜秉斯看见侏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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